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月风轻霜落》诺奈峰曦

5、伍、

　　风天逸独自站在外面观赏星空，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雪晴走到他后面，“陛下。”

　　“何事？”风天逸转过身，“郡主请陛下去凉月居一叙。”今天好像又是初八。

　　雪飞霜身着粉色舞衣坐在梳妆台前，那是他送她的展翼礼，也是她视为珍宝之物。

　　“谢谢你还愿意来送我最后一程。”从铜镜中她看到他的身影，依旧令她心慌意乱。

　　“今天是初八，以前，每个月初八我都会为你跳一遍腾鸾。”

　　雪飞霜站起身稍整衣裳走向风天逸，仅是二十左右的美貌却似八十岁老妇的艰难蹒跚。

　　“飞霜”风天逸急忙扶住微咳的她。

　　“今天，也没什么不同。”雪飞霜拂开风天逸的手走到屋中央，轻哼起耳熟能详的伴奏曲目，美目微凝于那个身影，只剩一曲的时间，那些美好那些记忆那样深刻。

　　“我要把这支舞叫做腾鸾，等你二十岁展翼礼过了，我们一起跳舞一起飞。”

　　那些承诺一一破碎在现实面前，满是伤痕，越是挣扎越是深陷越是痛苦。

　　看着雪飞霜不稳的脚步，风天逸眼角泛起泪光，他从来都没有忘记那些话，从前是因为雪凛，强迫自己忽视忘记，后来是易茯苓带来的不一样与牵引，现在的一系列转变无法控制走出轨道的局面让他不知该想什么。

　　压抑忽视那么久的被一一摆放在面前，剥去所有遮盖，才发现真的已是无能为力。

　　“别跳了。”雪飞霜不顾风天逸的阻拦强撑着最后的力气，不仅仅是怕再也没机会了，更因为不想留给他丑陋的样子。

　　舞袖飞扬，抬起的手越来越沉重，惯性的倒退几步，风天逸扶住她的身躯，“不要再跳了。”

　　她很久没有从他的眼中看到这样的担忧，为她，笑着挣开他的手，还有一点点，再撑一会儿就好，她这样告诉自己，又抬起双臂，一个转身避开他伸出的手，唯一一次没有像之前那样把手交入他的手中，拂去不小心滑落的泪水，做最后的华丽飞舞，终是支撑不住这具孱弱的身躯。

　　风天逸急忙接住坠落的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他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他后悔，无休无止的后悔；他自责，无穷无尽的自责。他不知所措，哽咽在喉。

　　“我今天拼着最后一口气为你跳这支舞，只是因为你的二十岁展翼礼我等不到了。”

　　“不会的，”风天逸把下巴靠在雪飞霜头上闭上满是泪水的双目，“我一定能想到办法救你。”一定可以，尽管理智告诉他御医说过“不出三日，油尽灯枯”，但那是他第一次那么坚定的信念。

　　“天逸，如果我做了什么错事，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一切都是为了怎么舍得怪你，只剩无尽心疼。

　　“其实易茯苓刚来的时候我就看出你喜欢她，我明明知道，但我不愿意去相信也不能相信，因为我是雪飞霜，南羽都的飞霜郡主，怎么能轻易认输呢，可是一朝差错满盘皆输……一切都回不去了。”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听她说心里话，他知道她爱他，却从来不知道自己所做在她这里是如此残忍。

　　“天逸，你看，我现在是不是特别的难看？”

　　风天逸转头看着镜子里的她、他们，“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南羽都最美的飞霜郡主。”

　　雪飞霜开心地合上幽蓝的美目，能再听到她的笑声，真好，可下一秒却是来自地狱的悲怆，“飞霜…”耳边再没有回应，他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女子。

　　他错了，这比看到易茯苓离开看到易茯苓去找白庭君还有痛，他后悔了，是他错了，是他自以为是，是他不懂，是他…“呵，呵呵，哈哈哈，啊—”所有的嘲笑，自责，苦痛，悔恨，不甘，都淹没在钟响声中。

　　刚到羽堡的羽还真听到四声钟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那是发丧的讯号，正巧碰到雪晴，急忙问道，知晓最后答案的他向凉月居奔去，那个时候他就应该把姐姐一起带走，不然也不会……

　　风天逸将雪飞霜抱到床上整理好她的衣容，就像熟睡一样。

　　羽还真从外面冲进来推开站在床边的风天逸，“姐姐，姐姐…”任他如何呼唤那个人都不会在醒来。

　　羽还真愤恨地望着风天逸，“是你，你杀了她的亲人，践踏她的感情，是你让她失去了生的希望，让她痛苦的活着，是你毁了她的一切是你害死了她。”

　　羽还真愤怒地执起手一拳打在震惊悲痛的风天逸脸上，然而风天逸毕竟是羽皇，羽还真不甘的趴在地上，“看着你姐姐的份上，我不杀你。”

　　羽还真艰难地爬到雪飞霜床边，那个唯一不介意他出身，唯一对他好的人他都没有守护好，是他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