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剑二昌》云莫殊

32、生死在徘徊

　　“不可能！”
　　抱着满满的希望与高兴去接人，接到的却是一具尸体。
　　别说于恒昌不能接受，展老也不能接受。
　　哪怕一开始就告诉他们人没活着回来，也比先给了他们希望，再让他们绝望强！
　　于恒昌不要命的把灵力一遍一遍游走他的身体，明明肌肤依然温热，看起来只是睡着了，根本不是什么已经...而且他们说过的，明明在飞机上还是活着的，所以只是人昏过去了，绝对不是他们说的什么节哀，他才不要节哀，他也不用节哀！
　　他已经决定了的，他的仇也不用报了，他以后什么都不惦记了，就跟他好好的过日子，他会好好赚钱养家，大剑只用陪在他身边负责貌美如花，他会宠着他爱着他，做他的心灵港湾，再也不要任何人伤害他！
　　他们凭什么说他没了，他明明躺在他怀里，安安静静的趟在他怀里，又乖巧又安静，哪里都不会去了，这样最好了。
　　所以大剑只是睡着了，看吧，他就知道大剑离不开他，离开了他就不会照顾自己，瘦的多难看，一点儿好看的样子都没有了，也只有他不嫌弃他，他一定会把他再养胖的。
　　“放手！”
　　谁在他耳边说话，什么放手，让谁放手！
　　他才不会放手，大剑最不乖了，一放手他就跑的无影无踪，让他担心害怕难受，他为什么要放手，他早就决定了，这一次以后他再也不会放手的！
　　“于恒昌！”
　　谁？
　　谁在叫他？
　　叫他做什么，他现在只想好好陪着大剑的，他没有心情管其他，他只想跟大剑在一起，他等了好久好久，大剑也离开了好久好久，他才不想浪费时间在别人的身上呢。
　　“你他、妈、的不放手还要不要老子救人！”
　　救人？
　　救人！
　　他呆呆的看向面前放大的胖脸，身体本能快过意识的把人送给对方，还...还能救的...对...大剑还能救的...大剑只是昏过去了...他就知道大剑不会离开他的...
　　“小昌”，有人蹲在他面前，用力的摇晃着他的肩膀，“小昌，你清醒点，小昌，你怎么了，不要吓哥，小昌...”
　　“老陈，你看看小昌怎么了，他这样子我害怕。”
　　陈钢二话不说，上来就是连着两个耳光，惊的常秋连忙抓住他的手，“你干什么，我弟长这么大我都没动过他一个指头，你竟然敢打他！”
　　陈钢推开他，仔细的看着于恒昌的眼睛，完全不管自己两耳光下去把人的脸打的逐渐青肿起来，“清醒了吗？”
　　常秋看着他那样子似乎还想继续，吓的死死的抓住他的手喊他弟，“小昌，你发什么呆呢，展老说他呼吸断绝不到十分钟，完全还有救回来的可能，你还不跟着过去帮忙！”
　　呼吸...断绝...十分钟...还能救回来......
　　于恒昌猛的巨烈的咳嗽起来，边咳边喘气，本来都有些溃散的目光终于有了焦点，他颤抖着手指抓住常秋的衣角，嘴角也颤抖着，好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来，“真...的...？”
　　常秋微转过头，不让自己眼里的湿意漫延出来，又迅速笑着转过来，“傻弟弟，哥还能骗你一辈子不成，不信你去看就知道了。”
　　于恒昌眼珠子慢慢转向陈钢，迎着这样期待的目光，陈钢沉默着点点头，问他，“还走的动吗？要不要我背你过去？”
　　现场不只他们，但是大家都没有动，只有几个焦急的人等不了那么多，扔下身上的东西跟了上去，哪怕他们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确认一个人的生死简直不要太容易，但是此时此刻，他们都相信一定是自己弄错了的。
　　心情大起大落，哪怕是身为修道士，他这些天也没有怎么休息，巨烈的情绪波动之下，他发现自己真的站不起来，此刻他完全顾不得什么面子了，连忙点点头，“哥，背我。”
　　能叫出一声哥来，两人暂时放下了心。
　　实在是他刚才的样子让他们心惊胆战，看着就觉得不对，感觉他们弟弟魂儿似乎都飞了。
　　大剑的身体虽然保持着活性，但药丸已经喂不进去，强行喂进去了也不会吞咽，展老急狠了，喂不进去就化开了用灵力直接逼进体内，一颗不够就两够，他炼的药不少，几乎耗光了他的库存与珍藏。
　　他已经顾不得去想如果人救不回来，这么多好药都浪费了有多心痛，也顾不得明明抬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毫无气息的人，他们不承认他死了，谁都别想他死！
　　他看着于恒昌不顾一切的把所有灵力逼进大剑身体，他其实很害怕直接会把大剑的身体给撑爆了，但是于恒昌下意识的动作太快，他喊放手的时候都吓坏了，要是大剑这身体被灵力撑爆了，他还救个什么人，干脆等着这家伙投胎重来算了。
　　事实上，他能理解于恒昌的心情，哪怕就是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可是未尝没存着几分侥幸，毕竟，这孩子看着不是个福薄的。
