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归港》林钟廿九

1、终

　　黑暗如潮水般缓缓褪去，意识回笼，鼻尖还残留着极淡的□□的甜味。

　　花山院未来挣扎的蹙了蹙眉，蓦地睁开了双眼，有昏黄的光线从高窗射入，照亮了一方狭小的天地。

　　这是一个废弃已久的仓库，光线下灰尘翻飞，不远处大门紧闭。花山院靠着墙跟，动了动绑在背后的双手，让自己的姿势舒服些，这才抬眼看向另一边的少年。

　　少年大概十三四岁的模样，可能是吸入□□的量较大的缘故，现在还没有醒来。墨绿的短发凌乱的散在额间，五官精致，琥珀色的瞳孔里闪着深沉浓郁的光。

　　等等，瞳孔？

　　花山院后知后觉的发现少年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触电一样的移开目光，睫毛微微下垂，轻轻打着颤。

　　“你叫什么名字？”漫长的寂静让花山院有些压抑，忍不住开了口，话一出口，女孩才发现自己用的是日语。

　　“越前龙雅。”

　　“你也是日本人？”花山院为这个发现感到开心，在心里小小的雀跃了一下，随即又对少年的遭遇愧疚不已，“虽然我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你也会被绑架，不过你放心，很快就会有人找到我们的。”

　　越前龙雅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仿佛是为了印证女孩的话，几分钟后，门口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大门被猛的拉开，一批身穿制服的人鱼贯而入。

　　等到花山院夫妇在警察那里录完口供，打发走了所有闻讯而来的拜访者，这才发现了女儿的心神不属。

　　“吓到了吗，宝贝？”花山院太太温柔的抱过女儿，歉疚的道歉，“对不起，今天是爸爸妈妈不好，以后一定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自从五岁的绑架事件后，花山院未来每次出门都会被一众保镖包围，但最近在美国不方便大张旗鼓，也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妈妈，那个和我一起绑架的男孩子呢？”

　　“啊，他啊，”花山院太太皱了皱眉，“警察说那个叫越前的男孩不小心撞见了绑匪密谋的过程，一并被绑了回去，不过等我和爸爸录完口供，他好像已经走了。”

　　花山院未来失望的叹了叹气，“这样啊。”

　　最近上流阶层热衷于网球这项运动，聚会时也会特地辟开一块场地请人比赛，供客人自由下注。

　　越前龙雅这段时间已经成功出演了好几场，因而被这次的主办方看重，高价聘来打假赛。

　　他一向对这些人的生活敬而远之，只想快速打完比赛拿钱走人，没想到比赛结束的时候看到了靠在第一排的一个小小身影。

　　小女孩第一次接触网球，目光专注而认真，纯黑色的眼眸里倒映出他挺直的身影。一瞬间，时光回溯，那个身影突然变矮，站在露天球场的一头，握着一把木质球拍，琥珀色的双眼被夕阳染的流光熠熠。

　　那是他，那是初见梦想的形状。

　　沉默良久，久到来结账的经理频频投来目光，越前才平静的接过信封。

　　为了避免碰上太多人，他抄小道回的休息室，没成想听到了一番不得了的对话。

　　花山院家大业大，自然仇家也不少，这次在美国的合作碰了一些人的利益，于是他们便将主意打到了花山院夫妇年仅十岁的小女儿身上。

　　放眼整场宴会，十岁的女孩，还会有谁？向来不多管闲事的少年破天荒发了次善心，想要多听些有用信息再做对策，不成想后方遇袭，将自己搭了进去。

　　夜幕四合，街道两旁的路灯一盏盏亮起，衬起了红枫树的浓艳与绚烂。引擎声，喇叭声此起彼伏，过往的行人行色匆匆。

　　花山院未来溜达在美国街头，身后还跟着两个甩不掉的尾巴。自从发生了一周前的意外，她一直窝在家里发霉，磨了很久才得到爸爸的允许带两个保镖出门。

　　霓虹灯不及之处是一个个幽暗的小巷，路过一个小巷的时候，花山院止了步，偏头望去，隐秘的幽光细细的勾勒出一个身影，有些眼熟。

　　迅速向后一瞥，两个黑衣保镖尽心尽力的停在了一米之遥，花山院安心的松了口气，小跑进了巷子。

　　“咦，是你？”

　　倚坐在墙边的少年惊讶抬头，眼底闪过一丝窘迫，随即眼尾一挑，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哟。”

　　花山院鼻子嗅了嗅，目光迅速在少年身上逡巡一周，落在了掩在衣袖下的右臂，“你受伤了？”

　　越前冷淡的垂眸，“这和大小姐无关吧，大小姐还是快点离开吧。”

　　“妈妈和我说啦，你上周是受我牵连，”花山院一本正经的拉起越前的左膀，“我带你去医院，算是补偿吧，而且你不是打网球吗，不早点处理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可能是失血较多的原因，越前一下子就被拉了起来，等到回过神，已经坐在了一个诊所里，对面的医生边包扎边嘱咐这段时间的注意事项。

