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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

  •   可等他见到实物,心头对未知“旧友”的好奇再一次被失望取代,因为那里没有他想象中的信笺或是其他有什么特殊的物件,只有几幅风格迥异的画卷和一个脏脏的铜锅。

      身后的沈云祺看着他动作粗鲁地直接将那几幅画丢进了柜子深处,眼神暗了暗,垂眸问道:“陛下,今日可是要吃您所说的火锅?”

      “算了,瞧着怪膈应的,还是先让人来打扫干净再说吧。”言罢,夏墨时转身背着手就走了,沈云祺稍稍滑动眼珠,以眼尾的余光扫视了一眼积尘已久的柜子,紧步跟上。

      **

      摄政王府内,夏许淮端坐在书房已有些时辰,面前铺着的宣纸上是一幅将要完成的墨竹图,姚明何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在为它作最后一些细节上的描补与润色方面的修改,余光瞥见来人,夏许淮温声说道:“姚大人请坐,我这边很快就好。”

      “臣不急,大人请便。”

      “坐,我已命人准备好了热茶,只是得劳烦你自斟自饮了。”夏许淮在竹稍处落墨之后,收起了小号画笔,将其搁置在笔洗中便不作理会,定定地盯着姚明何,“还记得五年前,你背叛我的那天么?”

      “记得,臣有愧于大人,莫敢相忘。”姚明何手执茶杯,拱手道,“可最终,您还是成为了高高在上的摄政王,陛下他......”

      “他不记得了,他失忆了,忘记了我是谁,我跟他说,我是这座皇城里说一不二的摄政王,他聒噪了我一上午,还为我端茶倒水,你说,我该不该信他所言?”

      姚明何端茶的手一顿,茶杯停留在唇边,眼皮猛地掀起来,满脸都是震惊:“您说什么?陛下他怎会那样?”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何况,据他所知,陛下并不是百姓们所看到的那样懦弱无能。

      “是啊,我也很是惊讶,可他确实那么做了,还做得颇为自在,我便由着他去了。”夏许淮轻笑了一声,在一旁的笔架上挑选了一支大小适中的狼毫笔,从砚台里蘸取了点墨水,开始为他方才作的那幅画题字。

      思衬不消片刻,便落下了“清风随叶,一枝关情”这八个字,字里行间,是掩不住的铮铮傲骨,却又在笔锋收尾处略有收敛,打眼望去,有种刚柔并济的风味。

      落款之后,夏许淮将笔一起放进笔洗缸子里一并给洗了,又用块棉布轻轻吸了笔尖的水,再重新挂回笔架上晾着,这才正经抬眼与姚明何对视。

      “当年的事情,终归没有酿成大祸,我不怪你,你也无需谢我。此番我找你前来,也并非是要同你清算旧账,你无需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姚明何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重复道:“臣有愧。”

      “陛下的事情,你若不信,明日朝会散后,大可亲自去问他。”

      “我信。”

      “你可知,千机的解药为何物,所在何处?他如今记忆全失,我手上的解药也仅有陛下昨日给我的一瓶,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有愧于我,不如你便在此事上助我一臂之力?”

      “王爷高看臣下了,此等重要机密之事,陛下岂会告知于我?”

      “我知道他不会对你提及,但我更知道,姚大人你门路甚多,就连江湖中亦有不少眼线,只要你出手,想必笼络几个制毒解毒的人才也不在话下。”

      姚明何站起来鞠了一躬:“微臣定当尽心竭力,已报当年知遇之恩。”

      话音刚落,就有管家来报,说是陛下邀摄政王去皇宫里共进晚膳。这下,不仅姚明何,就连已经早有知晓夏墨时转变了性情的夏许淮都有些诧异,他居然会来找他一同用膳。

      “你瞧瞧,咱们这位陛下,失忆之后居然如此平易近人呢。”夏许淮冷笑一声,“走吧,陛下既然传召,那就过去看一下到底有何指教吧。”

      **

      夏墨时命人将刚刚翻出的鸳鸯锅送去厨房清洗消毒,传令去御膳房提了两个据候公公所说擅长此道的御厨,在他的宸英殿偏殿的小厨房里把该炒的火锅底料炒好了,该片好的牛肉羊肉给片好了,就连在这个时代的冬日里难得的果蔬青菜也摆了好几盘,只待锅子烧开,便可开动。

      酉时过半,夏许淮终于到了宸英殿,还未近身,就已然闻到了扑面而来的盈盈香气,他跨步进去。
      依旧是漫不经心地行了个揖手礼,便被夏墨时拽着坐在了桌边他身旁,面前还摆着一副已经烫好并尚且留有余温的碗筷,旁边的小桌上还摆着几碟香料。

