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转神明[无限]》东山雾雨

17、让我来成为神吧

　　莉莉一脚将面前的无头尸体踢开，想了想，又走到尸体旁蹲下，用两只手指嫌恶地挑开沾满鲜血的衣襟，果不其然地从尸体身上找到了一块铜质怀表。

　　她摩挲着这块被无数次抚摸得光滑细腻的怀表，陷入沉思。

　　“宋……果然是那个老家伙的漏网之鱼。”

　　她将怀表收起，又将目光放回到那本安静悬浮在半空中的书。

　　小皮鞋踏在坚硬的金石上发出哒哒的声响，而每靠近它一步，她的血液就会沸腾一分，每一个细胞都在欢欣地震颤，发自血脉中的归属感让她恨不得马上将它深深地归入体内，这也让她越发肯定自己没有白费功夫。

　　她找到了真正的神。

　　不，应该说，她马上就要成为真正的神——而下面那群自以为是的臭虫，在他们悲哀人生中的最后一段时光能见证新神诞生，也算是他们至高的荣誉了。

　　——神是什么？

　　——这还用说吗？神是一切的主宰，一旦我成为了神，我就将洞彻世界的规律。我将成为全知全能的神，掌握绝对的力量，让欺侮过我的人只能匍匐在脚底，将千万年来那个虚伪可恨的种族通通撕碎。这才是公平，一报还一报。既然世界总是弱肉强食的，那就让我来站上顶端吧！

　　——可是，之前的神去了哪里呢？他为什么对我们的现状无动于衷？我很担心你会……

　　——别废话！让我来就好了，我一定会成为神的，然后……

　　手掌微微迟疑一下，随即抓住了那本书。

　　一阵钻心的剧痛顺着指尖传入大脑，身上没有任何创伤，她却痛得四肢都蜷缩起来，甚至胃液都涌到了喉咙，疼痛与恶心感让她恨不得吐出来。那是足以绞碎精神的痛感，如同用无数根针不断地刺入脑组织，随即在全身游走，每一个细胞都像是被电击了一般。

　　那是一阵无法抵御的痛。哪怕她早已不是懵懂弱小的异灵，在它面前也只能臣服。

　　再直起身时，她眼里红得几乎要滴下血来，翻涌着强烈的恨意。

　　她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手臂带着更坚决的意愿向它伸去——

　　来自它的反馈与刚才无二，她不由自主地蹲下，身躯抽搐着抵御强制入侵的痛楚。她掌心冰凉，冷汗将白衬衫都湿透，相较于身体上的痛苦，心理上的崩溃更甚。来自事实的无情打击几乎摧毁了她的理智。

　　她被它拒绝了。

　　它认为她不能成为神。

　　“你不过就是个附属品，有什么资格来阻碍我？”

　　两行狰狞的血泪从她脸颊上滑落，黑黢黢的瞳孔里映出那本书的模样，翻腾着歇斯底里的痛与恨，状似疯魔。暴虐的怒意在心头上如烟花般炸开，紧握到泛白的手掌中流下一丝蜿蜒的血，身躯颤抖。

　　平时发挥到极致的感知力在此刻被遮蔽了，一直到身后那人的脚步声轻轻传来，她才陡然发现，另一个人已经悄悄站定在她身后，而她却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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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躲在半坍塌的楼房里，紧紧地贴着墙，从窗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那边的状况。而队长深吸一口气，说道：

　　“那是【9号】——莉莉！”

　　话音刚落，原先朝着莉莉开枪的成员脸色唰地一下就变得惨白，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什么样的对手面前捡回一条命。

　　除了银十字军团的人都极其不安之外，其他人对9号毫无所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队长，等她继续讲解。

　　正想开口，队长又忍不住悄悄往窗外望了一眼，确认莉莉现在没空对他们下手之后，才稳了稳嗓音，说道：

　　“9号——代表着目前已知的最强的十名异灵中的第九名。莉莉就是这一代的9号。双马尾、白衬衫、百褶裙、高筒袜……还有那根棒球棍……的确是她没错！”

　　最强的异灵。

　　听到这五个字时，云溪的脑海中还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但是此时，宋时凝死去那一瞬的情形如同雾霾一般笼罩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这个排名是谁排的？”柯悠洋忍不住问道。

　　队长摇摇头：“这个排名是根据无数进化者的亲身经历和亲口讲述排出来的，实际情况可能跟这个有出入，或许有很多更强大的异灵不为人知，但是总的来说，这个排名还是可以参考一下的。”

　　“听起来还怪中二的。”穆彤彤吐槽道。

　　看到他们还是一脸懵懂的样子，她想了想，说道：

　　“可以这么说，这十名异灵可以在任何一个A级世界里随意出入而毫发无损——而你们这里只是F级世界。现在有实感了吧？”

