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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好像有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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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霜说他走过了的时候,我很想打他。那时我还只把他当作一个弟弟,一个从小不好好读书,调皮顽劣的后辈。
我没有想过去和他发展些什么,而他看似无辜又纯洁,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以这样一副皮囊骗得我和他越走越近。
“阿姐,你也没发现我们走过了吗,还是说,你和我一样紧张?”
“小小年纪,怎么这样油腔滑调。”
“我开玩笑的,我们往回走吧。”他仍旧一副笑脸。
他说话很好听,我指的是,他的咬字,平翘舌泾渭分明,嗓音带着一点哑,比他的年纪大上十岁。
大夏天的,太阳很毒,我那时还没有学会化妆,从而也就不存在脱妆的危险。
“阿姐,你的嘴巴涂口红会很好看,我想送你口红哎,阿姐。”
他顶着弟弟的名号说着流氓的话语,奇怪的是我并不反感,我只是和他客气:“不用你送,想买的话我自己会买。”
他言语上贴近,行动上远离。他的胳膊贴在裤缝上,竭尽全力地与我的手拉出二十厘米的距离,我瞥见了,十分欣赏他僵硬的五根手指。
我们沉默了一段时间,终于他说:“到了。”
门口坐着一个老大爷,手里是一把蒲扇,扇尾脱了线,丝丝缕缕绕成一坨。
沈秋霜走上前去,吊儿郎当地把两张票拍在老大爷面前的桌上。
大爷瞟了一眼沈秋霜的花臂,有些好奇的抬起头,沈秋霜脸上没什么表情,这时我才发现,原来他很凶,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冷漠而疏离,拒人千里之外的那种。
老大爷吐了口痰在地上,用脚蹭了去,这才慢悠悠地撕了票脚。
沈秋霜不急也不恼,等他把票根递给自己,回头望了望我,我跟着他掀开滑溜溜的布帘子,走了进去。
里面放着音乐,噼里啪啦的钢琴声,他转过头对我说了句话,我没有听清,又问他:“什么?”
他用食指蹭了蹭眉毛,清了清嗓子,露出一个酒窝,在我耳朵边上说:“蓝色多瑙河。”
我被他呼出来的气喷得痒痒,条件反射地往旁边一躲,他拽着我连衣裙的袖子,把我拉过来:“下去跳舞吗?”
我摇摇头:“太热了,你闻这味儿。”往人多的地方一走,全是酸酸的汗味。
他往周围看了一圈,指着一个吊顶的电扇:“好像坏了,积了好多灰。”
我往那里看了看,绿色的三叶扇,挺大的个儿杵在那里,真是让人不爽。
风扇忽然转动了起来,我眨了眨眼睛,也许我真的是女巫,那种心想事成的女巫。
从小我想做的事情,总能莫名其妙地成真,我想要那种弹珠的玻璃球儿,第二天便出现在了床头柜上,我想要养鱼,当晚就在家门口的池子里捞到小小的金鱼。
我想我是有能力的,但我不知道如何运用,我曾拿着蜡烛,站在关闭的抽屉旁边,我隔空摸一摸,便能感受到里面有些什么,打开一看,和我想象的分毫不差。
沈秋霜拉我下了舞池,和着音乐,轻轻地晃动着脚步,旁边的男男女女好像都感受不到闷热,乐此不疲地贴在一起,沈秋霜朝我伸出手,又缩了回去:“好像有汗。”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