      “我不大清楚你的口味,想吃怎样的你自己去调。我已经吃了一盏茶的功夫了,没想到宫里的厨子手艺还不错,一点儿也不比我在馆子里吃的差。”

      “那是自然,陛下寻来的御厨,自然是要比乡野间做饭烧菜的师傅要强些。”

      夏墨时边说边在锅里捞上捞下,在碟子里裹了一层辣椒粉之后径直塞进了口中,夏许淮光是看着都觉得辣,偏偏吃的人咬在嘴里像是已经麻痹了似的,脸上只有满脸的喜悦与满足之情。

      “吃呀,味道很好的,你如果吃不了太辣的话,就夹这边清汤的吧。”夏墨时喊着一片肉,口齿不清地解释,“哦,我的筷子已经吃过了,就不方便给你夹菜了,你别客气,自己动手哈。”

      夏许淮夹了一筷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绿苗在自己碗里,意思意思吃了几口,而后开门见山地问道:“陛下唤我前来,只是为了吃这个——火锅?”

      “我诓骗你作甚。”当然,更重要的是向夏许淮表个态,不管原身过去与他是怎样相处,如今的他只管抛出这根橄榄枝,至于接不接,就是对方的选择了。

      夏许淮一直注意着夏墨时不雅的吃相,心下暗自疑惑:失忆一事,当真对人有这么大的影响?有生之年,居然也能看到这样滑稽的一幕。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候风过来了:“陛下,摄政王府的管家手持陛下钦赐的腰牌进宫了,现在正在殿外等候,说是有急事要找王爷。”

      “让他进来吧。”

      得了夏许淮的示意,候公公将人请了进来,只听那人郑重禀告:“顾延的住处不慎走水,房屋烧了大半,就连王府也差点被点着了。”

      “顾延可有大碍?”

      “无妨。”

      “今夜走水,可知是因何故?”夏许淮只是例行公事问一问,毕竟也是个人物,关心一下还是要的。

      “并非顾延的脱身之计,也不是有谁意图取其性命,而是顾延今次贪杯,喝得有些狠了,便醉了过去,烛台又不小心被只白猫给打翻了,这才引发了这场火灾。”

      “可惜了那只白猫啊。”不过言语间却听不出他有半分可惜。

      “顾延被我等救出之后,也只说了句可惜,便继续倒头就睡了,如今都不知与周公见了多久。”

      夏墨时哑然,刚经历了一场火灾,自己险些命丧当场,出来居然还能立即睡着,真是牛人,这心理素质,他甘拜下风。
      “不知你们所说的顾延是何人?如此,额如此英勇。”有机会还真想见见。

      “南疆国皇子,也是他们送来大祁的质子,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这点小事,想必他也不会放在心上。不过,喝个酒还差点将自己的命搭进去,顾延也委实算是个人才。”

      夏墨时:大佬,人家差点就死了,落井下石就没必要了吧。

      夏许淮沉吟片刻,起身告辞:“陛下,臣先回府查看此事是否有蹊跷之处。”说完就领着他王府的管家一道出宫去了。

      “可要云祺护送你们回去?”夏墨时指了指随侍一旁的沈云祺,但却被夏许淮拒绝了,说是陛下的亲卫,自当留下来保护皇上的安全。

      反正态度已经给出去了,既然对方说不用那就不用喽。夏墨时哦了一声,继续搅动着筷子,自顾自地涮火锅,吩咐沈云祺将人送到了门口。

      至于送到宫外,这大冷天的,则着实没这个必要,纵然沈云祺只是自己忠实的护卫,他也是一个体恤下属的上司,又怎会忍心派下属白白去外面受这份冻呢?

      再说,以自己目前与夏许淮之间微妙的关系,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吃一顿火锅已是难得,他也没指望两人间的关系在一夜之间便能够达到突飞猛进的地步,所以想必,夏许淮也不想自己的手伸那么长去管那些事情吧。

      出宫之后,夏许淮低声问管家:“顾延他当真睡了?我可不信他是个心这么大的人。”

      “王爷英明,他的确不是那样的人,奴才来的时候,顾公子才刚折腾了一场,又哭又吼的,还吵着要喝酒。”

      “罢了,谁人没有情绪失常的时候,给他酒,让他喝,只是须派人看顾着些,别再把本王的王府给烧了。”

      “这,您不是不喜欢他么?”为何还要放到自己家里碍自己的眼。

      “只是权宜之计罢了,明日一早,本王再给他换个称心意的住处,就让他搬去流风殿吧,就算是再走水,也不牵连其他人。”

      “是。”

  • 作者有话要说:  大晚上的,吃火锅那段,都把我自己给写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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