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是一种病》栩翾云

12、第 12 章

　　五一节的时候，爸爸打电话喊我回家，我想着反正要毕业了，东西又多，干脆顺便先带点儿，加上又要投入紧张的学习之前我也想回去一趟放松一下，而且回家了可以吃到妈妈做的菜，改善一下伙食，于是我屁颠儿屁颠儿回去了。
　　回家的日子很是惬意，老妈看我考研没考好怄了气，上来就是一通安慰，加上很久不见我，宝贝我得很，天天变着花样给我做吃的。特别是每天早上一起来，就能吃到热腾腾的美味早餐，醪糟红糖鸡蛋小汤圆配老妈独家醋汤麻辣面，以前不念寄宿学校的那几年，天天早上必吃。想来当年要上早自习，我这个讨债鬼偏偏不爱吃外面馆子里的早餐，就好那口老妈的手艺，害得老妈天天早起给我做。说来，我一直梦想成为像妈妈那样的女子，不仅工作做得出色，而且又贤惠温柔，做得一手好饭，可有一样，我是永远学不来了——妈妈是个美女，我远不如她漂亮。
　　晚上我坐在书房玩电脑，爸爸走进来打趣我说：“小旖，你怎么还不挤到你的动物园去睡觉？”
　　因为我的床上堆着很多毛绒玩具，只中间一小块地方勉强容下我的枕头，所以我爸爸老说我的床是动物园，说我总是和一群玩具挤在一起抢地盘。
　　“嗯嗯，知道了爸爸，很快就睡。”
　　他见我没怎么睬他，伸头过来看见我正同时和五六个人聊天，然后一本正经地对说：“小旖，我发现有个职业很适合你。”
　　我一听是要给我找工作，立马放下手上的聊天，赶忙抬起头一脸认真问道：“是什么？”然后老老实实等着老爸发话。
　　“打字员啊！”爸爸说完哈哈大笑。
　　“噗，”我差点没一口老血噎死，“安总，我还以为你要正儿八经给我找工作呢！”
　　“我们安家儿女靠本事吃饭啊，况且你不是又要考研了吗？”
　　“是啊，所以还得赖着你养我两年。”
　　“这回这么自信能考上？还是做两手准备吧，别在一棵树上吊死，”说着，递给我一份资料，“这单位不错，也考考试试。”
　　“爸爸不相信我呀，我这回就英语差两分，别的分数都很高的。”我嘴上说着，但还是接过来认真看了，发现单位是个好单位，只是……
　　“爸爸，你还是希望我回中州啊？”
　　“怎么，这么不想回来？”
　　“你知道我想留在重庆。”
　　“重庆那么热，有什么好！”
　　“有火锅、酸辣粉、麻辣烫啊！”
　　“嘁，就知道吃。这些东西哪里没有？中州没有？”爸爸刮了一下我鼻子，“回到爸爸妈妈身边有什么不好，你一副孩子模样，自己在外面打拼，我跟你妈妈怎么放得下心？况且，我跟你妈妈退休还早，又只有你一个小孩，你跑到外面去，我们十来年只见十次面？”
　　我被爸爸这番话弄得心头发软。
　　爸爸见我不答话，赶紧趁热打铁：“考考试试，这单位你也未必考得上，你就当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我敢说我爸绝对是老奸巨猾、谈判专家，没说几句就让我缴械投降。我想想也是，这单位虽然在中州，但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单位，我未必考得上。到时候考不上，我就两手一摊，说：“看吧，不怪我想跑，是我确实考不上。”完事儿！
　　这几天我老是头疼，昏昏欲睡，又没有感冒，不知道是出了什么状况，我想着反正马上也要毕业了，就干脆多在家赖几天。爸妈上班去了，我在家睡午觉，我本来睡眠就浅，加上最近又头昏脑涨，很快就被小区里的喧哗吵醒，醒来只觉得头昏得更厉害。但却听见外面有人喊“快跑”、“地震”之类的词。我脑子这会儿像死机了一样，跟不上节奏，像是做梦一般。地震！这不是书上的词吗？怎么跑到生活中来了。我瞟了一眼窗外，已经不少人在下面了，大家的穿着五花八门，甚至有人披了床毯子，明显是睡午觉没起来的，还有个人正在洗头，顶着满头泡泡在下面一脸茫然。我一下子醒了大半，一瞬间就觉得要是死了也要衣冠端正，若是房子塌了被压住了，人家来救我，更是要穿戴整齐，不然多不好意思。想着，我迅速把睡衣换下来，才打开门冲到楼下去。
