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间香露染蔷薇》汪小苟

34、踪迹难寻

　　“穆老师，怎么办啊！完了，都印出来了！是谁泄露的封面信息，我们编辑部、还是印厂，其实仔细想想经手的人还挺多的，完了，东岭是不是有海晨社的间谍啊！间谍能是谁啊？这事就麻烦了，谁最可疑呢……”贝林琪一股脑说了很多话。
　　“你看电影看多了吧，”穆尘看到贝林琪说得越来越离谱，打断了她，“先把问题解决了再追责，保证图书正常出版最重要。”
　　“问问一盏茶老师？”贝林琪说道。
　　“嗯，理论上，交稿以后，这个人一定会失联。”穆尘还是抱着侥幸心理给一盏茶打了电话，果然是关机。
　　这时候贝林琪手机响了起来，是林荫打来的，贝林琪本想挂掉，被穆尘阻止了。
　　“已经12点了，你赶紧回家吧！”穆尘不容置疑地说，“你不要乱在网上发帖子，我来想办法，你明天正常上班。”
　　贝林琪看到穆尘这么坚决，也没什么反驳了，她知道一直耗在这里无济于事，于是跟穆尘告别，回了家。
　　回到家，贝林琪不理林荫的逼问，直接回到了自己房间。
　　“这孩子，怎么回事，大晚上衣衫不整地出去，回来什么都不说。我不给你打电话，你还不回家了，像什么样子……诶……你拉我干什么！”还没等林荫说完，贝恒军就把她拉回了房间。
　　贝林琪辗转反侧睡不着，于是爬起来，上网搜索各种帖子，她甚至想在网上揭露海晨社的阴谋，但是穆尘的嘱咐，只能压下怒火。
　　已经半夜两点了，琪琪给好几位朋友发了微信，只有好脾气又愿意熬夜看小说的苏宁溪回复了。
　　琪琪一个电话就打过去，简单说了情况，指责海晨社用心险恶。
　　“你怎么这么肯定是海晨社盗了你们的创意，不可能是一盏茶抄了别人的封面？”苏宁溪倒是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
　　“一盏茶，可是顶级封面设计师，他不会的……不会吧？”贝林琪说得不太有底气，因为他对一盏茶并不了解，但是她转念一想，开口说道：“不会的，穆老师跟他合作了那么久，他肯定没问题的，穆老师要求很高的！”
　　“你是不是，被洗脑了啊！穆尘的合作伙伴就是好人吗？再说了，穆尘这个人善恶都不确定呢，再说了就算穆尘没问题，也不代表一盏茶没问题啊！人心难测啊，琪琪！”苏宁溪一本正经地说。
　　“不会吧，抄袭，怎么可能啊……”苏宁溪的话让贝林琪陷入焦虑。
　　挂了电话，她在脑子里反复思考封面制作过程，想不出一点问题。
　　后来她就睡着了，直到早上被林荫叫醒，她随便洗漱了一下，拿块三明治，匆匆出门就奔向东岭社。
　　“这孩子妆都不化了，这不是昨天穿的那件衣服么，怎么这么随便就出门……”身后又是林荫的一阵抱怨。
　　“我看咱们丫头不错，有我当年创业的风范。”贝恒军反倒是一脸欣慰。
　　“人来疯！”林荫白了一眼丈夫。
　　***
　　“这个一盏茶关键时刻就联系不上！”东岭社长张海胜挂断了拨给一盏茶的电话。
　　此时千岁兰和穆尘都坐在社长对面，今天一早穆尘就把海晨社的封面投票发给了张社长和千岁兰。
　　张海胜稍显平静，冷静地听穆尘介绍完情况。千岁兰反应激烈一些，大骂了海晨社。
　　“封面都印刷完了？”张海胜对穆尘说。
　　“嗯，张主任说都装订完了……”穆尘回答。
　　“海晨社，我肯定饶不了他们，”张海胜说着，然后看向桌子上摆的东岭自制台历，今天是7月20日，日期上画了一个大圈，下面小字“《歧路有为》入库”，他接着说道：“今天已经是13号了，距离入库只有一周，现在换封面的话，还来得及吗？”
　　“之前一盏茶不是设计了三套封面吗？那两个备选能用吗？”千岁兰询问道。
　　“不太行，第一，那两个毕竟是否定了的方案，与现在的封面比，差距还是很大，这样临时救急，影响图书品质；第二，没有封面文件，一盏茶的工作习惯是，被否定的东西是不会发给我们的，他应该直接删掉了。”穆尘回答。
　　“真是一点后路都不留！”张海胜倒没有埋怨的意思，“能找到人吗？”
　　“我知道！！”还没等穆尘回答，门口传来清脆的声音。
　　仨人回头，刚好看到贝林琪站在门口。
　　看到三个人递来疑惑的目光中并没有责备的意思，贝林琪壮着胆子走进了社长办公室。
　　***
　　至于贝林琪为什么会突然闯入社长办公室，这个要从早上说起。
　　今天，贝林琪早早来到了出版社，比前台欧瑶瑶还要早一个小时。其实这时候穆尘已经在社长办公室跟领导们汇报情况，但是贝林琪是不知道的。
　　她坐在工位上，满脑子想的都是一盏茶身在何处，她最希望一盏茶能来解释清楚，是谁抄袭了谁。
　　贝林琪开始回忆与一盏茶少数几次见面的经历，第一次是打印机惊魂事件之后，当时一盏茶到编辑部来，没几句话就离开了，第二次是穆尘带着她到一盏茶的工作室，也就是他的家里，确定封面相关事宜，还有第三次封面小样确定，一盏茶检查完没问题，签了字就离开了，然后再也没出现过。
