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转神明[无限]》东山雾雨

8、第8章

　　云溪心跳如擂，所有感官能力都被无限放大。他脸上那道新鲜的血痕，小臂上隐隐虬起的青筋，仿佛随时能把她的脖子捏断。

　　“柯悠洋，”她后退一步，“你先走。”

　　“……你会死的。”柯悠洋声音颤抖。

　　“我们都会死！”

　　突如其来的怒吼声让他心惊胆战，他借着微弱的月光望去，她的眉头紧锁，眼睛里像是燃了一把火，带着翻腾的怒意和不容置喙的威严。

　　紧接着，她的声音稍稍软和了些：“我们，三个。”她看了看他背上昏迷的穆彤彤，声音放轻：“相信我，好吗？”

　　“咣——”

　　丧尸随意地踢了一脚地上散落的碎砖，看着她，缓缓开口：

　　“……你跑不掉了。”

　　声音沙哑，但是语调、语速、发音都跟正常人类无异。

　　云溪耸耸肩，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轻松一些：“噢？你会说话？正好，这样也方便一……”

　　下一秒，她的话戛然而止。

　　丧尸单手揪着她的衣领，轻而易举地将她高高提起。她艰难地喘着气，想要扒开那只铁钳般的手，却无论如何也纹丝不动。

　　一咬牙，心中默数三二一，双腿屈起，聚集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往他肚子一蹬。他吃痛，手稍稍一松，她便挣脱出来，往旁边一滚。

　　“为什么是我？”她拉开了点距离。

　　——这只丧尸从头到尾都有着明显的目的性，摆明了是为了抓她，反倒对其他人类不予理睬。

　　“你不需要知道。”

　　“让我死个明白，成吗？”

　　他一愣，低低地笑了起来，表情突然变得生动，血红的眼眸里涌上一丝暴戾，嘴角勾起一抹恶意满满的微笑：

　　“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吃好呢？先吃掉脑组织，确保无误后，再一点一点……”

　　云溪扭头就跑。

　　双腿因为太过紧绷，隐隐有种要抽筋的感觉。手电筒摔落在地上，她用出毕生最快的速度往黑暗中跑去，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甚至还产生了轻微的耳鸣。

　　整个天地间，仿佛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了。

　　才跑出了六七米，肩胛骨处传来一阵剧痛。云溪被他抓着肩膀推到墙上，后脑勺陡然撞上冷硬的瓷面，脑袋“嗡”的一声，晕眩感如同潮水般涌上来。

　　冰凉的双手悄无声息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缓缓、缓缓地收紧。

　　她像搁浅的鱼，头下意识地仰高，嘴巴张开，对逐渐掌控身体的窒息感拼死顽抗。

　　眼睛所能看到的最后一个景象，是他的眼神微微怜悯，舌头舔过猩红的唇。

　　……结束了吗？

　　纤细的双手颤巍巍地搭在了他的手腕上，轻得像一片落叶。

　　三。

　　二。

　　一。

　　在那个瞬间，意识像烟花般炸开，与天地融为一体。璀璨繁星、清辉弦月、掠过枝头的风、一滴水落入湖泊所激起的小小涟漪，全部全部，都是如此清晰而自然，宛若呼吸一般，渐渐地水乳交融，成为一体。我即天地，天地即我。像汇入大海的潺潺溪流，自身亦拥有了磅礴之力。

　　无数记忆倏地在脑海中苏醒，但转瞬即逝，云溪想要去抓住它们的尾巴时，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但是——

　　仿佛细小电流游走于全身，每一个细胞都注入了新的活力。脑海中自然而然地产生了战斗的想法，而每一块肌肉像是历经千百遍战争一样老练，在思维产生的那一刹那，已经作出了完美的反应。

　　“咔嚓。”

　　一股巨大而蛮横的力量从那双白皙娇嫩的手中传递过来，伴随着一阵刺痛，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左手无力的松开。

　　他的手脱臼了。

　　云溪缓缓地低下头，与他对视，眼睛深处是无端令他不安的神色。

　　……甚至，令他恐惧。

　　她的手掌按在了他仍掐着她脖子的右手手腕上，轻轻一捏，他便感觉到一阵酸麻传来，下意识地松开了手。与此同时，她借力把他往自己的方向一扯，身体腾空而起，右腿一个横扫，狠狠地命中了他的太阳穴！

　　他的身体像个炮弹一样，飞砸到左边的墙上，瓷面像蜘蛛网一样裂开。

　　——她进化了。

　　这一腿踢得太重，短时间内他的脑子里只闪过这个念头，其余只剩下一阵轰鸣的混沌。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脑袋被踢了这一下，导致他的反应力大打折扣。而他擅长的力量，此时也形同虚设，难以想象她瘦弱的身体怎么会爆发出这么大的能量，且身形敏捷，每一下都直中要害，有着完全不像刚进化的普通人类的格斗技巧。