　　下了楼我才算是松了口气，连忙拿出手机给爸妈打电话，结果发现打不通，我一下子慌了。赶紧去问旁人，大家都说通信断了。我不死心，又编了短信，终于有一条发了出去，我心里稍安。我也不敢到处乱跑，怕爸爸妈妈到时候找不着我，反正楼下还有好些邻居，我就随便坐在一开阔的地方等着。手上还是不停地拨号码，想着万一通了呢。
　　过了约一个小时不到，我看见了爸爸。那一瞬间，我一直悬在半空的心仿佛这才落了地，刚刚来不及的害怕、担心、恐惧、委屈都一齐袭来，我扑进爸爸怀里，但却使劲忍着没流一滴眼泪。
　　“看见你知道跑出来就行，”爸爸拍了拍我头，“小旖，你就在这里等妈妈，她安排好手上的事，很快就会回来找你，你别乱跑。”
　　“那你呢？”
　　“爸爸要回单位，晚些回来。”
　　说完爸爸就走了，我的眼睛越发酸得厉害，尽管他只是匆匆回来看了我一眼，而且他在见到我的时候也仍是那一派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样子，但是我却可以想象他之前着急和担心的模样。我知道，虽然我已经是大人了，可是在他眼中，我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是个只会在他身边撒娇哭闹的孩子。我突然一点都不害怕了，我得像个大人一样，至少不给别人添麻烦，甚至做到帮助别人。
　　晚些时候，妈妈回来了，新闻也出来了，川西地震，媒体在滚动播出灾情，所有人的心都被紧紧牵着，想为灾区同胞做些什么。虽然中州离得远，但是各家各户都在小区里搭了帐篷，没人回去睡觉。我妈妈听说地震的时候我居然是慢条斯理起床，还把睡衣换了下来，气了个仰倒。
　　“你还想自己去外面闯？遇到紧急情况了，首先想的得是逃命！命都没有了，其它还有个什么用！简直是要把我气死！”
　　于是我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周末，三个室友都实习去了，我一个人留在学校。我头天把手机静音开了忘了关，又忙了一天别的事，回到宿舍就忙着洗澡洗衣服，就没注意手机，弄完了就12点多了，直到我睡觉的时候才看到手机上28个未接来电，35条消息。我吓得魂都没了，赶快把电话回过去，我妈妈几乎秒速接起来，一听到我声音，她立刻就哭了，我内疚得不行，除了会说对不起，我想不起别的词，只听见我爸在旁边安慰我妈说：“就跟你说了，肯定没事，我们小旖很机灵的，不会有事的。”
　　还有前几天去成都看演唱会，我妈妈她怕影响我而没有一个劲儿和我联络，但我知道她的心一直追随着我行程的每一步，每一条短消息都有她关怀的眼神，她甚至熬夜不睡，就为了等到我平安离场的消息。
　　我一下子明白了他们希望我留在中州的意义，留在他们身边，无论经历什么，一家人都在一起，他们会一直将我护在翅膀下，给我岁月静好，给我雨过天晴。
　　天色渐晚，爸爸还没有回来，偶尔有一两次余震让我感觉到轻微的晃动。虽然我们离震中较远，但我第一次经历地震，并不能准确判断它的威力。所以我担心得要命，好几次跑到小区门口去等，希望爸爸能早些回来。街上车没有几辆了，感觉冷清得要命，更让人觉得大家都在逃命似的。
　　妈妈喊我回去睡觉，我躺在帐篷里就是睡不着，妈妈就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着我的背哄我睡。我不想妈妈担心，于是假装没心没肺地睡着了，过了很久，我感觉夜深了，周围都安静了，爸爸回来了。
　　“怎么这么晚，工作都安排好了吗？孩子在外面去等了你好久。”妈妈压低了声音对爸爸说。
　　我感觉到爸爸轻轻摸了摸我的头。一颗心落了地，我一下子感觉困倦难当，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