　　而且，在听到让他去接人的那一刻，他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不甘多伤心，明明说是的让他去接人，不是去收尸！
　　最让他不甘的是，明明只不过耽搁了不到一刻钟，他给大剑配的药用的全是真材实料，固然同样燃烧根本，却仍然还有几分滋养的效果，他并不是那么狠心的看着大剑去死，他就是嘴上说说而已。
　　但是在看到大剑的这一刻，他后悔了，他就不应该给他配什么药，他当时就应该一碗药把人放倒，看他还能不能到处跑！
　　哪怕大剑会恨他一辈子，可是他知道，大剑的心很软，会原谅他的。
　　他为什么当时没阻止！
　　现在，他就不信了，大剑的生机还没有溃散多少，他们两个修道的人还不能从阎王手里抢条命回来，他不信！
　　两人抢尸体的动作太快太迅速，导致还在悲痛中的队友都有些懵，而且两人不知道在他们身边做了什么，方圆五米内他们怎么也靠近不了，可是他们已经确认过了，头儿是真的走了。
　　确认一个人的生死，于他们来说真的不要太容易，只是看着抢过尸体的两人以及他们身边跟着的几个打下手的，他们也希望是他们弄错了，或者真是他们弄错了呢，毕竟这些人还在抢救呢。
　　但是结果他们暂时也不知道，因为没过多久，那些人就带着头儿走了。
　　也没有谁阻拦，除了不甘心的几个跟了上去，剩下的人还要交接。
　　展老自己的地盘有最健全的设施，不只是中医用到的东西，还有西医器材，甚至只要市面上有了最新的设备，他这里都会更新。
　　他是一个一直在学习，并且与时俱进的大夫，他擅长中医，却少有人知道，他同样擅长西医，在他看来，医者没有中医与西医之分，遇到实际情况的时候，哪一种最适合最好用就用哪一种。
　　大剑被脱、光衣服送上手术床的时候，全身依然脏的不行，小徒弟和几个师兄简单的给清洗了一下，清洗过程中，大剑的皮肤一按一个陷下去的凹陷，明明感觉还有些光泽，可是摸上去却怎么也不对劲。
　　他们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可是在途中的急救过程中，他的心跳依然没有恢复！
　　于恒昌除了刚开始被通知人已经去了的时候那一声嘶吼，接着消耗尽灵力完全陷入了魔障被打醒后，整个人都平静的吓人，一路上伏在陈钢的背上闭着眼睛调息，大剑还有救，还有救就行，他应该相信展老，也应该相信自己！
　　大剑的命是他的！
　　大剑是他养的！
　　大剑是他的！
　　谁都不能抢！
　　心里再发狠，想的再多，可是看到床上大剑的样子，他的眼泪就再也没法忍住，他崩溃的捂住自己的嘴，觉得自己根本没办法接受眼前这样的大剑。
　　大剑离开之前已经很瘦，但是那种瘦还有个人样儿，而且他生得实在太好，即使瘦削，都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病态美，反而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
　　可是此刻瞧着他那光秃秃的满是伤口的头，完全凹下去的还有好多血口子的脸，瘦骨嶙峋的满是药水伤口的身体，根根凸显出来像是要撑破皮肤的骨骼......每看一处都让他的心脏痛到发颤，此刻人已经带回来了，展老也说暂时不需要他输送灵气，他并没有上前打扰，只是把身体撑在门上，压抑的哭的喘不过气来。
　　常秋跟陈钢两人陪着他，常秋想扶着他，但是被陈钢拉住了，他看过去，陈钢对着他摇了摇头。
　　常秋两人自然也为大剑的惨状震惊，但是他们自然更心疼自己的弟弟，特别是常秋，他的弟弟长这么大，他是第一次看到他哭的这么伤心，要不是大剑现在生死不明，他都想直接把自己的弟弟拖走了，也让他后悔，早知道他就不帮着想办法让弟弟跟这家伙好了。
　　如果早知道这个家伙这么短命，他一定要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把两个人隔的远远的，如果不曾相见相识又相处，他宁愿弟弟还是那个让他操心还不如此绝望的弟弟。
　　“有...有了”，于恒昌凶狠的转过眼去，那微小的一点起伏一闪即逝，快的几乎是他的错觉，但是这不是他的错觉，一直盯着仪器的是展老的二徒弟，他的眼睛都没怎么眨过，认真到了极点，而且，盯着仪器的人不少，一个人是错觉，二个人是错觉，可是很多人就不是错觉了。
　　啊啊啊啊......
　　尖叫声中，不少跟上来的人捶着自己的心口，砰砰声不断，不是一屁、股直接坐到地上，就是直接仰倒在地上，还有直接松了口气后背撞上墙壁的，急促的呼吸声都显得那么动听，原来，真的是他们弄错了，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