　　“就是随便动动手指都能碾死我们的意思吧。”穆彤彤说道。

　　队长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张泉脸上浮现出绝望：“去不了万象城，还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异灵，岂不是死定了？”

　　“她的注意力不在我们身上……她和宋时凝都是奔着那本书去的，或许把那本书收了她也就走了呢……”扛炮筒的女孩尽量乐观地分析着。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很被动。”

　　云溪默默地望着窗外。

　　在弦月的清辉下，莉莉伸手去拿那本书，然后像触电一般猛地收回手，蜷缩着，然后再度尝试着……她蹲下，身躯似乎紧紧绷着，而那本书依旧好端端地悬浮着。

　　是失败了吗？

　　月光覆在它褐色的封皮上，流转着静谧的光华。那股若有若无的亲近感依旧萦绕在它和云溪之间，她不知道这是否是错觉，但自从末日降临的那天起，似乎就有太多迥异于常人的事情环绕在她身边。

　　那是什么样的宝物，值得宋时凝和9号对它趋之若鹜呢？

　　云溪的脸隐藏在窗下的阴影中，遥遥地望着黑塔。

　　另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踏在了塔顶的边缘上，轻轻地跳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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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莉的脊背瞬间挺得笔直，猛地转身，看清了来人是谁。

　　他裹着一件厚实的黑色斗篷，将他的身形遮掩得严严实实，唯有黑色兜帽下的脸能够辨认出他的身份。

　　尽管和他只见过寥寥数面，但莉莉还是立刻想起了他是谁——或者说，他代表着谁。她抹了把脸，收敛起失态的表情，后退一步，攥紧了棒球棍，冷冷地看着他：

　　“怎么是你？”

　　他的声音沙哑，尾音微微上挑，语气却十分淡漠：

　　“那个东西不属于你，请离开吧。”

　　莉莉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又感知了一会，确认周围没有其他可疑的气息之后，才深吸一口气，嘴角扬起，轻松地转了转棒球棍，嘲讽道：

　　“若是你主人亲自来也就算了——你也配？”

　　他沉默了一会，睫毛垂下，嘴角紧紧抿成一条直线。黑色斗篷将他的身形遮掩，而他所有斑斓声色似乎也被隐藏其中，只留下一片漠然浮在轮廓分明的脸庞上，连带着气息也沉寂下来。他没有被莉莉的挑衅打动，只是坚持着重复了一句：

　　“那个东西不属于你，请离开吧。”

　　“不属于我，那属于谁？”她冷哼一声，“你主人不亲自来，难道是想让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把它收了？”

　　男人盯着她看了片刻，低下头来，叹气。

　　“你就没有想过它为什么会出现这里吗？一个F级世界？”

　　“它可以出现在任何一个世界，只是恰好在这里。这是因为亿万分之一的几率！”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轻声说道：“应该说，某种原因将它吸引到这里。换句话说，它认定的主人……”

　　簌——

　　他轻巧地后退一步，看着那棒球棍带着骇人的破风声从他鼻尖前横扫而过。

　　“被它认定的神就在这里吗？”莉莉扭头，视线扫过躲在下面的那些弱小的进化者们，肩膀耸动，低低地笑了：“这些臭虫里面会有神？”

　　“不一定是他们，但一定在这个世界里。”

　　“所以呢？你要将它拱手送到进化者手中吗？”

　　她等待着他回答，他却久久没有说话。她看着他漠然的脸，终于明白，答案早已摆在她面前。

　　莉莉的表情冷硬至极，此时却像是从中间裂了一条缝，生生地撕裂开来。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但没有一个可以解释眼前的状况。

　　“不可能。”她喃喃道，“他这是背叛！身为异灵，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进化者成为神……”

　　男人神情不变：“这就是他的决定。”

　　“别傻了，等进化者真的成为了神，你以为你们能掌控住他么？”

　　“这与你无关。”

　　她定定地看着他，良久，才后退了一步，声音低沉：

　　“你被他骗了。这是本末倒置！是神选择它，而不是它选择神。每个人都可以成为神，因为信念不同，踏上的神道也就不同。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证明，也可以驯服它……”

　　他打断了她，摇摇头，目光中带着怜悯：“你完全不懂。”

　　弦月皎洁，群星璀璨，一阵柔和的风吹过，将旁边的树木摇得沙沙作响。莉莉的身躯松懈下来，垂着头。被它拒绝时的剧痛似乎还在手臂上痉挛着，提醒她是个彻底的失败者。

　　她的手心悄悄凝聚起一团深黑的光。

　　“你这样的生物，永远都不能成为真正的人，因为你无法理解我们的情感。”她声音很轻，“既然我不能成为神，那就毁灭吧，从此以后世界也不再需要神。原先是一片混沌，今后也将延续下去，所有人都在痛苦里煎熬直至死去，黎明永远不会到来。”

　　莉莉抬起头，血红深渊里恨意翻腾：

　　“……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