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是一种病》栩翾云

27、第 27 章

　　齐冀的专业在桂林择业面不广，事业几度受挫，周婷的父母怕女儿将来吃苦，一直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一晃多年，齐冀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稳定了事业，感动了周婷父母，赢得了他梦寐以求的爱情。这次，他带着周婷回乡走亲戚，顺便带她见见我们这群朋友，下次再回来，周婷就是他的妻子了。
　　这些年不见，齐冀的面目似沧桑些许，当日少年英姿勃发已不复存在，英俊亦不如往昔，看得出，是历了些风雨。但是，他如今眼中的那股子温柔与满足却远胜于昨，我想起那年我去成都看陈奕迅演唱会和他见面，他那样消沉和低落，我们好话坏话说尽，都难以让他重振旗鼓，大家都怕他一蹶不振，没想到，他破釜沉舟终究是迎来了柳暗花明。我为他高兴，也觉得他如同勇者无敌。
　　吃了饭大家还是去KTV唱歌，万年不变的老项目。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变得很爱喝酒，可是个性克制的我怎么都喝不醉。我总是看到朋友们一个个醉得东倒西歪，然后剩我冷静地送大家回家。然后反而觉得更落寞。我就像一个冷静的观众，在灯火闪烁中，在喜悦人群中，将热闹与喧哗看穿，就仿佛一瞬间穿越了时空。
　　我看着齐冀对着周婷唱歌，看着袁嵱和瞿曲这对在高中时代就在一起的爱侣，在音乐中牵手舞蹈，彼此眼睛里都有数不尽的温柔与情愫。那一刻，我觉得好感动，也好羡慕。曾几何时，我也有着那样纯真的想法，想要和自己少女时代的恋人一起长大，一起面对风霜，一起看天边的落霞，不在乎所谓的现实和繁华。我安静地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那些慢慢脱去稚气而成熟的面孔，我仿佛看见时光从我身旁飞快退后，感慨万千。我想起陈奕迅那首K歌之王，MV中，他在人潮中变成最孤独的化身。如我。
　　“安安你有心事。我记得你以前不爱喝酒。”
　　也许是我在自己的世界中太投入，才没有注意到齐冀什么时候坐到了旁边。我和齐冀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尽管上中学的时候经历过愉快和不愉快，但是随着长大最终还是回到了好朋友的位置。我所说的好朋友，是可以一起喝酒、唱歌、聊心事且不暧昧的，真正的好朋友。毕竟那时候都太小了，出现的任何感情都是纯粹而简单，如白玉无瑕，而当我们真正长大再回头去看那一段，只会觉得那青涩而真挚的我们和那遥远而纯白的青春是多么值得珍惜的美好回忆。
　　“可我现在爱了呀！”
　　“说吧，怎么了？我开导开导你。”
　　于是我把我的故事讲给了齐冀。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我只是很好奇，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聪明的你为什么还那么固执呢？”
　　“意思是我错了吗？”
　　“爱情无所谓对错，只是不值得。”
　　“你真好笑，如果人可以理性到仅凭值得不值得就可以左右自己的内心，那么生活真的容易多了。况且，你对周婷不是也那么执着吗？”
　　“我是男的，你能跟我比吗？我可以等到30岁，甚至40岁，你能吗？”
　　是呀，我能吗？
　　“况且周婷也爱我啊！”
　　此言一出，我猛然初醒。因为陶誉非并不爱我，那我所有的等待其实都是无谓的。
　　所以是时候了，就这样想对那个人说了再见，其实也只是没有理由再坚持。如果可以，请给我一个理由好吗？
　　我的失眠症又给了我几个睡不着的夜晚，很晚才睡，又在半夜突然醒来，整个人都很清醒。瞿曲和辛筱语都问我到底是不是又多想了什么。于是我仔细地想心里到底还纠结有怎样的迷雾，覆盖在内心的某个连我也看不见的地方。
　　迷失。有时候。
　　还是那个太认真的我。
　　只是在这一刻发现有些东西我已经长久地失去了。不知道还能否找回。也不知道要如何找回。就成为这样一个人。还一直以为只是心里会偶尔住来一个孤独老人。真是浮夸。
　　时间，像风一样，有时候在眼前，有时候在身后。
　　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看这城市拥挤的交通，有那么一瞬间，张皇失措。当我转过头，才发现又是很多年以前的人和事了。
　　记得那个晚上我跟辛筱语聊了很久的电话，说了很多很多话，本来是想关心一下远在石家庄的她，结果说着说着，倒是我有控制不住的情绪，暴露了所有的我，卸下了坚强和勇敢。我只是想知道如何才能变得更洒脱。
　　好想去看个电影。每次看到那些跌宕起伏的故事，陪着故事中的人物欢喜与忧伤，也很想知道自己还有多少经历。
　　也好想再去看场演唱会。陈奕迅的演唱会。至少《全世界失眠》陪伴我很多个夜晚。我想起那年，当听到那句“当赤道留住雪花，眼泪融掉细沙，你肯珍惜我吗”，我突然在人群里哭得像个孩子。
　　仿佛心中暗藏一种空洞。
　　不再是年少时候那份遥远的心事，不再是那些时光背后隐藏的年华。
　　是因为觉得悲伤吗？还是觉得惆怅？
　　是因为觉得彷徨吗？还是觉得无法意料？
　　是因为时间永远地带走了过去？还是因为不知道明天的模样？
　　是因为有些事将永远不被想起？还是认为真的会一直喜欢或是突然忘记很久不见又突然见上的不熟悉的他？
　　我会想，心，到底在等待什么，寻找什么。
　　忘却了，那些远去的岁月，繁华和忧伤，我想，这应该不是忘却，因为对于这些一直存在大脑皮层的记忆，应该是释怀，应该是珍藏。所以，才更想追逐新的起航。就算开始努力寻找未来的时候，会忍不住紧张，担心，失措，惊慌。
　　有时候也就忍不住躲起来一个人偷偷哭。
　　忧伤，释放，压抑，疼痛，或是欢喜。
　　我突然发现，我慢慢地好像也没有以前那么爱笑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自己身上再也找不到年少时的影子，那时候的英勇无惧，那时候的敢说敢当，那时候，还不曾遇见他。
　　其实不相见也就算了，就算他生存在心中，也感觉不到他真实的存在。我们没有共同的朋友，所以也难以听到他的只言片语。也只有在梦中，他的样子才会清晰地呈现在我面前，清晰得如同真实发生。可每当我醒来，他的样子便又会变得好模糊，就仿佛荡漾开来的水墨画，看不清轮廓。
　　原来，接受命运的摆布与自由追逐是同样艰难。
　　迷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