《当反派变成男主白月光[穿书]》宋央

14、不可转也

　　屋顶的风，似乎在这一瞬间变得格外的寒凉。

　　方执觉得，自己要不是身经百战，一定会在此时此刻打一个寒噤。

　　这个女人，这个人，还是自己之前认识的楚娆吗？

　　面对方执的目光，楚娆却十分平静：“阿执，你不是我，你不明白的。”说到这儿，她突然笑着看了一眼纪真：“你永远不会明白，明明你爱的人就在你身边，你却永远握不住他的感觉。”

　　说完她又笑了：“现在好了，他再也不会离开我了。”这诡异的微笑，在月色下显得十分渗人。

　　方执只觉得周身涌动起刻骨的寒意，全身的汗毛都快要竖起来了，虽然早有所料，但是真正听到楚娆这么说，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胡言乱语。”纪真冷淡的声音突然响起。

　　方执一愣，这声音如同风涌，之前他心中刻骨的寒意，在这一刻，尽数消失。

　　虽然语气依旧冰冷，却让他觉得好似回到了人间。

　　“停云殿难道不觉得如此？”楚娆似是有些惊讶，然后又隐晦的笑了：“我本以为，停云君应该是最懂我想法的人。”

　　纪真冷冷的看着楚娆，上前一步，走到了方执身边：“你所做之事，不过是将杨熙变成了你的囚徒，即便是他心甘情愿，也堪称卑鄙。”

　　“你不愿？”楚娆挑眉。

　　纪真垂眸，许久终于道：“不愿。”他语气平缓，不疾不徐。

　　“若我爱一人，必愿他一生自由自在，事事圆满。”

　　这话本不该纪真这样的人说出来，可是他却偏偏说出来了，这让在场之人，不仅是楚娆，就连方执也愣住了。

　　爱之一字，既轻且重，有人随口就来，有人却重于泰山。

　　而纪真正是后者，方执知道他，他说出来的话，从不是随意言之，必然思虑良久，言之必践。

　　在这一刻，方执不知怎么的，竟然隐隐约约有些羡慕纪真口中那个被他承以爱字的人。

　　自由自在，事事圆满，这八个字虽然简单，但是对方执来说，是永世无法触及的奢求。

　　而对面的楚娆也突然笑了，这一次她的笑畅快淋漓，再无之前的诡异之感。

　　“停云殿果然是停云殿。”许久她终于停了下来，笑着看样纪真和方执：“像我这样狭隘的人，果然不配说爱，不过没关系，我得到了我想要得到的东西，也希望停云殿能得到你想要的。”

　　这句话，方执听得清楚，却是发自真心的。

　　纪真回视楚娆，眸色深沉。

　　方执下意识的觉得这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古怪，也就不敢随意插话，只在一旁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纪真终于开了口：“为什么追上来？”

　　这正是方执也想问的，虽然他和纪真都多多少少推测出来了，但是既然没有说，就不打算揭穿，但是楚娆却偏偏追上来，将这件事都告诉他们，的确有些古怪。

　　楚娆笑了：“算无遗策的停云殿也不知我心中所想吗？”语气有些戏谑。

　　纪真皱眉，沉默以对。

　　方执看着不好，怕楚娆再这么挑衅下去，纪真直接出手打死她，急忙道：“你到底所为何事？”

　　楚娆对方执却没有这么尖锐，语气柔和了一些：“不为什么。”她看着方执，语调有些朦胧：“只是想要找个人说说罢了。”

　　说到这儿，她垂下头：“你知道吗？之前在观风殿，就在他醒来之前，我以为我背负了这么久的东西，终于要一吐为快了，但是他突然醒来了，还接了你的话，我那些原本想要说出口的，也就说不出口了。”

　　“可是有些事情。”她抬起头定定看着方执：“即便是自私狭隘如我，也无法一直背负下去，我不能告诉他，所以我选择告诉你们。”

　　方执叹了口气：“你们两个真是……”

　　“就只有这个？”纪真不置可否，直接问道。

　　楚娆一愣，然后又笑了：“停云殿，你这个人，有时候真的是太过无情。”

　　“不过，反正你也不是我男人，无情就无情吧。”楚娆嬉笑了一声：“这次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我十年前遇到的那个人，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香气，之前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后来等我当了观风使，我终于明白了。”

　　她此时目光灼灼，身上的锐利之意势不可挡，此时的她，终于有了天下十大修士之一的气势：“那味道，是云从香，有凝神静气之效，乃是太上学宫配置，分发给高阶修士的修炼用品，这天下诸人，只有学宫院师以上及各大观风使才能拥有。”

　　“你是说，那人是太上学宫之人！”方执此时是真的惊讶了。

　　“正是！”楚娆看着方执：“而且是在十年前，就有本事接触到云从香的人。”

