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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天 ...

  •   第二天梁瑞醒来时,已经快到8点了。
      她也没着急,毕竟那些醉鬼能不能醒还不一定呢去早了也没用。
      梁瑞晃晃悠悠洗漱完给自己热了杯牛奶,再烤了两片面包。
      往面包上均匀地涂抹完蓝莓酱之后,梁瑞将面包片一对折,从边缘开始小口地吃了起来。
      她从枕头边捞起手机一看,有一条来自宋陶的消息,大概10分钟前发来的。
      宋宋:咱们给他们带点什么吃的去吧,这一大早的,总不能让他们接着吃昨天的火锅吧。

      梁瑞心想,要是宋陶不提,她可能真的拎着两袋面包片就直接上门了。
      于是她回道:两袋面包,诚意够足了吧?

      宋宋:诚意是够了,但他们能不能活着就不一定了。怕是能噎死。

      梁瑞一想,也对,面包片太干了。她回复道:要不再带一大盒牛奶?

      宋宋:姑奶奶,咱去查查百度吧,别一大早就谋杀亲同学。

      梁瑞打开百度,搜索:宿醉第二天应该吃点什么

      结果第一条就是:宿醉第二天什么也吃不下怎么办?

      梁瑞赶紧截图发给宋陶,说:他们应该也吃不下什么东西,咱就直接空手去吧。

      宋宋:哥哥,对他们好一点儿吧,孩子们也都不容易。

      梁瑞:我唬你玩儿呢,嘻嘻。我在家给他们熬锅粥吧,待会儿你来我家咱再一起走。

      宋宋:那这伟大光荣又艰巨的任务就交给您了!姜雪这姑娘还没醒,我也给她熬一碗粥,等她醒了自己再热热,凑和喝吧。

      梁瑞:您真是个心善人美的小仙女!

      宋宋:等小姑娘喝了我的粥就知道什么是巫婆的熬毒药手艺。

      梁瑞:王永庆知道后估计能杀了你为心上人报仇。

      梁瑞一边拿着手机跟宋陶聊天,一边去洗米熬粥。

      宋陶:......王永庆这厮还知道自己的心上人是谁吗?

      梁瑞搅拌着锅里的水和米,笑了。
      梁瑞:讲个笑话,我喜欢的人正在磕我和我兄弟的CP?

      宋陶:我和我兄弟还都不知道?

      梁瑞: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陶:呦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

      梁瑞关上微信聊天窗口,打开□□农场,正式开启今日的农场一游。
      锅里的粥还在熬着,大概快20分钟,水和米差不多混为一体了,梁瑞觉得也差不多能吃了,就找了个餐盒装好,外面套了两层塑料袋,拎着就走。
      刚走到一楼的楼梯口就看到宋陶正倚在墙上似乎在给谁发消息。

      “嘿,老宋!”梁瑞故意突然大声喊道,想吓唬她一下。
      可宋陶一点被吓到的反应都没有,头也没抬地回道:“我听得到你下楼的声音,跟大象过境没什么两样。”
      梁瑞佯装生气,说:“啊,你个负心汉,我还是不是你小心肝啦。”

      宋陶无奈地抬起头,看着梁瑞,叹了口气说:“乖,爸爸爱你。”

      梁瑞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我估摸着你差不多该来了,我就下来了,你怎么站在这儿没上去啊。”

      宋陶又低下头继续按着手机上的输入键盘。“我嫌三楼太高,不想爬,正好师兄发来消息,我给他回一个,消息你没看到吗?”

      梁瑞听到“师兄”两个字一愣,然后瞬间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满不在乎地说:“我这不专心玩游戏没看到嘛。行了,咱快走吧,我怕那群醉鬼醒过来饿死在家里。”

      宋陶说了句“马上马上”,按了发送,按灭了屏幕,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拎过梁瑞手中的塑料袋,两人就出发了。

      走到王永庆家门口,梁瑞突然顿住了,一脸惶恐地问宋陶:“咱没有他家的钥匙怎么办?”

      宋陶想也没想,拧开王永庆家的房门,抬腿就进。“你忘了,咱们压根就没锁门。这门只能从里面锁,在外面锁需要钥匙,可咱没有。”

      梁瑞惊到了:“卧槽!他们不会有事儿吧!”