　　短短两分钟，他倒在地上喘息不止，后脑勺剧痛，遍体鳞伤。

　　云溪平静地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拖到另一块空地上，慢条斯理地用脚碾着他的手指。

　　十指连心，钻心的痛传来，连带着脑子也被刺得清醒了不少。

　　“辛诚？”

　　她一只脚踏在他的胸口上，低下头看他。

　　他身体一僵，还没说话，胸口又被她狠踩了一脚，喉咙顿时涌上一股腥甜。

　　“很好，对自己的名字有反应，说明你完全有作为人类时候的记忆。”

　　云溪微微一笑，摊开手心，上面躺着一个小小的塑料铭牌，印着几个金色小字：辛诚，助教。

　　“这玩意在你胸前的口袋里，你自己也没发现吧？放心，之前我不认识你，但是现在我认识了，辛、诚。”

　　说到他名字时，她加重了语气，声音柔和，却带着一股阴森。

　　“让我猜猜，你是辛诚，你也是丧尸。你有着你人类时期的人格和记忆，甚至性格、习性，都如出一辙，但是现在你完全摒弃了人类的立场，站在了丧尸这边，是为什么？”

　　她弯下腰，手指触碰他血红的眼睛，动作轻柔。但他毫不怀疑下一秒她会将他的眼珠挖出来。

　　好在她并没有那么做。“是因为生理的原因吗？有一个什么东西，进入了你的体内，导致你变成了丧尸，并且直接影响到你的思维，让你变成一个吃人的怪物？”

　　她喃喃道：“所以，你们具有人类的记忆，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对人类下手了，甚至包括你们的亲人、朋友。你们在吃人的时候，是完全有自主意识的。”

　　辛诚侧过头去，声音冷漠：“你不懂。要杀我就赶紧，别墨迹。”

　　“你的价值到此为止。”云溪俯下身，眼睛闪过一丝杀意，双手慢慢锁住他的喉咙，“如你所愿。”

　　一道劲风呼啸而来，将她鬓发吹起。她下意识地侧身躲了躲，只见一颗金属质地的黑色球体擦肩而过，落在她右侧的墙上。

　　一个扛着炮筒、双眼血红的女人正站在被辛诚打穿的那面墙旁，冷冷地瞄准着这边。

　　下一秒，黑球爆炸了。

　　滚滚的浓烟和强烈的冲击让云溪不得不贴着墙抱头抵御了一下，但这次的爆炸对她而言轻松了不少，没有造成任何创伤。

　　但等她抬起头再看的时候，地上哪还有辛诚的身影？连带着那个扛炮筒的女人一起消失了。

　　云溪脸上阴晴不定地在原地站了一会，才不悦地甩了甩头。

　　让他跑了。

　　她深吸一口气，稍稍放松一点，往百货超市区走去，喊着：

　　“柯悠洋？你们在哪？”

　　微小的应答声响起，她顺着找过去，只见穆彤彤平躺在超市地上，身旁摆着些消毒物品，而柯悠洋手足无措地坐在一旁。

　　“我不知道怎么弄……”

　　直到这时，云溪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她撩起袖子，却惊愕地发现，左臂的伤口不见了。原先被碎片扎入的地方，如今一片完好，连一丝受伤的痕迹都没有。

　　她脑海里乱糟糟的，想了半晌也没想出结论，只能归结于进化的神奇功效。将乱七八糟的念头掐断，她专心应对起穆彤彤的伤口来。

　　云溪没有专业的医疗知识，也只知道要先把嵌入皮肉的碎片挑出来。可光是这一步，就花费了三个多小时，到最后她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浑身都被汗湿透了。

　　“所以说，你进化了，把那个丧尸打跑了？”

　　“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云溪把自己的猜想和推断告诉了他，他举着手电筒，脸隐没在黑暗中。

　　“只是进化了体能增幅吗？”

　　“嗯，那个进化能力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有。”她的嘴角极快地闪过一丝笑意。

　　“这样啊……”

　　“你好像很失望？”

　　她猛地回过头来看他。

　　“啊？没有……只是觉得你好厉害，有进化能力的话就更……”

　　“我明白。”

　　云溪给穆彤彤的伤口消毒，裹上纱布，总算是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

　　微微的震动感从地板传来，更加灵敏的听觉让她感受到一楼的声音——刀刃刺入皮肉、惨叫、哀嚎、喘息、□□倒在地上沉闷的声响，与刚开始相比，已经逐渐停息，取而代之的是绝望的寂静。

　　她的脑海里浮现几行没来得及深思的信息——

　　【体能增幅】
　　因为末日世界的降临，人类也相应地产生了进化。体能增幅主要表现为人类在力量、速度、耐力等方面的大幅度增强，并且能随着自身能力的提高而不断进化。

　　云溪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把穆彤彤横抱起来，挪到一个相对凉爽通风的地方，严肃道：“你就在这好好照顾她。”

　　“那你呢？”

　　“我得下去看看。”她握了握拳，感受前所未有的充盈力量，对上他担忧的眼神，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