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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斗法 ...

  •   酒楼中的众人一窝蜂的向菜市场涌去。

      只见那女子双膝跪地,披头散发,被缚于刑台之上。

      那屠夫朝着手中的刀吐了口吐沫,“小娘子,这是圣上的命令,你若做了鬼可不要来找我。”

      手起刀落,一颗圆溜溜的头颅滚落下来。

      众人唏嘘不已。

      天边一道快马疾驰而来,马上之人翻身而下,却是一位年轻将领。

      他看见滚落刑场的头颅,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声音颤抖道:“末将...有负公主所托。”

      血液顺着砖缝留到了他的脚下,他抬起头,看了监刑的京都府尹一眼。

      原来李沅向皇帝请旨暂缓施刑,皇帝已然答应。

      却不想京都尹已经命人将殷梨处刑。人死不能复生,一切都晚了。

      *

      听闻这个消息,李沅神色黯然,终究是没有救下那个心善的少女。她抬头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摘星楼,今日萧百与妖道贾南衣的比试就在其上。希望师兄他能够战胜妖道。

      这场比试,不仅皇帝和诸臣观看,各大世家也纷纷派人来。可以说,这场比试之后,两人就会有云泥之别,只是谁会成泥,谁会是云,还未可知。

      李沅和薛涧并肩登上摘星楼,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摘星台不愧是大唐第一高台。

      站在其上,上眄群星霄汉,下睹整个京都,云霞飘渺,霓光万千。

      仿佛自己就成为了神仙一般,怪不得大唐上至皇帝,下至黎庶,人人崇尚道教。

      贾南衣一身白色道袍,立于高台的一侧,衣袂飘举,手执拂尘,真的宛如仙人降世。

      他挥了挥手中拂尘,一片花瓣突然从天而降,洋洋洒洒的落在人们的上空,引起周围一片惊叫。

      一阵清脆笛音,青衣青年长身而立,眉目磊落,带着一股侠士的不羁。

      笛音让人们心中一阵清明,花瓣似乎也失去了应有的魅力。皇帝陛下笑道:“这个萧百,有点儿意思。”

      贾南衣眼波流转,周围突起云雾,他身影忽隐忽现,突然一甩拂尘道:“陛下,你看谁来了。”

      皇帝疑惑转身,却看见从阶梯上走上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上尽是斑斑血迹的人。

      那人一步步向皇帝走去。

      皇帝大喝道:“你是谁?你不要过来!”

      那人撩开头发,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是我啊,您最疼爱的太子。”

      皇帝心下稍安,不耐道:“明成吾儿,今日诸臣都在,你看看你是何样子?!”

      太子脸色僵硬,嘴角却牵扯出一抹诡异的弧度。

      “这一切都是您造成的。你杀了殷梨,我要你偿命!!”

      说着,他脸上露出可怖的神情,径直举剑刺了过来。

      “左都尉!”皇帝大叫,可他回头,哪还有什么左都尉。这空落落的摘星台上竟然只剩下了他和李明成两个人。

      这边李观澜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她冷的打了个哆嗦,突然想起,这场大雪非比寻常,自己此时出门寻找师父,实在是不明智。

      她按着自己来时的足迹返回,看见一片竹林,竹林后是一间木屋。

      李观澜进了木屋,脱下了身上的鹤氅,凑在炉边烤了烤火,待到身上暖和,起身装了一壶雪,放在了炉子上。

      等水烧开了,就可以泡新出的茶叶了。

      师父啊师父啊,你这一走就是百年,您留下的书,弟子也都看完了。您走时留下的话,不过一杯茶就回来,这茶弟子已经泡了几百次了。您可会回来尝尝它的味道。

      李观澜百无聊赖的抱着一杯暖茶,坐在檐下看雪景。

      风声雪声混着萧萧竹叶声,似乎是在李观澜面前表演着一场热闹的戏剧。

      她想起这百年来,曾经有个采诗人误入了这里,问她有没有什么诗歌要上达天听。

      她摇头,反倒央求采诗人为她演唱诗歌。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动听的诗歌在她百年如一日的枯燥心境中投下了一颗石子。她似乎也在幻想有一日某人会称她伊人,会为她上天入地。

