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唧唧777

49、第 49 章

　　张清气笑了，“你那堂哥连我都看不上，何况是我姐？你以为你面子就那么大，我姐非得嫁给他？她从没在爸妈面前说过你的坏话，相反，她一直在说你的好话，否则我爸妈根本不会下决心过来帮你照顾宝宝。房子的事情我跟你说过了，你触及了她的底线，还不准她说不吗？范娟，按照你的逻辑，只要是不顺你的心，就是不对是吗？”
　　范娟哑了半晌，才说：“我只是觉得姐她从一开始就没喜欢过我，如果不是她，我们的生活应该会更好的。”
　　“最起码爸妈的钱没人跟你争了是吗？”张清冷笑，“我姐从毕业后就没花过家里的钱，我却把父母的家底都花光了买了这个房子，相比起来，我才应该是家里的负担吧。”
　　“那怎么能一样，”范娟说：“你是儿子，她迟早是要嫁出去的。”
　　“所以你会给我爸妈养老吗？”张清问她：“等他们做不动的时候，每天做饭给他们吃，在他们不能自理时侍候他们，包括清理大小便，背着他们出门，推轮椅，还要每天逗他们开心，你做得到吗？”
　　范娟是没有想过这些的，被他说得愣了下，然后下意识地说：“不是还有姐吗？”
　　说完她就知道错了，果然张清冷冷地说：“所以你是只愿意享受爸妈的负出，享受他们毕生的积蓄，却不愿意奉养他们吗？我告诉你，换成是我姐和姐夫，他们一定不会要爸妈的一分钱，还把他们侍候得舒舒服服的。今天如果是我出了什么事情，需要用钱，他们砸锅卖铁也会把钱给我。这就是一家人的意义，同甘共苦，守望相助。夫妻也是这样，要把对方的家人也当作你的家人一样去爱护，这个，你大概不会懂的。”
　　张清说到这里，觉得有些疲倦，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姐姐要拖到现在才结婚。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家庭的事情。可是如果两个人的感情本来就不深厚，又要怎么相守下去呢？他完全能够想像，自己家里现在不管谁出了事，封洪林都会全力去照顾，而姐姐也会同样对待封卓林和封云，把他们当家人去爱护，这才是夫妻间应有的。而不是像自己这样，想要范娟好好地对待他的家人，还要再三地叮嘱，其实也不见得有效果，结果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家人受了委屈也不敢声张。人说爱屋及乌，可是如果这份爱原本就少得可怜，又要怎么及乌？
　　他结婚的时候，最大的感觉不是喜悦，而是终于可以交差了。范娟虽然有些小毛病，但他一直以为日后会改过来的，和家人之间的距离也会随着时间慢慢缩短，尤其是在有了孩子之后。可是事实证明，他和家人的忍让迁就，只会换来范娟的理所应当和得寸进尺。
　　他无法想像姐姐吃进那口饭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但她忍下了，什么都没说，还要继续吃下一口，这要是换了其他人敢这样对她，她当场就能掀桌子。
　　他的姐姐，是被千娇百宠着长大的，从来都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人。她这样做，只是为了维护他这个做弟弟的，维护他的家庭，不希望他和妻子为了自己而起争执。今天如果不是后来封洪林到了，他姐姐会把这碗饭吃完，而他们谁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可是然后呢？姐弟之间的感情，还会如初吗？会不会慢慢的，姐姐就再也不肯踏足他的家？再也不肯对他说心里话，有了困难也不肯向他求助，只是把父母接走后，让他专心经营自己的小家庭，从此以后，做只有节假日才会来往的亲人？
　　那他原本亲厚的家，还有吗？结婚的初衷，难道不是为了更好地生活吗？现在这样，他要怎么继续走下去？
　　他依恋着自己的家，那个有父母，有姐姐，有妻儿的家庭，这是他继续努力的动力，可是现在，似乎难以两全了，而作出让步的，依然是他的姐姐和父母。
　　他凭什么让他们这样地退让？这个结果能够成全了谁？缺少了父母和姐姐的家，真的就完整吗？
　　既然如此，不如快刀剪乱麻。
　　张清长叹了口气，“小娟，结婚以来，我在家的时间很少，可我自问对你和你的家人是尽了力的：你老家修房子，这钱大部份是我出的，你爸退休前要补五万养老金，你妈上回生病住院，我一直照顾到她出院，所有的费用也是我拿的，你家报销之后，一分钱都没还给我过，我也没计较吧？你两个哥哥游手好闲，你私底下补贴娘家，我从来都是默许。你父母生日，过年过节，我给的钱至少都不少吧，你家里每次有事，我们都会出钱。我对你也没有太多的要求，只希望你能够同样对待我的家人，可是你做到了吗？我父母整天在家带宝宝，你就整天跑出去玩儿，不做家务，还吃现成饭，你好意思吗？我姐是对你一直不亲，但她也没有亏待过你，结婚的时候就给你买了一身衣服，那加起来得上万，她自己都舍不得穿那么好的。宝宝的奶粉她买最好的寄过来，衣服也四季不断，你的化妆品，护肤品，有不少都是她买的，更别提你的首饰了，也有很多是姐买的吧？你还想要怎么样？你给她碗里放那些东西的时候，想过这些吗？”
　　张清叹道：“最让我难过的，是你从未反省过，你一直那么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家人的好，却从没想过回报，甚至连感恩都没有过。这么些年来，就算是白眼狼，也该喂熟了吧？我真是不明白，到底是有多冷硬的心，才会像你这样无动于衷就算了，还变本加利地索取？谁给了你权利，这样对待我的家人？”
　　范娟低低地说：“我就是觉得，爸妈和姐，他们并不喜欢我，我有时候想起来会心里难受。”
　　“你不用真心对他们，他们要怎么喜欢你？”张清说：“我姐夫就不说了，他对我们家每个人都很好，知道卓林是怎么对我姐的吗？她每次出去必定带东西回来给我姐，逢年过节的，打电话加寄礼物，我姐只要一回老家，她就带着到处去玩，我姐的毛衣几乎都是她手织的，还包括我父母的也会有。封云才10岁，可是她从懂事起就叫我姐干妈，什么心事都和她讲，她只要回家，就跟在身后跑，小时候在幼儿园做了手工会寄给她，再大点儿，在学校得了什么奖，也会高高兴兴地告诉我她。小云还叫我舅舅，叫我父母爷爷奶奶，跟我们亲得完全就是一家人。我姐和她爸刚领证，她就改口叫了妈。如果不是这样，我姐会和她们这么好吗？真心才能换来真心，谁都不会愿意用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你问问自己，相比之下，你对我的家人，和他们对你，谁做得更好？”
　　范娟无言以对，她和张家人的确互相不喜欢，但张家人对她也的确仁至义尽了，行为上完全没有可以指摘的地方。
　　“可我只是想让家里过得更好点而已呀。”她辩解道。
　　张清对她简直失望得无以复加，说了这么多，她完全没有反省的意思。
　　有些话也不想说了，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离婚吧。”
　　范娟吓了一跳，看着他，“你说什么？”
　　“离婚吧，”张清说：“既然你是怎么样也融入不了我的家庭，我也不忍心再勉强你了，既然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那么就结束它，房子和钱都归你，我只要孩子。”
　　他看着沉浸在震惊中的妻子，“你好好考虑吧，我反正就这意见，咱们合不来，好聚好散吧。”
　　说完他就进了卧室，还把门关上了，范娟对着空荡荡的屋子，一时间只觉得那么地不真实。
　　明明前一刻还一家人在桌前说笑，这一刻，他的丈夫，却在跟她说，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