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有道白月光》孤执笔

3、第03章

　　*
　　林绘想起了三年前，他在病房跟游礼的对话。

　　那天早上，他刚挂下沈意电话，回房便看到了已经清醒过来的游礼。
　　病床上面色苍白的男人，用手撑着床沿，费力坐了起来：「意意知道了？」
　　林绘点了点头，「嗯，她应该在出发的路上了，等她到了我去接她。」
　　游礼突然笑了，原本寂寥的眼眸，突然变得明亮且强势，「你放弃了吗？林绘。」

　　面对游礼的追问，那时的林绘只能沉默，因为沈意不喜欢他。他跟沈意表白过，沈意也明确拒绝过他。
　　所以，他放不放弃又有什么区别。

　　林绘记得，后面游礼又开口了，他说：「其实，跟我一起前意意是喜欢你的，林绘。是我用尽一切手段夺走她停留在你身上的注意力……林绘，我走之后，就拜托你照顾她。」
　　那一瞬间，林绘的内心是有过欣喜以及质疑，原来……
　　原来沈意曾经是喜欢他的。

　　如果……如果在游礼到来之前，他先跨出了那一步，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为什么你要出现？如果你不出现，沈意也不会遭受这一切。林绘并没有把这样的话说出口，他的情感太过复杂，沈意是他喜欢的人，而游礼是他的挚友。
　　所有他想说的话，最后都化为了一句。
　　「我会照顾她，但不是因为你。」

　　游礼，终究还是在沈意的人生，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林绘没有想到的是，沈意会如此坚强，在伤心难过之后，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感，最后毅然决然选择离开。
　　林绘选择了不打扰，他知道沈意需要时间，他偶尔也会从沈意的父亲那得知沈意的消息，也知道她将所有精力放到了她所热爱的领域之中。

　　电梯开门的那一瞬间，他是惊讶的，因为他并没有从沈意的父亲那得知沈意要回来，他以为，起码要五年，沈意才会回来。
　　而沈意身边的男人，回去后他一直在想，如果那个人是沈意的男朋友，那他要怎么办？

　　他已经来晚了一次，所以这一次，无论结果如何，他绝不会放手。
　　好在，历程只是沈意的私人助理，并非男朋友。
　　然而，两人谈论游礼时的亲密感，却让林绘感到嫉妒。
　　沈意虽然已经不再难过，但游礼一直在她心里。

　　历程表示，明明他的厨艺已经得到了季教授的真传，但在自家雇主沈意小姐的心里，还是她心头白月光游礼做的饭最好吃。
　　他这个陪在沈意小姐身边三年的人，做的饭都无法取代白月光游礼做的饭。
　　林绘就送了个绿豆沙过来，还想取代游礼？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对了，林绘，你找我有事吗？」跟历程闲聊完的沈意，转过头来顺口问了一句。
　　尽管游礼跟林绘是挚交好友，但沈意跟林绘并不是非常相熟。
　　林绘曾经说过喜欢她的事，沈意早已一笑泯之，不过是年少对颜色的一时情动，她并未放在心上，她认为林绘必定是有什么事，才来找她。

　　「我可以加你微信吗？沈意。」林绘郑重其事。

　　「呵……」一旁的历程，禁不住笑了一声，又迅速克制住，然后起身，「沈意小姐，我用完餐了，你与林先生慢用，我先去收拾东西。」

　　沈意此刻云里雾里，「你不是有加我微信吗？」她记得她的微信通讯录，是有林绘的存在，为了证明给林绘看，她还打开了手机微信，搜索了林绘二字，查无此人，她尴尬一笑：「你的昵称是什么，我可能忘记给你备注了。」

　　「林绘。」
　　沈意讪讪一笑，「看来是我记错了，我想着你有我的手机号码，应该也有我微信。」
　　「我搜了，但是没搜到。」

　　沈意觉得林绘在说这句话时，眼神似乎有些委屈湿润，她好像，设置了不能通过手机号加她。「那我加你吧。」沈意干脆利落，从通讯录复制了林绘的号码，搜索了一下，然后添加了林绘。
　　「现在轮到你通过我了。」沈意歪头，对林绘摆摆手机。

　　**
　　意意，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意意。

　　林绘的心里反复地说着这些话，他低头去看手机，试图掩饰自己的羞怯，但他耳根却早已通红。
　　「我通过了。」他低低地说出声。

　　「嗯，我看到了。绿豆沙很好吃，谢谢你，林绘。」沈意展颜，一边说一边拿自己的碗筷站起来，历程刚好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碗筷。
　　「东西准备好了，沈意小姐，可以出发了。」

