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栩如你》一梦三笙

7、初次同行

　　一想到自己在偶像努力面前保持的正面积极的形象，现在已经全然毁掉，姜栩恨不得立刻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见她没有反应，傅琰说：“我还算是个正人君子，你不用这么害怕。”
　　他这么一说，姜栩更窘了，却也不好再扭捏，她极其缓慢地转过身去，一只手还提着前面的裙子，但是后面却是怎么也顾不上了。
　　她背后的一片风光毫不遮掩地就出现在傅琰的眼前，白晃晃的像刚剥了壳的鸡蛋。傅琰转开视线，没有多停留。可是她的身上有不知名的香气，好像是茉莉，即使看不到还是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甚至因为刻意不去看，而鼻尖的香气更加清晰的钻进身体里，让人心旌摇荡。傅琰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愣头青，面对这样的状况竟不知从何下手。
　　姜栩等了一会，看他还是没有动作，姜栩说：“就是夹子跟发片绕到一起去了，有点不太好弄，要不还是算了。”
　　“我看到了。”
　　傅琰很快沉下气来，他伸出手，拨开散在腰间的头发，果然看到一缕头发和夹子缠绕在一起。他伸出手，替她把缠在夹子上的头发一点点拽出来。听到她抽气的声音，傅琰的动作轻柔许多：“抱歉，弄疼你了。”
　　“没、没事。”
　　姜栩这下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度秒如年。他的手带着冬日里雪花一样清冷的寒意，偶尔触碰到她裸露在外面的肌肤，带起一阵细微的如触电般的战栗。姜栩感到自己的脚趾都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要是现在有人走进来，看到这样的画面，只怕更是说不清楚。这样的担忧让她更加紧张，整个后背紧绷地好像一张弦。
　　傅琰察觉到她的紧张，其实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指尖其实都在微微地颤动。

　　“好了。”
　　姜栩长长舒了口气：“谢谢傅老师。”
　　傅琰替她把帘子拉上，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那里还停留着一阵灼热的温度。

　　姜栩脸上一阵火热，她拍拍自己的脸颊，告诉自己要冷静。
　　姜栩换衣服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她暗自庆幸，幸好早一步把裙子弄好了，不然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她换好衣服出来，摄影棚里多了好几个人，她坐到化妆台前重新化妆。Mike走过来跟她解释说：“不好意思，姜小姐，之前傅琰有一批比较重要的道具寄存在我们仓库了。让你久等了，我们继续拍摄吧。”
　　姜栩没好意思说刚才那个小插曲，就只是点点头，从镜子里瞥见傅琰正在摄影棚的边上跟服装师在确认戏服的事情。她的背部好像还留有他手上的温度。姜栩赶紧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压下去。

　　第二套衣服的衣服还是和丛林有关。只是这次风格就完全不同了。姜栩穿着短到堪堪遮住臀部以下的墨绿色皮裙，上身是豹纹的吊带，脸上还抹了黄绿交错的油彩。
　　这是Mike提出来的灵感，配合姜栩这样一个正处于上升期的新人身份，想要拍出那种独自闯荡荒野的小豹子一样的野性来。
　　姜栩走到拍摄棚的中间。

　　Anderson跟傅琰说：“傅老师，东西已经都搬过去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等会吧。”
　　傅琰看了眼不远处的摄影棚。
　　姜栩的拍摄渐入佳境。但是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和不自然，虽然她极力压抑着。
　　在Mike的指导下，她换了另一个姿势。她半跪在地面上，上半身抬起，头部仰起，直视着镜头，真像个虎视眈眈的猫妖。这样的姿势很好地展露了她窈窕别致的身材来，尤其是腰部的弧线。
　　他见过很多好看的女演员。但是在这个圈子里，好看的女生大都浮躁。她好像不一样，她的身上除了外貌，还有更多的生动和小动物般的灵性。可是大部分时候，她又是安安静静的，也不争抢，也不多话。
　　“狂野一些，你的眼神有点太拘谨了。你这表情，我怎么总感觉我是个罪恶的怪叔叔一样。”
　　听到Mike毒舌地在指点姜栩，傅琰忍不住脸上有了笑意。

