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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争论 ...

  •   史钺是个绝不吃亏的性子。
      自从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所遭的罪是因为他那好二哥的姘头后,他的心里一条一条毒计都在不断翻滚着,因此,他瘸着一条还没有好全的腿,来见了这个人。
      只是看到进来的人,他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惊愕。
      脸色灰白,嘴唇血红,眼珠子也是灰蒙蒙的像是蒙上了一层血雾,有些外凸,看的特别渗人,这还不算,整个人瘦到了一种极致,仿佛是用几根棍子支撑起来的骨架子,看着都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死人一般。
      迎面走来,周身都似乎带着阴煞煞的森森鬼气,史钺都快骂娘了,操,他这是来见人还是来见鬼啊!
      “易广”,来人慢吞吞的伸出了一只骨手,眼珠子似乎都泛着白骨寒气,史钺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后悔,伸出手后,他机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因为触手冰硬至极,仿佛他接触的是一块阴冷的冰块,一直冰到他的心里。
      “史钺”,史钺一触即分,他强装自然的重新坐下,指了指座位,“坐。”
      易广眼眸微微低垂,坐下后,他能感觉到身体的疼痛再次席卷而过,只是这还能在他可以坚持的范围内,刚才接触时的温度,一离开后就冷了回来,有那么一刻,他很想把对方的手抓住,再咬破手指头,吸取出血液……
      他想,那温度一定很舒服。
      史钺等对方坐下后,一时没有说话,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后怕,仿佛他不该来一样,只是这感觉被他强压在心里,这段时间所受的折磨让他的心性更加暴躁,他生来何等尊贵,一个被人玩弄丢弃的兔子也敢欺辱于他,简直该死!
      “喝什么”,史钺看对方抬起了眼看过来,他心里一紧,迅速找了个话题,同时招来了服务员。
      易广脸色更加灰白了,他的眼睛看着人的时候,似乎都像是在待人而噬,不过他很快就掩饰了自己的异常,“一杯玫瑰情人。”
      服务员点完单就快速离开了,不是他不想再多服务一会儿,实在是这块的空气特别让人难受,有股血腥味的压抑冰冷,让他全身都不舒服,还有那个客人——这是得了什么病,瘦得也太可怕了。
      玫瑰情人是一杯颜色鲜红如同烈火般的高度调味酒,如果换个大美人,纤纤素手轻执杯,雪白肌肤,烈红酒水,必定是一番不可多得的美景,但是此刻这杯玫瑰情人被一双骨手执着,却偏偏给人一种血骨地狱的错觉,送酒的服务员再一次流着冷汗快速离开了。
      “听说你原来有个小情人,叫做于恒昌的,对吧”,史钺悠然的转着手里的酒杯,似笑非笑的开了口,眼睛却一瞬也不放过对面的人。
      易广的脸皮似乎扯了一下,他轻抿了一口玫瑰情人,脸皮似乎又扯了一下,才漫不经心的开口,“是有这么个人。”
      史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夸张的笑了声,又看向对面的人,“味道怎么样?看你还记得的样子,大概这个人给你的印象挺深?”
      印象挺深?
      不,易广在心里冷笑,他就是变成了鬼也不会忘记那个人的。
      可是面前这个人并不是他能随意得罪的,“味道太好,难以忘怀。”
      听了这句话,史钺笑的更开心了,他放下手里的杯子,两手张开向后靠在沙发上,很是嚣张的抬了抬下巴,“这么说来,那就是个你这种人玩过的垃圾了。”
      他这种人?
      易广心里升起一股怒火,他是何等的天之骄子,这三十多年的生命中,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看他,可是他也真正明白,自己在史钺的面前并没有多大的优势,而且坐在这个男人面前,他就如同另一个极致的反而。
      作为一个反面陪衬者,他就像个从泥坑里爬出来的脏东西,丑陋不堪的映照出对面人的光鲜灿烂,本来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已经让他格外难受,可是对方竟然还半点也看不起他,可恶!
      他咬着牙,咬的都出血了,才吐出一个字来,“是。”
      于恒昌,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他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他!
      就算是死,他也要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史钺似乎完全没看到他的隐忍愤怒,上下打量他一番,摇摇头,“未想到你这兔子倒是口味独特”,当初拒绝了他,他还以为对方的眼光有多高,没想到竟然喜欢这种丑到极致的玩意,呵……不,不对,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由的瞪大眼睛看向易广。
      那是一段他完全拒绝想起来的回忆,但是此刻一想到这里,他猛然想起了一些东西,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完全换上了一副冰冷阴毒的表情,从某个侧面来看,两个人虽然长相上天差地别,但是这个表情却格外相似。
      易广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忽然变脸,但是他现在失去了太多东西,已经没有能力再对抗史钺,这也是明知道对方意在羞辱他,他却也不敢直接表露出恨意的原因。
      “今年正月你在哪里?”