　　随后，历程转头对林绘，「林先生，用完餐了吗？方便我将碗筷收拾掉吗？」
　　林绘椅子向后退了一步，站了起来，眉眼低垂，睫毛长长，似带失望，「你要出门吗？」

　　「嗯，有些事情，不能留你了，我们下次有空再聊。」
　　「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林绘猛地抬头，目光烁烁，仿佛阳光折射檐角那未落的雨滴。
　　沈意并没有很快回复，而是回望林绘，林绘眸中的感情让她心下一惊。沈意并非不解情事的单纯少女，她只是没想到，过去那么久了，林绘对她的情感竟还没有消退，她心软出声，「我这段时间都会在这，所以，不要急，好吗？」
　　「好。」

　　***
　　历程收拾好碗筷后，出来拿上了雏菊花束，询问坐在客厅看书的沈意，「沈意小姐，要出发了吗？」
　　沈意看完那一页后，才缓缓合上书，抬头望向历程，「你知道我要去哪？」
　　历程看了手中的雏菊花一眼，「三年前，你也是拿着雏菊花，去见季教授。」

　　沈意笑了笑，站起来，「没想到你还记得，花给我吧，我想自己拿。」
　　「雏菊，是季教授唯一喜欢的花。」历程话中有话，别有深意。

　　「唯一吗？原来季叔的心中也有唯一钟爱的事物。」沈意深深地看了一眼雏菊，「大约只有这样素雅的花，才能得到季叔的青睐。」
　　「季教授并非……」历程欲言又止。
　　「并非什么？」
　　「季教授的心思与常人不同，并非普通人能猜透。」
　　沈意望了一眼历程，没有接话，直接走向大门。

　　****
　　「季叔的车？」沈意本以为要打的，结果没想到历程开了一辆车过来，她在里面坐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季凛的车。
　　「是的，之前你在国外，这车我就寄放到朋友那了，沈意小姐，是要处理掉这辆车吗？」
　　沈意右手托腮，望向窗外，「挺好的，留着吧。」

　　「对了，我今天让人去打扫季教授的房子。」
　　「这些事你安排就好，不用知会我。」沈意随口回答，转眼又想到季凛藏书室的书，「季叔的藏书室……」
　　「这个请沈意小姐放心，藏书室我一直都请人专门清理。」
　　沈意听此，一笑而过。也对，她瞎操什么心，历程都会安排好。

　　*****
　　「沈意小姐，到了，你是要自己过去，还是我陪你过去。」
　　「一起过去，季叔会想见见你的。」

　　两人停好车，来到了季凛的墓前，沈意屈膝将雏菊花放下，盯着墓碑上的照片看了许久，「上次都没有仔细看，这次才认真瞧了瞧，原来照片是年轻时候的季叔。」

　　照片上的季凛，着白衬衣和马甲，五官变化倒不明显，许是没了那眼镜遮挡，眉目的秾艳被放大了，气势如名般凛冽。
　　沈意是第一次见到，如剑芒般锋利的艳色。

　　「季教授不怎么照相，这张照片是教授的朋友们提供的，说是可窥教授年轻时的风采。」
　　沈意站了起来，侃侃笑谈，「确实风华绝代，我要是见到年轻时的季叔，肯定会心动不已。」
　　「沈意小姐遇到的季教授，就不让人心动吗？」历程意有所指。
　　无奈沈意并没有体会到他的意思，「不管是年轻的还是我遇到的，都是季叔。」

　　沈意遇到的，是历经风霜的季凛，岁月将他外露的锋芒都收敛起来，隐于他那儒雅的言行之中。
　　「沈意小姐，想跟季教授单独待一会吗？」历程言下之意即他是否要回避一下。

　　「不用，我想对季叔说的话，来的路上已经在心里说过了。」沈意微顿，「历程，你知道季叔的字吗？」
　　「季教授的字为霜华，我记得教授曾经提及过，这是他的恩师为他取的，取自月华，月光柔和，意在让教授收敛锋芒，不过于夺目，引人嫉恨。沈意小姐，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我的姓名是以母亲的沈冠父亲的易，本为『沈易』，后来我爸觉得他的『易』不够好看，便换成如今的『意』，尽管如此，但我总觉得我没有自己的名字。上高中的时候，得知季叔有字，便缠着他给我取了一个，叫昱朝，那一刻我才觉得我有了名字，只属于我的名字。」

　　「沈……昱朝？」历程呢喃自语。
　　昱为日光，朝为早晨。

　　「虽然不知道季叔为什么会给我取这么阳光的字，但我还是很开心。季叔，我好像忘记告诉你，我很喜欢你取的字，很喜欢很喜欢昱朝，我也很想很想你……
　　沈昱朝，很想念季……霜华。」
　　沈意越说声音越小，直到最后「霜华」二字仿佛未说出口，便已经沉入了心底。

　　她再也没有出声，静静地站了许久，望了许久。然后转身离去，「历程，走吧，去季叔的家。」
　　历程望了一眼已经有些距离的沈意，又回头深深望了一眼墓碑上年轻的季凛，「教授……」，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追上了沈意的步伐。

　　历程记得，季教授唯一钟情的雏菊，花语是：
　　深藏在心底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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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