      宋陶把餐盒往微波炉上一放,回道:“这上下左右都是留学生,我昨天在微信上拜托了一下邻居张同学,他说他会注意。再说,庆儿哥家徒四壁,钱都不知道塞到哪个缝儿里,谁能大半夜闯进来去抠那几块钱啊。”

      梁瑞还是觉得不安心:“可大半夜门也不锁就这样留四个醉鬼在家的确不太好。下次庆儿哥醉之前,还是先把钥匙的下落套出来吧,不然真的不安全。”

      梁瑞继续往里走,看到房间内没什么被搜刮过的痕迹,某四位还安然无恙躺在地上睡得安稳,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刚想转身回厨房把昨天的剩菜处理了,却突然听到宋陶大喊了一声:“卧槽!”

      宋陶推着梁瑞往四个人躺着的地方走去,指着王永庆,瞪大了眼睛,说,“你......你看,你看庆儿哥的手放在哪儿呢?”

      梁瑞顺着宋陶手指的方向一看,不得了。就在刚刚还很正常,可现在......她连忙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

      林业礼身朝墙,背对王永庆。王永庆本来面朝上正卧,睡得那叫一个乖巧。谁知他突然转了个身,朝向林业礼,胳膊顺劲儿一甩,甩在林业礼的大胯上,而手也就顺势耷拉在林某人的□□。

      这姿势怎么看怎么基。梁瑞已经不想说什么巧合、偶然,她信了。信他王永庆是个钢铁直个屁男。

      梁瑞拉着同样满脸震惊与疲惫的宋陶去了厨房。两人一句话也没说,默默地收拾着剩菜,刷盘子洗碗。一时间,整个房子里除了流水声,连呼吸声都似乎被屏蔽在外。

      梁瑞又瞥了一眼屋内,看着王某和林某“不正当”的姿势,叹了一口气,说出了进入厨房后的第一句话。
      “我将如何回忆他们,带着笑或是很沉默。”

      宋陶也无缝连接,叹了一口气,说:“这些年来,没有林哥,王混蛋会不会很寂寞。”

      又是一阵沉默。
      房间内突然传出清嗓子的咳嗽声。
      梁瑞扭头一看,是她林哥醒了。
      她林哥似乎对他与王某的姿势没什么看法,只轻轻把王永庆的胳膊一抬,起了身。

      看到厨房里的梁瑞和宋陶,林业礼揉了揉头发,一步一步挪到厨房门口,问道:“你们俩昨晚一直在?还是今早才来。”

      梁瑞简短地回道:“今早。”

      林业礼继续问:“那昨晚没发生什么吧?大家没胡闹吵到邻居吧?”

      梁瑞心想,昨晚发没发生点什么你可比我清楚,我特么一个外宿人员能知道点啥啊。
      于是她又简短地回答:“没有。”

      林业礼又问:“那有热水吗?给我来一杯。”

      梁瑞的回答依旧很简短,“没有。”

      宋陶在旁边添了一句:“有热粥。”
      边说边指了指微波炉上的餐盒。

      林业礼似乎是脑子还没清醒,没发觉梁瑞和宋陶有什么不对劲。
      他打开餐盒,从水槽里随便拿起一个碗,用水冲了冲,将粥倒进碗里,也没拿勺子,对着碗就干。碗里装的似乎不是寡淡无味的粥,而是香醇的酒,喝得那叫一个豪迈。

      宋陶捅了捅梁瑞,示意梁瑞把照片给林业礼看看。
      梁瑞捧着手机,小心翼翼地把手机移到林业礼眼前,小声问道:“林哥,您觉得这张照片怎么样?”

      林业礼扫了一眼,随口说道:“构图还算标准,色调也不错,除了主人公看不见脸,一切都很完美。”

      梁瑞想,这特么能露脸吗?能吗?

      宋陶也找补了一句:“您觉得这两个人的姿势......”

      林业礼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仔细地看来看图片,又认真地看了看眼前的两个人。
      他笑骂道:“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瞎瘠薄想什么呢。你林爸爸不搞基。就是搞,也不能吃窝边草霍霍了你庆儿哥。放心吧,男生之间都这样,你俩别瞎瘠薄想些乱七八糟的。”

      梁瑞没反驳。她不知道林业礼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但是不是真心话都不重要。这不是她的事,她没权利去置喙。