　　要是真的能放开就好了。
　　另一边姜栩就不好受了，她心里想着，傅琰就在不远处看着，她甚至都能感受的到他近在咫尺的目光。何况，自己现在的这身装束和拍摄的风格，也实在是太不像她自己的风格了。
　　Mike放下相机：“现在这是你塑造的角色，现在你不是你，你是这荒原上的动物，美洲豹也好，狮子也好，或者是个野人也行。”
　　姜栩重新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她又看了眼傅琰。他正抱着手臂看着自己这边。
　　姜栩啊姜栩，你的偶像正看着你，你可不能掉链子啊。
　　她心里默念着，深吸气，努力调整着自己的状态，试图找到感觉。
　　其实如果不去想傅琰就在身边的话，她好像会放开很多。更何况要想成为一个优秀的演员，如果这点抗压能力都没有的话，那还怎么想着去和傅琰看齐呢？她是一个演员，不管是什么样的装束打扮，那也只是她需要去塑造的角色。
　　给自己做完这些心理建设之后，再面对镜头的时候，姜栩明显感觉到自己负担轻了一些。

　　后面的进度快了许多，三套衣服拍完，已经是晚上十点。
　　姜栩在电脑面前和Mike选片。
　　她自己还是头一回看到这样的镜头下的自己，之前拍的时候没有意识到，这会看确实是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或清纯或邪魅或狂野。
　　“姜小姐的状态还是不错的，也很有灵气。”Mike很少夸人，看了样片也很满意，“就是能再放开一些就好了。”
　　姜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头一回拍这个，确实是有点不太习惯，给您添麻烦了。”
　　“那倒不会。现在我们就期待成片了。”Mike说，“这么晚了，姜小姐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夜宵？”
　　“先前我在这里半天，你怎么不说请我吃夜宵？”
　　傅琰从后面走过来，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
　　Mike和他合作过很多次，又是多年的老友，说话也不客气：“我说你这个大忙人怎么这么难得等了我这么久，原来是为了敲诈我一顿夜宵？你也太小气了吧。”说完，他又转头对姜栩说，“姜小姐也一起来吧。”
　　他俩语气这样熟悉，想来一定是关系很好了。见傅琰默认了，姜栩也跟着点点头，然后又老实对傅琰打了声招呼：“傅老师好。”
　　傅琰点点头：“辛苦了。”
　　他的神态自然，仿佛刚才那桩窘事并没有发生过。

　　Mike定的夜宵店是影视城附近的一家羊肉汤馆。店面不大，但是用料足，味道也好，在这附近很受明星和工作人员的欢迎。
　　姜栩一行七八个人到的时候，店里面只剩下一张预留的桌子，一群人热热闹闹地挨在了一起。姜栩挤着挤着就被挤到了傅琰的身边。傅琰拉开凳子，对她说：“坐吧。”
　　姜栩环顾了一下四周，小店的保密性不是很好，这张桌子的四周只围了一些木制屏风，若是从外面往里看，还是能够看得清楚。要是被人拍到她和傅琰坐在一起，怕是要有绯闻。
　　见她这副小心翼翼为难的样子，傅琰不知怎的竟觉得有可爱。他说：“没关系的，这么多人。”
　　这样想好像也是，而且都一起拍戏了，就算是一起吃饭好像也没什么。
　　姜栩只好说了声谢谢，就脱了宽厚的羽绒服外套坐下来。傅琰很自然地接过了她的羽绒服，递给了一边的服务员。
　　他做得这么自然，递完衣服就跟着坐下来，并没有看愣神的姜栩，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很自然不过的事情。
　　因为他的一个动作，姜栩一个晚上七上八下没安生过的心脏又一次烧起来。
　　她心里哀嚎，傅天王啊，你也稍微克制一下自己的魅力啊。她真的是好不容易才护住自己小迷妹的马甲。结果他不经意的一个动作，都能让自己心跳加速。果然能够跟傅琰相处的，一定要具有非常强大的心脏才可以啊。
　　“姜栩，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旁边有人问。
　　“暖气太足了。”姜栩立刻正色回答道。
　　那人取消她：“我看是因为坐在傅琰的身边，扛不住把。”
　　姜栩坐姿端庄，好像个小学生一样，她连忙摇头，可是这样干脆的拒绝好像也不是非常礼貌，这不是在否认傅琰的魅力吗。她偷偷回头看了眼傅琰，见他面不改色，正老干部一样地喝茶。

