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羽沉舟》席云诀

8、第 8 章

　　我没理靳潇，当场把剧本拍回了他身上。

　　甚至想吐槽一句：“又不是没拍过，装什么新兵上阵头一回？”

　　当天我收拾收拾就返程回去了，离开前靳潇还一直用怨念的目光追着我，我回头对他挥挥手，笑着说：“大明星，你加油！”

　　人生无大事，回去继续按部就班地上班，重心主要放在近前的路晨身上，他助理把这几天的通告跟进情况汇总给了我，再由我着手细化接下来的行程。我对照通告单开始往办公桌上一张张贴便签，提醒自己一些细则和注意点——孟云京曾嘲笑我这样的做法好似大学来实习的小妹妹，连便利贴也精心挑选过颜色和式样。而我只是觉得这能给工作环境增添几分意趣，毕竟工作本身总是难能带给人快乐的。

　　间歇里时尚总监被叫去了里面的办公室，出来后特意绕道过来叩响我的桌面，往一侧努努嘴，“老大找你。”

　　我来到程榷办公室外，手刚抬起来就听里面传出一声“请进”，推门进去视线自然而然先落在左面那堵墙上，和很多大老板一样恶俗，程榷在墙上张贴了一些极具象征意义的相片：公司的开业大典、剪彩仪式、承办的第一次选秀、每年年会的人员大合影……一帧帧凝固的都是已经流逝的时光，这么多堆叠累积在一起，确实显得充满了历史底蕴。我的目光也不由在其中一张相片上多停留了一刻。

　　程榷询问起关于靳潇拍摄期间的安排，我和剧组方面沟通过，得知拍摄进行到第二个月他们会陆续放出一批剧照和幕后制作花絮，到时我们这边也会提前收集好物料配合宣传，到第三个月拍摄任务没那么重了，靳潇有空出来的余裕，可以追加一些其他行程，首要是时尚杂志的拍摄和访谈，在时尚资源上不好出现太久的空缺，同时对新戏的宣传也更有利……

　　这些事宜早在靳潇进组前我和程榷就专门讨论过，现在无非更细化了几分，最后程榷多提了一句：“你观察了这么久，说说，靳潇几个助理里最看好哪一个？”这才像进入了今天的正题。

　　“小棹。”我没犹豫，心里早就敲定了人选，就是唯一一个记录了靳潇的拍摄NG集中在哪个方面的助理。

　　程榷点点头，“我知道了。”

　　又看我一眼，目光颇含深意，问道：“你都想好了？”

　　“没有想好的事，我总不会拿来告知你。”那不是添乱添堵吗？

　　程榷手上哗啦啦翻开了文件，一边头也不抬地说：“晚上一起吃个饭？”

　　我知道他这是要换个地方继续话题了，“却之不恭。”

　　到晚上如约乘坐程榷那辆骚包的酒红色雷克萨斯来到外滩边的西餐厅，点了两份法式鹅肝，听他对着美食侃一些莫名其妙的深夜情感鸡汤，说听过一个关于鹅肝的故事，据说农场饲主每天会给肥鹅灌酒，致使鹅肝一天天不健康地长大，最后形成原本体积的数十倍，如此才能制成这道举世闻名的法式名菜。而有这么一只鹅，它爱上了饲主的女儿，即使知道女孩每日送来的美酒是催逼自身性命的毒酒，仍然愿意为了她含笑饮鸩酒……

　　我咬了一口鹅肝，滋味确实肥美鲜嫩，令人唇齿生汁，回味无穷。一边毫不留情面地吐槽：“无聊的时候少看点社交软件推送的垃圾软文。”

　　程榷挑了挑眉，发出质问：“你说是软文，那这篇文章大肆贬损鹅肝，意欲何为？”

　　“大概是为了推荐你多买点纯正天然的本地老母鸡。”

　　从程榷嘴里爆出阵大笑，好一会儿他的笑容才渐渐淡去，放远了目光望着窗外说：“你看……”

　　我跟着看过去，夜色下窗外是一片漆黑幽深的江水，绚丽而浮夸的霓虹投射在水面上，像是浮在水上的油，浅浅的一层，风一吹浪一滚就散了，花一般绮丽地碎裂开来。

　　“你十七岁的梦想，来外滩最高的地方看江景吃大餐。”程榷回头看我，咧着嘴笑得得意。

　　我捧场地笑了，“感谢老板给我机会。”不止是指来到这个地方吃饭的机会。

　　“我还可以给你机会。”

　　“既然想换另一种生活，不如开启另一段更精彩的人生？”

　　“比如？”

　　程榷问：“你还想不想再唱歌？”

　　我一愣，只感哭笑不得，“老板，我今年多少岁了？”这个人怎么开起了这种滑稽的玩笑？

　　“唱歌又不止看脸，何况你天生娃娃脸，颅顶高，头发多，显嫩，比某些十八线小演员还能打。”他端详着我煞有介事地说。

　　我拧起眉瞄他，“你还没喝酒就醉了？”

　　“说真的，那不是你的梦想吗？”

　　“没有完成你的心愿，我总担心这个城市会成为你再也不想踏足的伤心地。”

　　我拈起手边的酒杯摇晃，让它帮我摇头，“那不是我的。”

　　程榷刨根问底：“当真一点念想也不剩？”

　　“你觉得我还有念想？”

　　“不然这十年如一日的，你奔波劳碌累死累活，还尽力将自己装点得精致体面作甚？”

　　“问一个问题，”我板正脸色，声音也沉下来，“你觉得靳潇……长得怎么样？”

　　程榷沉吟了一小会儿，客观地评价道：“娱乐圈里的好皮相海了去了，流水的是美人，铁打的是骨相，靳潇是个骨相美人，也有足够的天赋和技巧，他生来就是吃这碗饭的，不做演员纯属暴殄天物，老了也能继续打下去。”

　　“我要是成天站这么个人物身边，还不好好捯饬自己，岂不被比到尘埃里去？”

　　程榷低下头笑开了，“没想到……你是这种想法。”

　　“你和他怎能相比？”

　　我一挑眉，又听他继续说下去，“怎么说……审美这个东西，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吧，茉莉花怎么和玫瑰比？”

　　我一个年近三十的大男人被他形容成“茉莉花”，即刻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说不定靳潇他自己也更喜欢你呢？”程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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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说起来岑靳两个人的长相类型大概就是清纯可爱X华美耀眼，虽然攻奔三了但他面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