      易广正准备想解释一二的时候,忽然听到对方的问话,不由的愣了一愣,正要回答,又听对方问道,“去没去过峥嵘岛?”
      易广的脸色一白,以前,他自觉峥嵘两个字格外顺耳,这种文字的存在就是用来形容他的人生,但是自从发生那件事后,这两个字简直成了魔咒,是他连看都不能看见的东西,甚至于手中的玫瑰情人也完全拿不住,直接掉了下去。
      他没注意到的是史钺手中的酒杯也掉了下来,不用他回答,史钺看到他的反应就知道了结果,那个他完全不想回忆的地方,那个让他狼狈逃窜的地方,那个让他人生受到第三次不可承受之重的地方!
      他万万没想到,他原本想教训他二哥才找上的人,却让他不可避免的回忆起了那混乱可怕的一天一夜,他揉了揉太阳穴,脸上的冰冷凶戾隐隐有了几分大剑的影子,他长长的呼吸了好半晌,才冷呵一声,“你他妈的怎么不去死,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他这样一说,易广不由的抬起头直视对方,这张脸太难忘了,哪怕就是在那样的混乱中,他的记忆都因为疼痛与疯狂有些模糊,但是此刻因为那段记忆,他终于想起了一些片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脸上没有笑,嘴角却勾起了一点诡异的弧度,用一种平静到可怕的语气叹了一声,“原来那天你也在。”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他们有过这样的交集后,他忽然就不想再装了,同样靠到了沙发上,他同先前史钺放肆打量着他一样回敬了过去,“没想到我还有这样的艳福!”
      史钺气的整张脸与脖子都赤红一片,那段记忆太可怕又太屈辱,或许因为他的这张脸,那场疯狂中他的结果最凄惨,他哭泣过,他求饶过,他想逃跑跑不了,他想反抗反抗不了……
      大家明明都陷入了疯狂中,却在人的本能中都来抢夺他,最后抢夺的过程中,剩余人都发了疯的折磨他,直到他被折磨的完全丧失了后面的记忆,那些人才开始彼此折磨起来,他的眼睛都红了,忽然抓起了桌上的小碟就砸了过去,直接把易广砸的满脸一脸血,看到那一脸的血水,他看也不看围观过来的人,抓起另一个碟子再次砸了过去。
      易广避过眼睛要害,任由对方的碟子砸在自己的半边脸上,反而有些享受的舔着流到自己嘴边的血,眼睛却直直盯着史钺,“想杀我,来啊!”
      史钺本来还想砸东西的手停顿住,他死死的看着这个一脸鲜血还在舔自己血的人,忽然就笑了,这张脸笑起来的杀伤力太大,哪怕这笑一看都不像是善意,就是易广,也看呆了一瞬,然后就听那道让人一听就难忘的声音传来,“不,我想到了更好的玩法。”
      日子慢慢悠悠的晃过,大剑不太记得到底过了多久,他的时间总是不准确的,那次几天的昏迷过后,他似乎怎么也好不了,心脏的疼痛一直没有断过,他无论是在昏睡还是清醒,都无法得到片刻解脱,痛的太久,他都已经麻木了,无论是身体还是思维,他都有些感觉不清晰。
      以至于他神思都有些恍惚,记忆也慢慢在减退,他睡着,梦里不得安宁,他醒着,睁开了眼睛,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哪儿、发生了什么。
      于恒昌终于没有坚持下去冷战,他不得不每天守着大剑,唤他名字,跟他说话,长时间的心痛,已经让大剑开始丧失自我,他眼中的清明一点点被疼痛吞噬,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自己也同样不好受。
      可是展老说了,不行,就算是熬也得熬过去,哪怕就是熬成了个傻子,也不能给他止痛,必须让他自己的身体重新恢复最基本的本能,不然,谁也无法保证大剑能坚持多久,特别是像这样的刺激,别说再来几次,一次都可能再也救不回来。
      于恒昌用手抵着自己的心口,大剑痛了多久,他就痛了多久,他问展老要不算了吧,他就这样用灵气养着大剑,他躺一辈子,他就养一辈子,他不想大剑继续遭这样的罪,他以后也不再让大剑接触外面的世界,保证他不会再受刺激。
      展老第一次严厉的盯着他,那眼神让于恒昌不由的低下了头,作为他认可的师傅,他是第一次不敢直视展老的眼睛。
      “你今天的话,我是第一次听到,但我更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展老的声音冷淡平静到让听的人心虚惭愧,“于小子,你不要忘了,他是个独立的人,不是谁的附庸,更不是可以圈养的宠物,你如果真的喜欢他,就更应该明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但凡为他多考虑一点,就更应该帮他自己站起来活,他能为你做的,都做了,没有他,你也活不到今天,我不管你怎么想,在我这里,我宁愿他马上死了,也不想他活成毫无尊严的废物!”
      “如果再让我发现你有这样的心思,我会带走剑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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