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转神明[无限]》东山雾雨

39、深海余怨（3）

　　“通过标记来和它们产生感应吗……”铜雀多瞅了云溪两眼：“不错，还挺有灵性的。”

　　她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目光射向了右边的墙上。

　　“就在那里。”她的语气十分肯定，但谨慎了许多，没有直接过去把那面墙给拆了，而是扭过头来看着铜雀，认真地问道：“标记是什么意思？”

　　他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筋骨，说道：

　　“我们研究所把这类会对进化者神智产生影响的现象命名为【精神入侵】，分为A、B、C、D四个等级。刚才你碰到的大概是C级的强度，表现为可以操控该进化者的身体、并且读取该进化者的极少部分记忆等，通常还会伴随着外貌的改变。而【标记】可以说是精神入侵的‘依托’。这并不是什么棘手的问题，只要配合研究所的药剂，五分钟之内就能药到病除。”

　　他还嘀咕了两句：

　　“这玩意我们对外销售可是要15个龙栖石一份呢，看在是你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啊？”云溪汗颜，回想了一下自己不超过5个龙栖石的身家，不由得羡慕地瞥了瞥他那巨大的背包，说道：“这么贵啊，那你们岂不是光靠卖药剂都能发财了？”

　　铜雀理了理额前凌乱的刘海，翻了个白眼：

　　“严格意义上来说，售卖这些药剂的利润是属于不同的研发团队的，除了这个【精神涤清剂】之外，还有【补肉剂】、【圣听剂】之类的，每卖出去一份，研究团队的成员都会获得分红。而研究所的其他人员购买这些药剂也是要付钱的，只是会有优惠价而已。”

　　“我好像在哪听说过补肉剂……”在冷风农场副本时，于简貌似提到过这个东西。

　　“你听说过才正常，【补肉剂】是我们月藏部销量最高、产生的影响最深远的药剂了。”他的语气中有淡淡的自豪：“补肉剂的售价只要5个龙栖石一份，可以修复绝大多数的皮肉伤，包括断肢。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在末日世界里，断手断脚、身受重创的情况太容易出现了，严重地影响了战斗力。而月藏部根据长年累月研究异灵的成果，模仿超高速再生能力的原理，研制出了补肉剂，从而弥补了这一缺陷。”

　　“这就是科学的力量吗……”灵光一闪间，她倏地就体会到了全人类同进同退的壮阔感，而第十三研究所确切地在做这样的事情，这使得她对研究所一下子增添了许多好感。

　　“科学？”铜雀一怔，眉眼间舒展了一下，让人感觉他在笑：“倒也可以这么说。”

　　云溪突然回想起他说的前两句：“刚才你说的是‘我们对外销售’？你是【精神涤清剂】研发团队的成员？”

　　他双手抱胸，哼了一下，以示默认，十分高贵冷艳。

　　“哇，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年纪轻轻的，前途无量啊！”

　　云溪毫不吝惜赞美，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漾出一抹浅笑，夸奖得很实在，一点也不敷衍。

　　他别过头去，说道：

　　“幸亏你碰到的是我，我恰巧就是研究的精神这块，而且你的精神力还特别弱。要是碰到我其他同事，估计也只能把你当场格杀了。”

　　“是是是，多亏有你。”她也没觉得不自在，十分自然地应道。

　　两人在这诡异的石室里侃了一会，周围的祭品们一刻也没放松地盯着他们。在喝了药剂之后，原先沉甸甸地压在云溪身上的凝滞感也消失了，虽然这些足以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当场爆炸的眼睛们依旧那么恶心，但相较之前也不是那么严重了。

　　她尽量不让自己的视线和它们对上。在去墙里挖那个特别的祭品之前，她还是按捺不住好奇，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道：

　　“这还只是C级？那再往上呢？”

　　“B级精神入侵，不仅会操控躯体，还会完全读取该进化者的的记忆，然后入侵源会模仿进化者原先的言行举止来达到目的，且其外貌上没有任何痕迹。所以除非对进化者本人十分了解，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他已经被操控了。此时进化者已经失去了身体的主导权，意识处于沉睡状态，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

　　他顿了一下，说道：

　　“一般来说，我们区分不同的人，依据的是每个人独一无二的‘人格’。就像是有两个外表一模一样的李狗蛋一样，你从中分辨出哪个才是你的好朋友李狗蛋，就是凭借他的‘人格’。而B级及以下的精神入侵，进化者的躯壳内已经被入侵源的人格主导，因此我们可以说——其实进化者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进化者了，而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人’。”

　　云溪点了点头。这套理论倒是很好理解，但她不明白他提到这点的理由是什么。

　　“所以这也正是它们与A级精神入侵的区别：它们无法真正改变进化者的思想，归根结底也只是操控躯体而已。而A级——能够彻底扭转进化者的‘人格’，从根本上影响进化者。就像是一个从来不吃香菜的人，突然变得爱吃香菜了，仅此而已。人还是那个人，但人的某种思想永远地发生了改变。有一个更直白的词：洗脑。”

　　“万一遭受了A级精神入侵，有办法消除吗……”

　　铜雀直视着她，扬了扬眉，神色说不上是讥讽还是怜悯。

　　“看来我说得还不够明显啊——你见过哪个异灵能重新变回人类的么？”

　　云溪的脑袋轰的一下。

　　异灵……其实也是A级精神入侵？例如她接触过的追车异灵辛诚，明明完全保留人类时期的‘人格’，但是……

　　……但是，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迄今为止，她接触到的关于异灵的解释本就乱七八糟、互相矛盾，一是宋时凝的“同源两面论”，二是绝大部分进化者认可的主流观点“异灵非人论”，再加上启世录给她的些许启发和当下铜雀抛出的研究成果，更是让她的大脑如同一片浆糊，各种想法在里头扭打成一团，压根理不出头绪。