      采诗人离开前,答应还会回来看她,

      但她知道,他不会回来了,凡人一生大概只有一次入须弥境的机会。

      此时此景,她因为太过孤单,哼唱起了这首蒹葭,歌声混进风雪里,打着弯儿向山谷中飞去。

      山谷那边,走来了一个沙弥,他脚步缓慢,满头满脸满身的雪。

      他走到木屋前,似乎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在了雪地里。

      李观澜放下手中的茶杯,跑到竹林中,捉了一只来觅食的雪兔。

      回去的路上,却不小心踩到了沙弥的脚,小沙弥闷哼一声。

      李观澜挠了挠头,有些愧疚的咧了咧嘴,她将兔子别在腰间,伸出一只手将他拖回了廊下。

      等雪化开,露出沙弥的脸,李观澜不经意看见,心中却是一惊。

      这沙弥虽然脸上冻的青紫,但依稀能看出眉目。李观澜不由自主的靠前,这眉这眼,好像自己一走百年未归毫无责任心毫无爱心毫无慈悲心的混账师父啊。

      但她一眼就能看出区别,还是太年幼,眉眼的轮廓略显稚气,这年龄,大概也就和自己修成之前的年龄差不多,十八九岁。

      李观澜忍不住手痒,在他平坦的前额上敲了下,用力不大,扣之有声,额头上留下了一抹红痕,小沙弥睁开了眼睛。

      好清澈的一双眼睛,仿佛世间万物都不曾投射进去。

      李观澜无聊的起身,转身去杀兔子。

      兔子拔毛,去皮,放血。放在炭炉上烤着,不一会儿就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小沙弥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但他并没有转头看兔子,而是看起了屋外的大雪。

      李观澜哧了一声,在烤兔子上刷了一层酱汁,气味更诱人了。

      不一会儿兔子烤好,李观澜见小沙弥不回头,自顾自拿起烤兔子,坐在廊下正对雪景吃了起来。

      她的身旁放了一壶师父临走前埋下的女儿红,经过岁月的熏陶,气味芬芳醉人。李观澜就在这大雪的天气里,吃着烤肉,喝着美酒,把自己的小日子过的美哉。

      待她吃饱喝足,心情变好,为小沙弥拿来一个馒头。

      小沙弥沉默的咬着馒头,半晌道了个谢,声音清澈如山谷的风声,李观澜听的愣了一下。

      连声音都很像,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这小东西不会是师父在外面的私生子吧?

      小沙弥被她盯的不自在,也回看了过来。

      “我吃不下了。”

      李观澜笑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小沙弥双手合十,“小僧法号明溪,从东海而来,要去西山昆仑。”

      李观澜点了点头,“去昆仑啊?听说那里有两只开明兽守着山门,山脚是黑水岩浆,路途有万里之遥。你真要去?”

      明溪笑了笑,脸上两只酒窝若隐若现,“小僧意志坚定。”

      “那你就在这等着吧,须弥境的雪一年只有一次,但下一次却需要七七四十九天,等雪停了,我送你出谷。”

      明溪垂眸双手合十,“谢谢小施主。”

      李观澜扯了扯嘴角,心道,你要是知道我实际年龄,不得吓死。

      第二日,李观澜煮了一壶姜茶,与明溪分享。

      两人盘坐于屋前廊下,吃着花生米,聊着天。

      “你父亲叫什么?是哪里人?”李观澜眼中透出诡异的光。

      “父亲?明溪从小出家,并不知家父是何人?”

      李观澜叹了口气,师父他老人家真是一个绝世混蛋了,生了娃,不管不问也就算了,连姓名都不曾告知,怪不得这小东西摒弃尘情,索性出家了。

      “李小姐是一直呆在这须弥境中吗?父母又是何人?”

      李观澜翻了个白眼,“是啊,我从小就在这儿了,把我养大的就一个混账师父,哪来的父母?”

      明溪扯了扯嘴角,“那我们倒是有着相似的经历。”

      “你师父呢?”

      “死啦!”

      “死啦?”

      “丢了...”

      “丢了?”

      “跑了。”李观澜蹙了蹙鼻子,觉得有些委屈。

      “不哭不哭。乖啊。给你吃桃子。”李观澜感觉到一双手揉着自己的头发,她抬起头,看见明溪睁着大大清澈的眼睛。

      眼睛中透出关切,一只手顺了顺她头上凌乱四处乱翘的毛,一只手捧着一只桃子。

      他哪来的桃子 ?李观澜好奇的止住了欲掉不掉的泪花。

      小沙弥神秘的笑了笑。

      一只桃子三两口就下了肚。

      第三日,李观澜冒雪去竹林中砍了一根竹子回来。

      明溪眼见她将一只竹子做成竹笛,放在嘴边,不一会儿,一首悠扬的小调吹了出来。

      他愣了一瞬,竟是如今民间正流行的小调。

      他合着笛声唱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一曲合作完,李观澜脸色微红,她觑了一眼小沙弥,心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诚不欺我。

      第四日,李观澜新练了首曲子,拉着明溪一起排演。

      两人从清晨排演到晌午,李观澜放下笛子,倒头就呼呼睡了起来。

      明溪将她拖回屋里,见她袖子里掉出一只锦囊。

      ......