　　越前托着腮，对这些话左耳进右耳出，目光不自觉放在一旁的女孩身上。花山院正襟危坐，纯黑的杏眼睁得很大，认真的看着医生，时不时点两下头。

　　“噗，”越前忍不住低声笑了笑，惹来女孩的一记怒视。

　　出了医院，两人漫无目的的走着，花山院想着事情，步子越放越慢，十分钟的路程硬是走了半个多小时，等走到离家不远的街头，女孩停下了脚步，悄悄看了看越前。

　　“看来你要到家了，回去吧，小丫头，”越前没忍住，揉了揉女孩扎的整整齐齐的长发，望了望身后，“以后大晚上别出来了，有保镖也不行。”

　　花山院一把拍开越前的手，手忙脚乱的理了理头发，“你是不是离家出走呀？”这话已经憋了一晚上了，她问过妈妈才知道，在宴会上打比赛算是少年的职业？今天又一身狼狈出现在街头，顿时，一个青春期叛逆离家出走靠打网球谋生的故事出现在脑海里。

　　少年身形一滞，神色复杂，“我只是一个人生活，并没有离家出走。”

　　花山院更加同情了，“那你可以到我们家，我想想，你可以教我打网球啊，我付你工资。”女孩双手一拍，越想越觉得很棒，双眼弯成了月牙。

　　越前愣愣的看着女孩的笑颜，一个“不必”硬生生的卡在喉间，无法吐出。

　　花山院夫妇听到宝贝女儿要带一个只比她大四岁的少年进家门做教练的时候，迟疑了半晌，最终败在了女儿清凌凌的目光下。

　　越前龙雅度过了难得悠闲的半年时光，这半年里，花山院未来最喜欢的是拉着他坐在花园里听他讲四处漂泊的故事，边听边抢过他手上想要连皮啃的橘子，剥完了在塞回他手上。

　　这些故事经过他的艺术加工，省略了很多黑暗的细节，多了几分浪漫色彩，听得女孩心旌摇曳，心驰神往。钟鸣鼎食之家的女孩一辈子也不会有那样的经历。

　　而花山院未来的网球在大佬的精心指导下终于有了从零到一的突破，至少她发球已经不会挥空拍了！这对于一个运动白痴来讲，是多么喜人的进步。

　　秋去春来，花谢花开，一缕春风悠悠荡荡穿过华盛顿的大街小巷，穿进小院，落在案头。

　　“呐呐，龙雅，爸爸说我们过几天就要回日本啦！”花山院未来说这话的时候眼里亮晶晶的，眼底流转的是对东京的怀念与期待。

　　越前龙雅习惯性的揉了揉花山院的头发，眼神微闪，“未来，我要走了。”从前他是自由自在的风，不受束缚，如今经停半载，他也该重新去追寻自己的梦想了。

　　花山院茫然抬头，似是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微风拂过院里的梧桐，簌簌作响，几只新燕从檐下飞出，朝着天际飞去，像是蔚蓝画布上无意滴下的几点墨点。

　　两年后，东京。

　　十一月的深秋，秋风潇潇，街道两旁的行道树上还剩下形单影只的树叶迎风而立。

　　花山院未来手抄在口袋里，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网球包，坚持学了两年却依然是个菜鸟。华丽的迹部大爷曾经看不过去亲自上阵教了一周，最终发现有的朽木是真的不可雕的。

　　哦，那位华丽的大爷现在被关进一个叫U-17的集训营了，花山院撇了撇嘴，目光在街边的商店一个个看过去，找到了。

　　推开店门，服务周到的店员立马笑脸相应，“请问需要什么？”

　　“网球拍。”花山院眨了眨眼，之前的网球拍不小心有了划痕，财大气粗的少女大手一挥决定重新换一个。

　　“客人想要什么样型号的，重量，尺寸，材质。”

　　花山院皱起了眉，天下网球拍居然不是一个样，看来迹部大爷还是有好处的，至少能给她提供球拍，少女的内心有些小忧伤。她胡乱的扫过墙上的球拍，淡定的指向其中一个，“这个。”既然不会挑，那就看颜值吧。

　　“她要这个。”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拿过另一只球拍，递到了少女跟前。

　　花山院猛的抬头，看到了熟悉的眉眼，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眼底是捉摸不透的情绪。

　　“好，好久不见，龙雅。”真的隔了太久，久到花山院有些恍惚，面对越前龙雅的时候都带上了几分局促。

　　越前敛了敛笑意，眉眼低垂，显出几分乖巧，半晌，空着的手揉上了少女的发，带着两年前的熟稔，“好久不见，未来。”

　　少年是风，游游荡荡横冲直撞，那颗黄色的小球曾经是他毕生的梦想，但越是闯荡越发现，剥了皮的橘子味甘清爽，所以他更甘愿收起羽翼，躲进他的归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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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发现自己更喜欢短篇，拉长了就会变成裹脚布（可能是蠢作者太菜了），这个龙雅文先留着，等蠢作者想起来的时候，争取变成长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