　　方执脸色数变，心中顿时纠结万分，竟然是学宫之人，这……

　　纪真在这个时候，又再一次开口了：“不要慌。”他清淡的声音在方执耳边响起：“即便是学宫之人，做错了事情，也需付出代价。”

　　这声音如同珠玉相击，震醒了方执，他下意识的侧头去看纪真，却只见他如霜雪般俊美的侧脸，漆黑的眸子，在月光下有如墨玉，平静而又温柔。

　　方执的心，在这一刻安定了下来，他点了点头：“没错，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当年崔玄的死，这么多年，都一直是他的梦魇，而如果这个梦魇竟然是被有心人造成的，那么他绝不会饶恕。

　　楚娆看着对面两人和谐的氛围，叹了口气：“好了，要说的话我都说完了，告辞。”

　　说完也不等方执和纪真挽留，飘然离去。

　　看着楚娆远遁，方执有些愣神，许久才道：“你说……”他顿了顿道：“当时杨熙打断我们的话，是不是……”

　　“他定然心中明了。”纪真断然道：“只是他甘之如饴。”

　　方执忍不住叹息，何止甘之如饴，还用话帮楚娆描补，那个魔灵是如何浸染楚婧的，是真的不小心脱离了楚娆的封印吗？

　　这些疑问太多了，但是他们再也没有了追寻的途径，因为这世上知道这件事的两个人，一个不会说，一个不能说。

　　如今看起来，也不知这两人日后会如何。

　　“走吧。”纪真从屋顶一跃而下：“明天还要去菩提寺，今晚早些休息。”

　　一说休息，方执也是真的困了，急忙追着纪真回了房间，第一个冲到床榻上躺倒。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上此床，留下买路财！”他笑嘻嘻看着纪真。

　　纪真有些无奈的按了按额头，做到了凳子上：“你在床上睡吧，我坐在这儿就行了。”

　　方执一愣，若是十年前，这厮只怕早就上来将他从床上拎下来了，这十年过去了，竟然没这么好逗了。

　　“唉唉唉。”方执不乐意了，急忙从床上起来，去扯他袖子：“好歹你也是观风使首座，怎么能这么容易认输，再说了，若是让人知道，我不让你睡床，还以为我以下犯上呢，不如这样，我们玩个游戏，要是你输了，你就……”方执眼睛一转，一指上面：“你就睡在屋顶。”

　　纪真被方执扯的坐都坐不稳，气息也有些乱了：“方执，你放手。”

　　方执看他终于有了人气，更死皮赖脸了：“不放，就是不放。”他笑着直接抱住了纪真的胳膊，差点将人从椅子上扯下来。

　　纪真却是恼了，反手拉住了方执，一用劲，扔到了床里，然后自己迅速躺在了床外，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方执被摔得七荤八素，等反应过来时，纪真已经闭上了眼睛。

　　方执这个气啊，这小子这么多年，做事情还是这么简单粗暴，一点情趣也没有。

　　他忍不住抬手想打他，却又有些下不去手。

　　“看你长得俊，这次就饶过你。”他嘟嘟囔囔的放下手，乖乖的躺在了纪真身边，没一会儿也浅浅睡去了。

　　等方执的呼吸变得均匀而又有规律之时，纪真却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底一片清明，没有一丝睡意，他侧过头看向方执。

　　黑色的布，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纪真伸手，似乎想要触碰那个布条，但是伸到了一半，还是顿在了半空。

　　他脸上很罕见的闪过一丝挣扎，最终，他还是收回了手，转而替方执拉了拉被蹬的歪歪斜斜的被子，然后又闭上了双眼。

　　**

　　第二天一大早，方执一睁开眼，就发现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不过方执倒也不着急，他是知道纪真这个人的作息习惯的，勤勉的就像是一个苦修士，这会儿，应该是不知道在哪儿修炼呢。

　　他慢慢腾腾的从床上爬起来，洗漱了一番，这才慢悠悠的下了楼。

　　他下去的时候，纪真已经坐到了楼下桌旁，桌上摆着热腾腾的早餐。

　　“吃饭。”纪真抬眼看了他一眼。

　　方执做到了纪真身边，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嗯，是他喜欢的香菇馅。

　　“什么时候出发啊？”方执懒洋洋问道。

　　“吃完饭就走。”纪真饮了一口茶，似乎没有吃饭的意思。

　　“你不吃吗？”方执有些诧异。

　　纪真垂眸：“吃过了。”

　　啊，原来这一桌子都是给他的，方执释然。

　　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纪真，这小子虽然不经逗，但是倒是挺讲义气的。

　　三下五除二吃完了早餐，他们两个人，终于踏上了前往菩提寺的路。

　　方执知道，现在，在那个地方，有一个答案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