　　“真是个奇怪的人，还玩什么消失呢。微信，□□都没有，难道他真的就不跟别人联系了吗？对，我应该去问问舒雨。”想到这里贝林琪直接找到了设计部，看到设计部门紧闭的大门，才想到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琪琪吗？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正当贝林琪懊恼的时候，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呀！我找你啊，舒雨姐姐！没想到你上班这么早……”贝林琪回头发现正是舒雨，大喜过望。
　　“其实我今天是……”舒雨脸一红，说话还是慢吞吞的。
　　“晓雨姐，出大事了……”还没等舒雨说完，贝林琪就打断了她，之后贝林琪果断拿出手机，把海晨社的链接发给了舒雨，舒雨看到封面，也是愣在了原地。
　　“舒雨姐姐，你猜一盏茶会去哪里？”贝林琪站在舒雨办公桌边上，满怀期待地问。
　　舒雨徐徐地说：“其实，我只是按照他的要求来做事，就是排版内页，封面设计的事情他是不告诉我的，我只有一个文件备份而已。”
　　“你说，是谁泄露了封面？”
　　“我哪里猜得到啊！”舒雨一脸无辜地说，“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一盏茶，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工作告一段落，他都要休假的。而且啊，现在是七月份，他总是去一个神秘地方，是哪里没人知道。”
　　“这么神秘啊！你的意思是他一直有固定的行为习惯，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出门？”
　　“是的！”舒雨推推大框眼镜，重重点头。
　　“他有没有别的联系方式啊？我不信他真的与世隔绝，总是要有一些痕迹的啊，其实我把各种社交媒体都查过了，只要和一盏茶有关的账号我都搜了一下，都不是他。”贝林琪一脸丧气。
　　“哦……其实……哎呀，算了！”舒雨欲言又止。
　　“晓雨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那你快说啊！”
　　“不行，这样，不好！”舒雨脸颊绯红。
　　“哎呀，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支支吾吾的，《歧路有为》都要流产了！你的心血也白费了！”
　　“可是，我就算说了，也不一定帮上忙啊，而且被人知道了不好的……”
　　接下来，贝林琪笃定舒雨知道一盏茶的秘密，于是死缠烂打，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其实舒雨也很矛盾，贝林琪的软磨硬泡是一方面，她更担心《歧路有为》真的出什么差错，会影响自己的绩效，如果绩效没了，自己的信用卡就还不上了。
　　所以最后舒雨下了狠心，趴在贝林琪的耳边说：“你查查一个网站，浓情家园，里面有个账号叫一炷香的。”
　　“浓情家园？听起来怎么像……”贝林琪一脸地嫌弃。
　　“别想歪了，这是相亲网站，正规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舒雨红着脸说。
　　贝林琪用手机登陆了浓情家园网站，搜到了一炷香的账号，里面还真分享了很多信息。
　　“你确定这是一盏茶吗？”贝林琪还不相信。
　　“确定，具体怎么知道你就别问了，你看看发的那些文艺的话，肯定是他……”舒雨边说，边环顾四周，这时候有几位同事来上班了，已经临近九点了。
　　贝林琪怕人多眼杂，于是拉着舒雨，抱着笔记本出了设计部，来到了休息区。
　　两个人对着一炷香的账号，一顿研究，竟然真的找到了些许踪迹。
　　浓情家园是一个会员制的相亲网站，一炷香三年前就注册了账号，起初经常发一些文艺的照片，晒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几件贝林琪在一盏茶家的墙面上见过，所以她更确定这真的是一盏茶。
　　前两年一炷香更新比较频繁，最近一年基本没有更新，按照规律，他7月份活跃度最高，每年都会晒一些照片。
　　“这个佛像是什么?”贝林琪指着一张虚化的照片问。
　　“他把图片处理了，看不太清楚。”舒雨说。
　　“能复原吗？”
　　“好吧，我试试。”
　　不到十分钟，舒雨真的把照片清晰化了，果然是一幅佛教绘画，接着舒雨把照片在网上搜索了一下。
　　“这个应该是敦煌莫高窟洞窟画……”舒雨慢慢地说。
　　“敦煌莫高窟？”贝林琪急切问道。
　　“是的，看这个意思啊，一盏茶连续几年都去了莫高窟。”舒雨理顺思路说道。
　　贝林琪灵光一闪，上次去一盏茶家被打翻的骆驼，桌面屏保上的月牙泉，一下子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没错，他一定是去了莫高窟！我这就去告诉穆尘！谢谢，晓雨姐，我一定好好谢谢你！”话音未落，贝林琪一溜烟跑了出去。
　　“可别说账号的事情……”舒雨还没说完，看贝林琪已经消失在了楼道尽头。
　　“完了！我就不该多管闲事！”舒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始有些懊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