      第十五日,雪势渐小,李观澜穿上披风,打着伞,踏出了屋门,准备去西山谷采些药草,回来泡脚。

      西山谷靠近须弥境的入口,李观澜路过的时候,忍不住朝外面看了一眼,只看见一个温润如玉的书生站在入口的大榕树下,打着青油伞,伞上落满了雪。

      他略有些茫然的看着这儿,在他的眼中,只看见一片结冰的湖波。

      李观澜只看了他一眼,就挪不动脚步了,是曾经的采诗官又找来了?可是百年已过,,他为何如此年轻,她一步步靠近入口。

      书生似乎看见了她,招了招手,从身后的背篓中取出了一本诗词。等念到“蒹葭”时,她终于忍不住,一只手伸出了湖波。

      等她半个身子露出湖面,凌波而立,宛如水中仙子,书生痴迷的看着她,嘴角牵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一道破空之声,等李观澜回过神,就发现自己已经返回了境内。明溪一只手搂着自己,一只手无力的垂着,被一只箭矢贯穿,不住的往下滴着鲜血,染红了一片雪地。

      而这只箭矢原本是朝着自己的。

      等她再看往境外,只见不知何时,书生的身后出现了一群人。

      这是群服饰鲜明的人,一看就是江湖人士。

      “王七,你说来这儿可以找到仙丹的?怎么现在连根毛都没见到?”

      书生撇了撇嘴,“你们没看见吗?刚才那个女人,就是境中的人,跟着她就能找到仙丹。我祖父就是吃了仙丹,才能长命百岁无疾而终。”

      那群人对视了一眼,冲书生道:“那就对不住了。”

      无数的拳脚冲着书生而来,不一会儿,他就鼻青脸肿,看不出一丝清隽之气了。

      李观澜方才明白过来,这是采诗官的子孙。

      那书生高声呼道:“仙人,你救了我的祖先,为何不救救我?”

      李观澜叹了口气,一条白绫从境内飞出,卷住书生,将他带了进来。

      书生惊魂未定的喘着气,冲李观澜笑道:“谢谢!这本诗集就送给你了。”

      李观澜伸手去接,却见书生手腕一翻,一柄银刀刺向了她。

      她摸向自己心口的那柄刀,眼睁睁看着书生消失。

      明溪不会武,李观澜受伤,两人一合计,不敢回木屋,在山谷中找了个山洞,暂时安养。

      养伤第一天,李观澜支使明溪满山谷找药草,自己懒懒躺在蒲团上,望着山外大雪,静静思考人生。

      幸好明溪找回了药草,又生火,熬出了药汤。

      李观澜嫌药苦,非要别人唱歌哄她吃药。

      明溪无奈垂着眼眸唱“蒹葭”,脸上分毫不显,耳朵却通红。

      养伤第二日,面临食物断绝的危险。明溪面对着满池的锦鲤道了声罪过,捉了一条上来,烤了给李观澜吃。等她睡下了,却对着一地的鱼骨头念了一遍又一遍的往生经文。

      养伤第三日,李观澜身上体温流失,她预感自己命不久矣,笑着对身边的小沙弥道,临死还能有一个人陪着她,再好不过了。却见到明溪脱下了衣衫,紧紧的抱着她,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的身体。

      两人在薄薄的衣衫下瑟瑟发抖。李观澜对上他大大清澈的眸子,心中跳了一下。

      外面风雪依旧,李观澜突然就不想死了。

      ......

      王七找遍了整个须弥境,他发现了木屋,翻到了一屋子的草药,但是依然没有找到心心念念的仙丹。

      他依稀记起爷爷临死前,拉着他的手说:“我永远忘不了,永远忘不了,那个天仙一样的姑娘,喂我吃了一颗仙丹,我立马就活过来了。我永远也忘...”

      难道祖父骗了自己?还是年纪大坏了脑子,记错了地方?

      天仙?难道只有那个姑娘才知道仙丹的具体位置?

      王七回过头,就看见了那个仙女,正冷冷的看着自己,他还来不及说话,就被拎着扔出了须弥境,再也进不来了。

      独自进入须弥境的王七让兄弟们在外面等了十天半个月,如今他再说自己没有得到仙丹,谁也不相信了。被众人胖揍一顿,捆着手脚扔上了车。直说搜不出仙丹,就拿他去练丹药。

      李观澜自从把他扔出须弥境,就没有再看那里一眼,自然不知道他即将面对的悲惨遭遇。

      李观澜回到木屋,蹙眉看着被翻的一片杂乱的药草。

      无奈道:“说是来找仙丹,看见真正的仙丹,却不知道珍惜。”

      小沙弥拿着扫帚帮她扫地,李观澜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片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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