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娇王爷的白月光》祁红

36、小桃花

　　“圣上，不可啊——”

　　一声高呼引来了殿内所有人的注意，就连一直闭眼假寐的陆河清也抬眸看了过去，在看清那人是谁之时，眉宇几不可察地蹙起。

　　只见一名两鬓已经斑白的大臣手持笏板匆匆从左侧队伍里出来，快步行至陶画身侧，对上座之人躬首。

　　陶画侧头看去，猝不及防对上一双苍老的三角眼。那双眼睛的主人虽已年迈，里面的精光却未熄灭。
　　柳眉微蹙，不知为何，她还从里面看出了点不善来。

　　“此事傅爱卿有何异议？”皇帝在上首问道。

　　他这话刚落，陶画脑中便电光火石般闪过了什么东西，没等抓住，那位大臣已经匆匆开口。
　　“圣上，大理寺少卿从来都是从几位寺丞中选出，此时若是让陶大人直接迁任少卿一位，恐有不妥。”

　　“良才善用，能者居之。大理寺专司刑狱案件审理，陶卿有功，且有能断之才，居少卿一职足矣，若真从寺正一职做起，反而耽误。”

　　“可大理寺丞陈敬这几年来兢兢业业，从无一日怠慢，老臣认为少卿一位还是陈大人更为合适。”

　　“陈敬？”皇帝沉吟，突然抬眼淡笑一声，“陈敬此人处事过于沉稳了。”

　　“可是圣上——”

　　“不必再议。”

　　身为当事人，却毫无存在感的陶画趁此时机高呼一声：“谢主隆恩！”

　　大局已定，大臣不甘地咬了咬牙：“是……”随后朝陶画隐晦地投来一眼。

　　陶画眼观鼻鼻观心。

　　皇帝适时道：“若无他事，便退朝罢。”

　　群臣俯首:“是。”

　　龙座上的人率先走下来，陶画恭敬地向旁边退开两步，刚准备往陆河清的方向凑，就见走到一半的皇帝突然回头，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
　　她就像是被某种大型动物锁定目标的猎物，瞬间绷直了脊背，脖子上的脑袋莫名有种摇晃的感觉。

　　好在皇帝很快就挪开了目光，往更后方去：“逸王留下，来御花园见朕。”

　　陆河清慵懒的声音响起：“是。”

　　人群开始涣散，陆河清闲庭信步至陶画身边，拍了拍她刚安稳下来的脑袋笑道：“恭喜陶少卿了，自己先乘马车回去。”转身向门外走去。

　　“诶——”她刚想追上去，身边突然涌过来几个大臣，一边道喜，一边将她围住了。

　　陆河清刚出了金銮殿，便有小太监恭敬地等在门边道：“逸王爷万福，圣上特为王爷备了轿撵，命奴才在此等候。”
　　陆河清似已习以为常，“嗯”了一声便下了阶陛，乘上早已等候在此的轿撵。小轿微晃，朝着御花园而去。

　　初夏时节，御花园百花还未荼蘼，反而开得正艳，卵石小径隐在深深的草木里，别有一番繁华清幽。
　　陆河清漫步跟在引路的小太监身后，又绕过一处假山，终于到了皇帝所在的赏芳亭中。

　　他率先于亭外行了一礼：“参见圣上。”

　　皇帝轻哼一声：“动作这样慢，让朕等了许久，现在还整这些虚的，还不快过来让朕好好瞧瞧你。”

　　“礼不可废嘛，皇兄。”他依旧一副慵懒语气，撩袍上前入了座。

　　距离近了，皇帝将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终于说出那句经典家长语录：“唉，瘦了。”随后将桌上的点心拿了一块放入他的碟中，“这金丝桃花酥你最爱吃，多吃点。”

　　陆河清一手支着脑袋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嘟囔道：“这瑞脑熏得我犯困。”

　　“你哪次上朝不犯困，底下大臣一个个吵得不可开交，就你像个没事人儿似的杵着也能打盹。”皇帝说着，还是让人撤去了香炉。

　　“圣上，这瑞脑是驱蚊虫——”身边伺候的李公公匆忙道，被皇帝挥了挥手打断。

　　“朕前两次收到你的书信，难得见你在信中如此夸赞一人，今日一见到这个陶书，却没想到长得如此瘦瘦小小，又黑，远点看简直……”

　　眼皮子不住往下垂的人闻言凤眸抬了个高度，明显是对这个话题有了兴趣。

　　皇帝也不戳破，继续道：“不过朕后来又近距离看了一眼，你的这位好友五官长得十分周正，细看模样俏得很。”

　　陆河清竟难得也点点头，看上去颇为认同。

　　“听说他昨日还救了玫儿？”

　　“嗯，玫儿胡闹，不小心把人推下水，自己也跌进去了。”

　　“简直胡闹，所幸没出什么大事——”皇帝话锋一转，“不过玫儿惦记你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你……”

　　“皇兄，”陆河清原本懒散的坐姿端正了不少，正色道，“我与皇兄一样，只当玫儿是妹妹。”

　　“唉，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么多年就没遇上个心仪的女子？”

　　他张口便要回答，却在脱口之时犹豫了一下，方才吐了个“没……”

　　皇帝突然揶揄道：“莫不是还在惦记着幼时那位‘小桃花’？”

　　“没有！”陆河清几乎是瞬间反驳，语气之中无端多了丝羞愤，“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我只是——”

