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羡鱼》两相栖

1、成亲

　　临泽国都凤京，今日热闹非凡，从长文街季丞相府到善武街顾侯府隔着两个街区，一路人潮攒动，都伸长了脖子看着这一路火红的迎亲队伍，各个穿着大红衣衫，一路吹吹打打热热闹闹从丞相府朝顾侯府走去，吹唢呐的把脸都憋红了卖力的吹着迎亲的曲子，看着喜庆极力可是队伍最前面最该高兴的新郎顾临渊却一脸冷淡，英武的面容在阳光里仿佛被镀了一层金色，浑身的气势更是锐利，在这热闹嘈杂的环境里一脸漠然地纵马前行，仿佛今日并不是自己。
　　路旁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哎呀，你看看今儿个顾二小将军这脸色，可是不高兴的很啊”
　　旁边一人抬头瞄一眼新郎，低声对刚刚那人说“可不是嘛，这能高兴的起来吗？你可知道今日这新娘子是谁？季丞相的儿子，那个残废了的季公子季羡鱼!而且还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婚的。”
　　旁边那人受惊般的捂住嘴，“真的啊？这顾侯爷家可是军功赫赫啊，尤其这顾家老二顾临渊从小跟着顾老侯爷四处征战，很是受皇帝陛下喜欢不是？怎么让他娶个男妻，还是…还是个残废啊？”
　　“啧啧啧，据说啊，咱这大国师说顾小将军杀人太多了，得娶个男妻镇一镇，我猜啊，这顾侯爷什么家世地位，那能随便给赛个人吗？咱这皇帝陛下一合计季丞相家儿子多干脆就从他家里挑了，这季丞相还不趁机把他这个残废儿子扔出去？“话音刚落，一座精致的大红轿子从二人眼前走过，一阵微风掀起了轿帘，底下的人扒着头，窥见了轿子里一张精致的侧脸一闪而逝。
　　季羡鱼坐在轿子里，闭着眼想起那日，久未见过的父亲把自己叫进书房，用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告诉自己，一个月后嫁去顾侯府，嫁给从未见过的顾侯爷的二儿子顾临渊。季羡鱼不答应，季相一点不在意他的回答，只让他跪在书房好好反省，四五个时辰后，季羡鱼有些跪不住了，他的双腿本就有残疾，哪里架得住这样折腾，季羡鱼正疼的浑身冒冷汗，秦姨娘带着一脸虚伪的担忧着走进来，假装惊讶”呀，大少爷怎么还在这里跪着，快起来啊。“可是身体却没有一点要扶他起来的样子，反而慢悠悠的坐着喝起茶来。季羡鱼闭闭眼，沙哑着恳求秦姨娘劝劝父亲，秦姨娘喝口茶撇了一眼跪着的季羡鱼“大少爷这是闹什么？咱这临泽国娶个男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再说了顾家是什么家世？世代从军，顾家男儿各个拔尖二，嫁过去可是享福的，旁人就是想进去也难”，说完秦姨娘似乎是想起来什么，用帕子着微张的嘴，“大少爷不会还不知道吧？这婚事可是陛下亲自降旨的啊”
　　季羡鱼猛地抬头“什么？”
　　秦姨娘站起来迈着婀娜的步子走到季羡鱼身边，居高临下笑嘻嘻的看着季羡鱼“我说啊，这婚事是陛下亲赐，那日顾小将军打了胜仗回来参加宫宴，大国师替他占了一卦，说这顾小将军杀戮之气太重，怕是要有血光之灾，得找个男妻镇压，陛下担忧，你父亲身为一国之相怎可不替皇帝陛下分忧呢？当场就推荐了你啊，说你虽然身有残疾，但是心智坚韧，定可帮助顾小将军挡了这血光之灾，陛下可是高兴的很啊，现场赐婚，让你嫁去，还厚赏了老爷呢。大少爷，您这可是天降大福啊。”说完看也不看瘫坐在地上的季羡鱼一眼抬脚离去。
　　季羡鱼眼前发昏，心中却明亮了起来，竟然是如此荒谬的理由，什么天降大福？真是笑死人了，怕是父亲早就看自己这个废物不顺眼了，眼前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又能把自己扔出去，恶心顾侯，还能讨得皇帝的欢心讨好大国师，如此划算的买卖，这大概是自己这个残废儿子能带给季家的唯一好处吧。
　　季羡鱼病了半月，本就不能久站的双腿更是连两个时辰都撑不住，只能坐在轮椅上，认命了，为什么还要觉得自己在父亲心里留有一丝余地呢？早该认命的，早在十岁那年跪在漫天飞雪的夜里，就该死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