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是你》魉两

2、初见

　　机场登机口处，萧涵一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和室友许书茵告别：“书茵，你自己一个人在家一定要注意安全啊，我过几天就回来了。”许书茵打量了一下萧涵一的行李箱，还是忍不住出声说道：“嗯嗯，我知道啦，不过一一你真的就只带这么点东西回去么，确定没有要带走的东西了么？”萧涵一笑了笑，摇了摇头，心里微微有些苦涩，虽然自己的家乡小城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可是那里值得她留恋的真的太少了，对她而言，现在除了事业，似乎没有别的什么可以填补心中的空缺了。萧涵一抬手看了看手表，拉上包和行李箱对许书茵说道：“书茵，我该走了，你回去吧，路上要注意安全啊。”许书茵点了点头，轻声回道：“嗯，看着你进去我就走了。”萧涵一带着自己的行李朝许书茵挥了挥手，踏上了短暂的归程。
　　飞机上，萧涵一看着窗外，心情不由得有些复杂，她最近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了呢…..萧涵一眯着眼睛想了想似乎也就是大四毕业的时候回到小城里，和自己的闺蜜还有几个还算熟络的朋友聚了一次，再后来，也就过年的时候回来过一次，她好像本能地，在逃避着什么，好像在她的潜意识里只要换一座城市，换一种生活，她就可以当曾经的事都没有发生过，伤心难过没有，遗憾没有，悲伤也都没有，她只不过是那个没有谈过一次恋爱，毕业后一心扑在工作和插画上的萧涵一罢了。可是如今再次回去，不知道面对那些残留着过往气息的人和事，那些已经快要落进尘埃里的记忆，会不会就这样，一点点被擦拭干净，然后被提起，然后再次掀开时依然还是会觉得有那么一点鲜血淋漓呢…..想到此处，萧涵一忍不住低声叹了口气，将背轻轻地靠在了椅背上，慢慢闭上眼睛，往事却渐渐翻涌了在脑海里。
　　“哎……哎……我要死了，要死了啊，我还没玩儿够呢，怎么暑假余额就只剩七天了呢，天呐。”任婧趴在萧涵一身后的书架上不满地嘟囔着。萧涵一翻看着手机，继而抬头继续寻找着自己想要的书，听到任婧的抱怨，嘴角不由一抽，十分无语地回了句：“任小婧，你说的是认真的么？你这两个多月除了窝在家里吃和睡和玩儿，还有干什么让您老费心费力的事儿么？”任婧舔了舔嘴唇，笑嘻嘻地说：“嘿嘿，那不是中考元气大伤，需要好好休息好为未来三年的折磨做准备嘛。”萧涵一摇了摇头，继续在一排排的书架中专心地找着自己的书，任婧跟在身后看了一眼萧涵一抱在怀里的书，忍不住摇头叹息：“你说你，中考结束才多久啊，就自己去报了衔接班，我都怀疑你当时脑子是不是秀逗了。考上一中以后整个人就跟疯魔了一样，学习成瘾，其他人不是出去玩就是天天约会聚餐的，你真的是变了，不再是当初那个跟我一起画同人画的小可爱了。”萧涵一听完任婧这番“恨铁不成钢”的话，转过身朝她翻了个白眼，然后一脸冷淡地丢出一句话：“看来任小婧同学你是忘了刚刚我拉着你出门的时候，你妈跟你说的话了，她说你要是这一次的入校摸底考没有前一百就立马没收你的平板、笔记本和手机，只给你留一个老年机，让你自生自灭。”任婧一愣，怎得把这事儿给忘了，任婧瞬间如雷劈顶，当机了好几秒钟后，一脸痛苦地抓着书架，一下下地磕着自己的头，口中还念念有词：“要死了要死了，这下真要死了……”萧涵一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递给她说道：“所以任婧同志，你现在亡羊补牢也还是来得及的。”任婧抬起头，露出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就像一只要被遗弃的小猫一样，接过萧涵一递过来的初高中衔接习题册，瘪了瘪嘴说：“真的么？”萧涵一含着笑意摸了摸任婧的头说着：“是的，任小猫。”任婧感受到萧涵一不停地摸着自己脑袋的手，猛地拍开了萧涵一的手，瞪着眼说：“都说不要摸头了，会长不高的，我还向往着一米七的世界呢。”