      哪怕他们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了又能如何?她也顶多称一句百年好合。
      没人规定男孩子不能和男孩子在一起,却有太多人觉得匪夷所思。
      有时候梁瑞觉得这个世界很难理解。人们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说些什么。他们一边说着爱情至上,又一边嫌恶同性之间的爱情。似乎连爱情都有了高低贵贱之分,似乎但凡不是大众认可的“正常的”爱情,都特么像坨狗屎,赶紧挖个坑埋进土里别污染了世界才好。
      可爱情哪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我心仪你,你爱慕我罢了。就这么简单的事情非要从人类发展史开始探讨,为了民生大计剖析利弊,真的有意思吗?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她明明面对的是更广阔的世界,却被锁在一间玻璃房里。她能三百六十度,四百八十度环视这个世界,却也只能透过玻璃去感受外面的生机。
      她讨厌这种感觉。但总有人觉得这样更安全,甚至为自己能有这样一所房子而沾沾自喜。
      梁瑞不觉得自己有让全世界的人都清醒的能力。因为总有人在装睡,也总有人坚信自己没错。
      当你强制一个人去改变他的思想,你或许是在犯罪。
      梁瑞时常觉得不知如何是好。她觉得自己没错,就像厌恶同性恋的人同样觉得自己没错一样,你根本没办法证明自己思想的正确性,这不是在证明三角形内角和一百八十度拿出个量角器就特么一目了然的事。
      从小到大学会的道理告诉她,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她应该尊重每个人的想法。可谁能告诉她,歧视同性恋的人她该如何尊重?面对嘲笑跨性别者是变态的人,她该怎样微笑地说一句,我认为您说的有道理,但是......
      她告诉自己,无愧于心就好。她管不了别人,也影响不了世界,可她能看好自己。
      她没那么伟大,也没那么勇敢,她就是芸芸众生中的一粒子,她只想做好自己。

      所以,趁宋陶去卫生间,她认真地对林业礼说:“哥,窝边草也挺嫩的。”

      林业礼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回道:“窝边草我就是不去啃,它也是我的,你明白吗?”
      留下梁瑞一脸懵逼,林业礼转身回房叫醒其他人起来喝粥填填肚子。

      梁瑞觉得喝醉的应该是自己,昨天的白葡萄酒后劲真大,现在还真有点上头。她似乎明白了林业礼说这句话的意思,可看那头林业礼和其他男生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她又有点凌乱。
      你们男孩子的感情真复杂,我们女孩子看不懂。惹不起,惹不起。
      梁瑞心想。

      等众人都收拾完已经快到11点了。刚玩儿了一下午,又宿醉一晚上,大家也实在是没力气开启下一顿趴。于是众人纷纷告别,回家休养生息。

      梁瑞回了家,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脑子里想了点什么,大概就是正常出神吧。刚被林业礼一段话震得头脑发懵,现在似乎还停留在懵逼阶段,脑子里一片荒芜。

      可能是惯性使然。时间久了,连手指都有了记忆。当微信画面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去选择故意忽视。

      她不太明白自己这种心情该如何解释,明明已经向自己坦白,可还是没办法坦荡。
      梁瑞觉得自己应该懂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什么是好感。哪怕这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可心里总该有个模糊的概念和界限。
      所以她清楚地给昨天某一瞬间的犹豫下了个定义,叫做酒逢知己。连好感都蹭不上边。就像是坐在食堂吃着无人问津的手抓饼,突然看到冷清的摊位前还有个人在等待。这与爱情之间还隔着一座喜马拉雅山,可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你还是不由自主地想,真好,原来我没那么孤单。
      或许正是这种并肩作战的关系开始让人有了期待,而这种期待让一个人开始情不自禁地想离另一个人更近一些,这是情感在作祟。但不是不能制止。
      却不忍心。

      群里也没聊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是简单的几句关怀和感谢。干巴巴地让人怀疑这些客套是否有存在的必要。

      梁瑞想起捧着杯,杯中仅剩一口白葡萄酒的自己。当时回复的语气是否也是这样无聊又透着疏离。

      梁瑞曾尝试分析过不同的语气词对聊天效果的影响。在生活中她从来不会说“呀”,只一个干硬的降调“啊”就足够用来结束每一句话。可隔了屏幕,似乎人和人之间多了一层滤镜,多了几分想象力。“呀”会让你想到可爱,“啊”会让你不由自主地开始猜测,这是肯定还是怀疑,是嫌弃还是感概。
      大概是因为看不到表情,就可以天马行空在脑子里任意创造形象。

      这是现实虚拟化给梁瑞带来的安全感,也是虚拟现实化带给梁瑞的困惑和手足无措。

      所以,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我又究竟被如何看待呢?
      无人知晓。

      梁瑞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象力太丰富将许岙想得太过于美好,或者说是不是脑补得太厉害生生将平白无奇的话润色使自己想入非非。

      但她知道,对许岙的关注大概是会持续一段时间了。理性让她选择逃离,可情感却总是很迟钝,常常凭借强大的惯性保持原有的行动轨迹。
      她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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