　　而且，他说的这些话，是研究所的立场，还是说，仅仅是他一个人的立场？

　　“好了，还是赶紧先从这出去吧。”铜雀搓了搓手臂，嫌恶道：“我都快恶心死了。”

　　他扭过头，看见她还是一副愣怔的样子，不由得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两下：“……喂，你干嘛呢。”

　　她猛地回过神来，嘴唇有些干涩：“没事。”

　　握紧了川镜，云溪往自己感应到的那个地方走去。这些祭品没有移动能力，因此她也就不杀死它们，以免沾上它们的血，只是将它们扔在地上，往墙壁更深处寻去。

　　一连挖了十几个祭品出来，最后，刀刃触碰到最里面的石壁，发出“铿”的一声。她戳了一下，却发现已经到底了，没法再挖下去。可扔在地上的这十几个祭品，没有任何的异样，干瘦的躯体倒下去时，甚至没办法反抗，她怎么看都没看出里面会有那个特殊的祭品。

　　“你看到的那个有什么特征？”铜雀问道。

　　“嗯……眼睛好像是红色的……”她也不太确定。在她屏蔽五感所看到的那个黑白世界里，只有一丝刺眼的猩红色。但那双眼睛到底是什么样的，她却记不清了。

　　“一定就在这。”

　　她蹲下来，仔细地观察着倒在地上的祭品。目光一个一个地打量着它们脸上的六只眼睛，不少眼球滴溜溜地转动着，可她却没发现任何特别之处。

　　她有些迟疑地看了看自己的右臂。黑色的纹路安静地雌伏在皮肤下，悄无声息。

　　她尝试着再次闭上眼睛。

　　所有感官刹那间归于沉寂，只剩下了空间的概念。它们的躯体也消失了，只剩下那一双双深黑的眼睛落在地上，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右臂上有无数丝线与它们联系着。

　　她将精神沉下去，想要找回那丝猩红。

　　——就在那一瞬间，仿佛有两只血红的眼倏地贴在了她的脸上。她甚至能感受到它的鼻子抵在了自己脸上。

　　云溪猛地睁开了眼睛，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尖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怎么了？”铜雀紧张地看着她。

　　“我……”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干涩到极点，扯得生疼：“我好像知道它在哪了……”

　　周遭变得极为安静，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轰鸣不休。

　　右臂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剧痛，仿佛拿着烧红的铁钳缓缓地掀开她的皮肤，就连撕裂的纹理感都清晰无比。那些黑色的文字动了，从皮肤下渐渐地浮现出来，又恢复成了那种粘稠的液体状。然后，从中慢慢地、慢慢地伸出两只黝黑的细手，约莫只有她的手指那么粗，就像小恶魔似的，从她的身体里钻了出来。

　　她脸色煞白，无法自抑地闷哼一声，额头上冷汗密闭。痛感在脑海里爆炸，水分和血液急剧流失。

　　铜雀惊呆了，下意识地伸手要去把那个东西揪出来，被她低声制止。

　　“先别动……”她强忍着，左手死死地抓着右边肩膀。

　　无法想象这样的东西是从她的手臂里钻出来的——通体漆黑，比她手指还细的手臂，竹竿似的身躯支撑着一颗鸽子蛋大的头颅，而那头颅上生长的眼睛却极为可怖，仿佛一个蓄满了脓血的肉瘤，足有它半个头颅那么大，比苍蝇的比例还夸张，沉甸甸摇晃晃地坠在外面，让人担心它的眼珠下一秒就会掉下来。

　　终于，它整个身躯都出来了。细细的脖颈转向了云溪，把那双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眼睛的器官面对着她，头上没有别的器官，但她却能感受到它充满森森恶意的冷笑。

　　而她的右臂雪白，无力地垂下。那些黑色的纹路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仿佛用剪刀从手背处开始割裂似的，血淋淋的皮肉伤贯穿整只小臂，一眼可见里面翻卷出的通红的血肉。哪怕坚韧如她，此时也不得不被这钻心蚀骨的剧痛折磨得喘气不止。

　　“没关系，它的血影响不到我。”

　　铜雀咬牙，眼疾手快地去擒这只怪物，却没想到它的动作更快，轻轻一跃，便落在了地上一只祭品上，四肢像藤蔓似的扎进后脑勺，紧紧地和它贴在一起。

　　“小心！”

　　那只被它粘住的祭品浑身抽搐着，躯体急剧膨胀，原先干瘦到无法支撑的四肢仿佛瞬间注入了能量，翻身一跃，沙包大的拳头带着骇人的劲风朝着铜雀面门而去。他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堪堪往侧一躲，避开了威力惊人的一拳。

　　右手失去行动能力，云溪咬紧牙根，左手握着川镜就朝着它后背狠狠捅去。它极其灵活地一扭身子，正脸暴露无遗。

　　在脸上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六只眼睛，此时已被外凸的血红肉瘤取代，还在随着它的动作不停地抖动着，嘴巴里血潮涌动。它的皮肤暗红，血管暴起，短短时间内，身体上已是肌肉虬结，仿佛具备了极高的格斗技巧，而云溪负伤在身，一时间竟只能暂时和它拉开距离，避免正面硬刚。

　　她看了看它的脸，视线挪下，发现它的身子不知何时居然生长出了性征，颤巍巍地抖动着。她嫌恶地别开眼，杀意升腾。

　　“……这副本一定要弄得这么恶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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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将于8月3号入V，从第41章开始V，大家顺着往下看就行啦，届时评论区会有红包掉落，感谢支持，希望大家阅读愉快，木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