萧涵一无语地看了看她比自己高出一小截的身高，愤愤地转身越过小说专区朝另一边的书架走去，还不忘对着身后的任婧说：“你这样是在拉仇恨，知道么任同学……”然而此时的任婧一走到小说专区就走不动路了，这本翻翻，那本看看的，不亦乐乎，完全忘记了她们来书店的首要目的。萧涵一走到高中习题册的专区突然感觉身后安静无比，有些疑惑地往身后瞅了瞅，结果就看见任婧埋在一堆言情小说里不能自拔，萧涵一摇了摇头，带着一脸“此人无救”的表情走到书架的第一格找起了那本自己从进门就找了半天的书。萧涵一一点点地看过那些书名，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另一边有个人也像她这样一点点地朝着她的方向挪动着。“怎么回事啊，这还没开学呢，书都没剩几本了，现在大家都是这么爱学习的么？”萧涵一默默地在心里叨叨着。“嗯？”萧涵一一顿，手指触碰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萧涵一抬起头，余光恰好瞥见外面的阳光落在了身旁少年白色的t恤上，居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好。
　　“你？”身旁少年清清朗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萧涵一这才回过了神，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手和视线，略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少年愣了愣，低头看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女孩，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是一个同龄人的模样，不仅仅是因为身高，也实在是因为萧涵一那张长得有那么一些可爱和孩子气的脸庞，一时间真的让他无法相信这个和他一样在高中习题专区里找书的女生就是她的同龄人。萧涵一咬了咬唇，觉得此刻的气氛实在是有些尴尬得不行，正准备说几句话化解一下此时的局面，“你在找这本书么？”身旁的少年从身边的书架里抽出一本白色封皮的书，在萧涵一眼前晃了晃，适时地化解了两个人此时面临的尴尬气氛。萧涵一朝他看去，点了点头，答道：“是的啊，就是这本，我都找了半天了。”少年笑了笑，觉得这时的萧涵一有那么的一点呆萌，他看了看书架，对着萧涵一说道：“正巧，我也在找这本书，又刚好听说这家书店有在卖，就找了过来，只是没想到卖得这么快啊。”萧涵一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找了半天了，该不会只剩下那一本了吧，那这可怎么办啊。而这时，少年转身从书架里又抽出了一本书，准备递给萧涵一，结果却发现对方此刻正在神游中。少年撇了撇头，伸出手在萧涵一耳边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萧涵一突然惊醒，这才看到白t少年手中捏着两本一模一样的书，犹豫了一下，萧涵一还是决定说出口：“那个，这位同学，你能不能把另一本让给我啊，我还没怎么看过里面的一些题目。”顾衍一愣，忍不住想笑，这原来出神的半天都在想怎么把这本习题册从他这儿拿走啊。顾衍低头看着萧涵一抿紧的唇和额头发间的汗珠，原本逗弄的心思都没了踪影，将其中的一本递了过去：“给你，我本来就只有一个人，也没有想着要多买，刚刚那是看你个子不够高，怕你够不着，就自作主张给你拿下来了。”萧涵一听完对面人的话，感觉脸都要羞红了，半晌才支支吾吾说了一声“谢谢”。顾衍拿着习题册往结账处走去，朝她挥了挥手，说了句“不谢”，然后就这样一点点消失在了萧涵一的视线里。
　　那就是萧涵一和顾衍的第一次见面，其实那天以后，萧涵一记得最清楚的不是在书店里找书时的艰辛，也不是找到书后的喜悦，而是当阳光落在少年的身上时那种岁月正好、微风不燥的美好的感觉以及少年那清朗的嗓音和温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