　　早知道就不要坐在他旁边了。
　　姜栩在心里唾弃自己。

　　撇开边上傅琰带来的压迫感之外，这顿夜宵吃的还是很开心的。在座的都是业内有经验的人士，对行业都有自己的想法，每个人都很优秀。小新人姜栩默默地喝汤，默默地听，觉得获益良多。
　　夜宵吃完，一群人起身，Mike对傅琰说：“你还是住华廷？”
　　傅琰点头。
　　Mike说：“Anderson来接你吗？那你顺便也把姜小姐捎上吧，你们现在一个剧组，应该安排在一个酒店吧。”
　　傅琰没有表示异议，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姜栩已经自暴自弃了，一晚上的刺激下，跟傅琰同路什么的，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一群人很快互相道别，各自离开。

　　姜栩和傅琰并肩站到路边。
　　姜栩努力找话题：“那个，傅老师，Anderson什么时候过来？”
　　他看了她一眼姜栩，然后悠悠地说；“Anderson不来了，我让他回去休息了。”
　　“啊？”姜栩脑子快速运转，“那我们打车吧。我来滴滴打车。”一边说，她就要掏出手机。
　　“我们走回去吧。这边离酒店很近了。”
　　“啊？”
　　看她瞪着眼睛傻愣愣的样子，傅琰莫名觉得心情很好。平日里拍戏的时候明明很看起来很精明的样子，这会不设防的样子竟也有几分难得的可爱。他故意逗她：“要不你自己打车回去？”
　　姜栩垂下头：“不不不，我还是跟您一起走吧，傅老师。”
　　两个人一路走着，也没什么话，姜栩却觉得自己的心奇异得一点点的安定下来。
　　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加上灯光昏暗，姜栩也不担心会被人认出来。她偷偷瞥了眼旁边的人，傅琰穿着几乎遮住膝盖的长款烟灰色风衣，带着白色围巾，更显得身形颀长身姿□□，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没有多余的动作，整个人看起来利落又出尘。

　　“下雪了。”傅琰忽然开口。
　　姜栩伸出手，果然是有雪落在了手心，一点点，好像是刚出生不久的小鹿身上落下来的绒毛，落在手心里还痒痒的凉凉的。她惊喜地把手上的雪递给他看：“哎，你看，都没化。”
　　他低头看了一眼，见她献宝似的摊开手，小小的手掌莹白。
　　意识到这样的动作好像又太过得意忘形，姜栩悻悻地收回手，揣回了口袋：“不好意思。”
　　他没回答，却问说：“酸辣粉好吃吗？”
　　“啊？”
　　话题转的太快，姜栩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他伸手指了指前面：“还吃吗？”
　　姜栩这才记起来，那天在酒店的大堂，狂热的粉丝撞翻了她的酸辣粉。这走着走着，他们居然又走到了那家酸辣粉的摊点附近。
　　那天Anderson给自己送来了夜宵作为补偿，她已经很差异他居然注意到了自己，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都能注意到自己吃的是什么。姜栩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没有接触之前，觉得他是天王级别的，而她是个透明小白。接触以后，发现他除了超强的业务能力意外，对待身边的人也是滴水不漏。这让她感觉到和他的距离比想象中还要远了。
　　她低着头，有些受挫地说：“不吃了，刚才都吃得很饱了。”
　　她的半张脸被裹在围巾里，出来的声音都有点闷闷的。
　　傅琰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见她还是低着头看着脚尖，身子被厚重的羽绒服包裹着，像冬天里发了很厚的皮毛的北极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