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三页子

10、十

　　晚上九点半的时候，莲心的电话突然响了，一看是同事阳阳的电话，赶忙接起来，刚一说话，就传来阳阳的哭声，“哭什么，不是说不舒服，已经请假了吗？今天你的客户我也帮你接待了哇，你出什么事了吗？”莲心赶忙问，两个人在工作上还是极亲密的战友关系，阳阳长莲心五岁，经验上要充足不少，自从被文姐从别的公司挖过来以后就和莲心相处的很好，因为莲心中午饭经常自己带，所以她时常蹭莲心的饭吃，这一来二去，两个人的关系倒是比别人要来的更加亲密一些。阳阳人比较活泼，虽然有时候会有小女人的计较，但是总体还是说得过去的。这样大哭的阳阳莲心倒是没见识过。
　　“我老公要和我离婚，他要和我离婚，明天就离，一点儿也没有商量了，你说我怎么办？莲心，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怎么会突然要离婚呢？”“昨天他回家，我没有做饭，他就不高兴，然后我管儿子，他又说我，我们俩吵起来了，然后我就收拾了行李出来了，结果，我以为一天了，他该叫我回去了，可他说他要和我离婚，而且是明天就离，离婚了我可怎么办？莲心，莲心，你说怎么办？”
　　“可能你老公就是说气话，说气话的时候什么都说得出来的，你不要太当真，明天可能就好了，你以前不是也经常吓唬他吗？”
　　“不一样的，女人说离婚一般是吓唬对方，或者就是任性，更多情况下就是说说而已，就是想着让男人更疼自己而已，但是，男人不一样啊，男人不轻易说离婚，一旦说离婚，那就是下定决心了，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尤其是我老公那样的男人，他要是说离婚，那就一定是要离婚了，莲心，明天难道我就去离婚了吗？我要是离婚了我爸能打死我，而且离婚了我儿子怎么办？莲心，你帮我去找找我老公好不好，你去劝劝他行不行？”
　　“啊？我去？这么晚了？不合适吧？”莲心还真是犯难为，要是别的忙，帮帮也就算了，可是这么晚了，让她去劝说阳阳的老公，这不太合适吧？
　　“莲心，我只有找你了，也只有你有希望说服他，我可以和他认错的啊，可是他不接我电话，我用别的电话发给他，他一听是我的声音就挂电话，莲心，算我求求你了，你帮帮我行不行？”说完，电话那头已泣不成声，莲心真是没有办法，打开一点门缝，看到客厅里还开着灯，于是才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我尽量试试，但是尽人事听天命啊，到时候不管什么结果你都不能埋怨我。你把地址发我微信上啊！”莲心一遍哀悼自己失去的睡眠时间，一边匆忙套衣服。
　　出了卧室，看到唐尧正在他的手提电脑前忙碌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唐尧，我要出去一趟，你能陪我一下吗？我自己去不太方便。”于是把刚才阳阳拜托她的事说了一遍。
　　“如果今天晚上我不和你一起去，那你还要去吗？”唐尧一脸散漫的看着她，不管人家提了什么要求，她一个女孩子都是不方便这么晚去别人家里去的。莲心也知道此事处理的不妥，“我下次自然不会再答应这样的事情了，只是，阳阳是我好友，我不好拒绝她的。”“她既然是你好友，自然应该为你考虑的，就不应该给你出这样的难题不是？”“平时自然是不会的，只是，这次着急了，向我求助也是情有可原。”唐尧看她较真的模样，没有再说什么，拿上外套陪她出门。
　　两人按照地址来到阳阳家，开门的正是阳阳老公，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乍一看莲心还是觉得配不上阳阳的，但是婚姻之事，怎么能用别人的眼光来评价是不是能配得上呢。
　　在家里的还有阳阳的婆婆，阳阳三岁的儿子皓皓也没睡，莲心在门口就报明白自己的来意，“我是阳阳的同事，来看看皓皓的。”进屋坐了以后还是有很多尴尬的。阳阳老公大概以为二人都是阳阳同事，还是气鼓鼓的坐沙发上不说话，皓皓调皮，一刻都不住的跑来跑去，莲心坐在单独的软座上，只好硬着头皮开场。
　　“阳阳给我打电话，说她知道错了，大哥，您看看，您给她个台阶下，她是不是回来就算了？”莲心觍着脸笑着，坐在角落里看手机的没事人唐尧都替她牙疼。
　　大哥没开口，阳阳婆婆忍不了了，“丫头，你说，阳阳做的事那是能让人忍得了的吗？一言不合就跑，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不说，她爸给她陪嫁的车她都不会开，但是也弄走了，这是几个意思？小孩子就这么扔了？哪有妈妈是这样的？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把自己的孩子扔了不是？我儿子为了别的事情闹离婚我还劝劝，但是这件事情，这个女人做的太过分，我这次是坚决支持我儿子的决定的，离婚，必须离婚。”老太太说得慷慨激昂，莲心都能感觉的一米之外的唾沫星子飞到自己脸上来了。
　　“阳阳不是故意的，她怎么会扔下自己儿子不管呢，当时肯定是放心宝宝跟着爸爸和奶奶所以才自己走的。走了以后也是非常后悔的，大姨，我们这一代孩子都是被惯坏了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往往就顾及不了那么多，您得多担待，后面多多教育就是了。”