　　“只是经常做梦喊我要找小桃花？”皇帝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己先又叹了口气：“当年都是为了朕，你的眼睛才……你可曾怨朕？”

　　“皇兄。”

　　皇帝一怔，对视上他的双眸，晨光打在他的右眼，折射出一抹暗紫色光芒，深不见底，又透彻明晰。

　　两人倏地一同笑开，无需多言，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

　　陶画独自回到暂住的庭院时，一眼就看见等在庭院入口处的碧翠。
　　碧翠三两步跑了过来，嘴巴还嘟着。

　　“怎么了这是？”

　　碧翠立刻朝着她的房间努了努嘴：“喏，那位千金大小姐在你屋里等你呢。”
　　她昨天跟着陆三去后院拿行李了，因此错过了陶画落水的事，等后来知道，立刻跟炸了刺的河豚似的，鼓气好久，现在说到祁玫儿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陶画倒是心大，率先想到的是她怎么这么早过来，自己还想先睡个回笼觉呢。
　　打着哈欠进了屋，原本坐在房中等她的祁玫儿立刻站起身，慌乱中差点失手打翻茶杯。

　　“早啊。”陶画率先打了个招呼，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两口。早上匆忙被拽起来，别说早饭了，她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祁玫儿已经恢复镇定了，撇了撇嘴：“这还早，太阳都快晒到头顶了，懒猪。”

　　陶画也不反驳现在顶多才七点半，搁二十一世纪，上班的社畜还堵在路上呢。

　　她咧嘴一笑：“那就要问你的岳哥哥了，平时我俩这时候还没睡醒呢。”

　　大小姐突然瞪大了眼睛，抖着手指着她：“你、你俩平时一起睡的？”

　　陶画：？？？
　　陶画：“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反驳到一半，她反应过来了。
　　不对啊，我现在又不是个女孩子，两个大男人就算是一起睡的又怎么啦？
　　她镇定下来：“我俩又不是断袖，一起睡有何不可。”

　　“哼，岳哥哥当然不是断袖，他喜欢的是女子，但你就不一定了。”

　　“我怎么就不一定了。”陶画不服地叉腰。

　　祁玫儿没有解释的意思，只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目露鄙夷。

　　“……”嘿，这大小姐竟然还以貌取人！本美女今天就跟你杠上了！

　　她切换老阴阳师模式，语气微妙地问道：“你怎么就能肯定你岳哥哥喜欢的是女子啦？昨天落水，他最后抱走的可是我。”

　　祁大小姐显然不敢相信这个人能无耻到这个地步，竟然还敢拿着她的痛脚使劲再踩一遍，当场气得恨不得再上来抽她一巴掌。
　　忍了忍，冷笑一声：“我劝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岳哥哥绝不会是断袖，他从前便喜欢过一个女子，叫小桃花。你应该也知道岳哥哥独爱桃花，连身上熏香都是桃花香吧。”
　　她说着，自己先低了声，失落起来，待看到陶画，不由一怔。

　　陶画已经呆了，要不是知道自己是刚几个月前穿越过来的，说不定真会自恋地把“小桃花”当成自己。

　　仿佛又回到了那片湖里，冰冷的湖水挤压着胸腔，让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想大方地笑一下，表示自己与陆河清不过是朋友关系，并不在乎他的什么刻骨铭心的情史，可嘴角仿佛吊了千斤坠，沉重地怎么也提不起来。
　　不知不觉中，她好像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爱惨了。

　　“你……没事吧？”祁玫儿也看出来她的表情不对劲，难得小心地询问。

　　陶画的鼻尖已经发酸，强忍着快要不受控制的眼泪，哑声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啊我——”祁大小姐突然扭捏起来，手捏衣袖，贝齿咬唇，直到衣袖被捏皱，下唇醴丽地往红肿方向发展时，她终于支支吾吾地小声道：“昨日的事……抱歉，也谢谢你。”话一出口，便朝着门外跑了。

　　竟然真听话地来道歉了。

　　陶画叹了口气，关上门脱了朝服，换了身常穿的长褂，随后出门。

　　碧翠还守在门口，见她脸色不太好，也不多问，只说：“少爷，先用点早点吗？”

　　陶画摇了摇头：“陪我上街逛逛吧。”不出去散散心，她怕自己更会胡思乱想。
　　白月光什么的，呵呵。

　　两人结伴上了京城的街头，与青山县截然不同的繁华盛景吸引走了陶画一部分的心神。

　　恰好碧翠惊叹出声：“哇，过了这么久，京城变得更好看了。”

　　陶画心念一动：“你还记得从前我们住的地方吗？我想去看看。”

　　碧翠一愣，回眸看她，见她面色并无异常，这才点点头在前面带路。

　　两人穿过长街，进了一处胡同，最后在一处不大不小的宅院前停下来。

　　宅院大门紧闭，上悬一块匾额，写“陶府”两个大字，两侧分别悬挂一只油纸灯笼，灯笼崭新，没有丝毫破损。

　　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讶。
　　难不成这房子已经换了新主人，而新主人恰好也姓陶？

　　陶画上前拍了拍门环，等了一会儿却没有人来开门，便也没多纠结，转身准备离开。

　　两人并不知道，她们的一举一动，已经全部落在了不远处的暗巷里的另一人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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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陶画：听说你有白月光？
陆河清：谁在造谣？律师函警告.jpg
不是白月光，是朱砂痣，是你眼尾，是我
心尖的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