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月风轻霜落》诺奈峰曦

10、后续之冬至

　　他在这多久了？易茯苓记得清清楚楚，雪晴记得清清楚楚，风刃记得清清楚楚，城头的侍卫记得清清楚楚，唯独他忘了。

　　羽族的夜也是黑的，羽族的冬也会下雪，羽族的酒也有烈喉的，羽族的花也会凋谢，羽族的人也会死去的，羽族的心也会破碎的。

　　曾几何时，他忘了这些，他也以为一切都会像她期待的那样发展，他会成为羽皇，她会是他唯一的皇后，直到那个人突然从天而降。她没有翅膀，善良开朗，第一眼就吸引了他，若非知道了流星花的事，若非她霜发稀容，若非她再也没有睁眼，恐他真的以为那是爱，恐他真的以为只当她是妹妹。

　　易茯苓与雪飞霜全然不同，易茯苓对他来说确实是特别的，他一度认为那就是他的女子。他和白庭君相争，她却站在白庭君一边让他浮躁自闷。

　　他拒绝雪凛的请婚，她却以为是他讨厌她，她说只想做他一日的妻子，他知道他从来只是爱他从不贪婪其他，但他忘了，他讨厌她的自贱。

　　他放手一搏与雪凛、风刃一决胜负，输，他甘愿带易茯苓离开；赢，他会努力做个好皇帝。但这些只是政堂，只是为了羽族，他没有想过她会如何，更没想到雪凛会想杀了她，那时他急了，好在她没事。雪家必然会被除去，除了她和羽还真，自那以后他们再没有退路。

　　寒风猛得撞向檐角的风铃，清脆悦耳的曲调曾是曾是她为他歌舞的伴奏，现在只觉寒冷，羽族的皇也会怕冷吗？怎么也比不过那夜的雪。

　　雪家的辉煌就此倒塌，她把自己困在房内，那时他都在干什么呢？呵，他怎能怪她残忍呢，先伤人的是他，他又怎会怪她狠心呢，是他错罢了。

　　今日的雪格外的密，在落地后又快速融化。“天逸…”易茯苓走到他身后，“人族有一种说法，人过了头七就会喝下孟婆汤转世投胎，飞霜她……”

　　“离开吧。”

　　“嗯？”她不懂他的意思。

　　“流星花的事你也知道了，回到人族你是安全的。”

　　“天逸，流星花能让羽族自由翱翔，我想帮你，而且如果我们真的是片羽和韶舞，我一定能活下来的。”她以为他是在担心她。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只是风天逸，如果你那时跟白庭君彻底走了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这次她听懂了，从羽还真那她知道是她误会庭君哥哥了，可其实她也说不出来，她真正爱哪一个。从前和庭君哥哥一直都是快乐的，如今要她彻底离开不舍也是真的，羽还真替她修好了机器蝶，可她还没去找白庭君就听到那个人离世的消息，谈不上什么开心却也是送了一口气，所以她留了下来，即便他追封她为皇后还是留了下来，抛开那日不提，她真的以为他是爱她的，只是短暂难过。

　　“天逸呢？”易茯苓在房内没有看到他，“这么晚了他会去哪？”他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仍不见踪影，难道？！她想到了一个在从前他最不可能去的地方，远远便瞧见那里的灯火通明，说不难过是假的，可她难道还不上一个死人吗？

　　“天逸？”推开门轻声寻问，没有人？可为何灯是亮着的。

　　提卜往里探去，就在她以为他真的不在时，那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低沉和沙哑，“你在这干什么！”

　　她吓了一跳，转过身小心道：“我来找你。”

　　“什么事。”

　　“我，我……”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幽蓝的眸子暗得下来，一时说不出话。

　　“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天逸，我只是…”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看见你她会不开心的…”

　　“担心你”三个字被压在喉口处，寒意渐起，“……我知道了…”易茯苓失落的走出门，回头却只见外门紧逼，入冬以来她第一次觉得寒冷，突然间有点想念那个人，那时她应该也是这样一次次地被凉水淋湿才会去做那般事的吧。

　　风天逸没理会低头沉思的人独自离开城楼，今天是冬至，这原只是人族才过的节日，她呀，不知从哪见识到的“娱乐”，非要拉着他尝尝她从人间偷改而来的餐点，只因他说了句不错，往后每年她都拉着他共食生切十二品馅的饺子。

　　今日人间家家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只是街上有些冷清。难得有家店还未打烊，上前要了份饺子，只一口他笑了，这丫头，好好的猪肉馅非改成生切十二品，早该带她吃吃人族吃的口味。放下筷子离开，依稀听到后面的店家的“笑话”——“这人真奇怪，要了最大份的却只吃了一口。”

　　如果没有流星花粉，羽族便无法再飞翔，那时除了眼眸和人族也没什么区别，隐姓埋名浪迹天涯何尝不可。他本无心那高位，登上本以为是顺了天意，如果是那个时候他确实是这样以为的，现在想来还不如被贬为庶民与她浪迹天涯。人族有句话，人总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阳光照射入眼有些不适，勉强睁开眼，麻意从手臂传来，偏头看着身旁的小娇妻微微一笑，昨夜梦到那时她没再醒来后的事，还好只是个梦，她在身旁的感觉真好，没有本身那高位的束缚真好。感受到身旁的人翻身的动静，抽出被压得有些酸痛的手臂，“早”，一吻落在她惺忪朦胧的眯眼旁，今日依旧阳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