　　“咦，我可不敢多教育，能死老太太我吧，我那个儿媳妇是给别人上课上多了，回来看我不顺眼，都是要让我坐好了，给我上课的。现在娶个媳妇不容易，我就仙女一样哄着她供着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把我儿子惹毛了，好了，这次可是我儿子要离婚的。可没有我什么事，哼，自己做下的事自己收场就好了。”
　　“大姨，您是长辈，自然不要和我们小辈一般见识，我们确实需要成长，这次阳阳绝对就长进了，她主要是知道自己错了，所以您给她一次机会，帮着劝劝大哥，阳阳不懂事，您帮着说和一下不就好了，您说是不是？”
　　“哼，不懂事，多大了还不懂事？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懂事？我当了她这好几年的婆婆了，生日从来是从来都不记得的。每次过年回老家，那都和欠了她八百万没还她一般，你说，你说她什么时候能长大，她都当妈妈了，这个根本就不是年龄问题，没有教养就是没有教养，我怎么可能相信她会有长进？”
　　“会有的，她和我亲口说的，她知道错了，我后面和她说，让她改，让她记住您的生日，让她回去过年的时候开开心心的。不惹您生气，您看这样行不行？”
　　“哎呦，你还是别和她说了，就她那个样子。那可是我们一家人的大领导，我儿子发工资的时候她不先问问自己老公吃没吃饭，先上来问的是这月发了多少工资，她厉害的可是能做我们一家人的主呢。”
　　“大姨，现在主要是社会风气都是如此，我们手里的孩子们也是这样认为，家里就应该是妈妈做主的，所以阳阳掌管家里的财政也是说的过去的，每家都是这样的，所以大姨，您别为这事太和她计较，家里总得有个管账的不是？”
　　“你这个丫头太会说，怎么说都是你的道理，到后面，难道还是我的不是了？”莲心心中暗暗感叹，这个老太太也是一张利嘴哇！
　　“大姨。您这么想，孩子还这么小，真要是离婚了，那孩子多可怜，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您能眼睁睁的让自己孙子遭罪吗？”
　　“怎么可能，那个女人不养，我自然能把孩子养得好好的。”
　　“您想把孙子养得好好的心我信，我绝对相信。可是您把孩子放在这养，那势必将来要养在后母手里的，那宝宝的日子能过得好吗？如果您把孩子带回老家养，那孩子能接受好的教育吗？而且到那是孩子不是连父爱都缺少了吗？而且大姨，您最是知道农村人的特点的，那可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大，您给儿子娶媳妇人家看见了，您给儿子买上大房子人家知道了，您儿子离婚了他们会也知道，恭喜您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真心的，但是笑话您的人却不知道排队排到哪里呢，所以咱们不能把日子过到那一步，咱们得把日子过得越红火越好。您说是不是？”这次快嘴的老太太，尽管没有那么快的接上话。
　　莲心终于可以转向坐在沙发上抽闷烟的阳阳老公了，“大哥，阳阳是真知道错了，她刚才都快哭晕过去了，您消消火，就算是离婚那也等几天，给两个人一点缓冲行不，再过十天，最多再过十天，您要是还是想离婚，那到时候您再离行不行？”
　　“你说的我都听进去了，你们来我也没有给口水喝，这么晚了，你们先回去，我先哄孩子睡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那大哥——”莲心还要往前凑着说话，唐尧已经起身去拽她了，唐尧礼貌的和阳阳老公以及婆婆笑笑，拖着莲心便往外走，“你们也早点休息，宝宝也开始搓眼睛了，我们先走。”说完就干脆利落地拖着莲心出了门。
　　“我还有话没说完呢！”两人下了楼，莲心挣脱他的手。“你难道没有发现，搞定了老太太，问题已经解决了吗？你刚才那两个痛点挖的好，一个是没娘的孩子什么样，一个是离了婚村里人怎么看，老太太被刺激的厉害，问题已经解决了一大半了，所以你今天晚上可以功成身退了。”
　　“真的吗？大哥的态度不是还不明确吗？”莲心还是半信半疑。
　　“这次离婚八成也是老太太在给儿子撑腰，要不然这个男的也不会那么坚决，人家是枕边风吹的好，这个是妈妈风吹的好，你放心吧，你同事的婚这次是离不成了，她婆婆也不会同意此事的，其实你刚才可以再加两把火的，你再给老太太算算账大概会更好。”
　　“算账？”
　　“对，算账，给她算算娶个媳妇多少钱？再娶个媳妇多少钱？这要是真离了婚人家要分走多少钱。”
　　“对哈，对哈，你说的太对了，农村老太太最是过日子的，一辈子省吃俭用就是为了给儿子娶上媳妇，那可真是倾家荡产的买卖，如果离了婚，那这笔买卖就算是砸了，嗯嗯，我长经验了。”唐尧看着她那得意的样子，心中只觉她甚是可爱。
　　两人打了车回去，车里的莲心边看着夜景，边感慨，“小市民的生活有小市民的好处，可以因为得失的算计而让步，这对稳定婚姻来说不算坏事。”“但是两个人结婚终究感情是首位的，因为利益的算计绑在一起，怎么也是无趣的。你将来会因为利益的算计去将就吗？”自己会吗？比如自己和师哥将来结婚了，如果不想过了，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了，那会去将就吗？莲心只是苦笑，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哪有那么好理的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