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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第 147 章 ...

  •   过了许久,箫衍才淡淡道:“知道了,朕记得高要总兵林文鸿是调去交州助防了吧?那么守城的武将是什么人?”
      这个内侍很机灵,刚才一目十行的搂一遍战报时就已经把最关键的几处记下了,听到皇上果然问起,他迅速找到和问题相关的地方,指着文书答道:“是一个叫做陈威的副将,不过……”
      箫衍没有任何反应,只安静的等着听他下文。那内侍已经贴身侍候皇帝十几年了,很知道分寸,从来不表达自己不该表达的感情,这个停顿也只是为了引起箫衍的注意,提醒皇帝接下来的情况有些特殊而已,因而并不耽搁,略一停顿便接着道:“此人不是高要的属官,而是新州的副将。”
      “洛宁风?”箫衍眼皮略略抬起少许,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内侍知道这不是疑问,一提新州直接就说出刺史的名字来,代表了皇上不知道多关注这位刺史,根本不存在记错的问题,因此没有说话,只维持着姿势安静的等着。
      箫衍手指轻轻叩击金陛,陷入深思之中。洛宁风派了自己的副将到高要是为什么?这个问题在箫衍脑袋里飞速运转,让他陷入不得不好生思考一番。洛宁风是被他明升暗坑送到新州的,这一点能看的出来的人并不会太少,箫衍是奔着战事一开新州必定首当其冲、洛宁风不死也会脱层皮的目的去的。
      倒也不是他多反感这个年轻人,相反,之前他还非常欣赏此人。只是身居此位,一言一行都要考虑能引发多少后果,因洛宁风的缘故影响了他扶持皇长孙的计划,这就必须有所表示,不然会影响他的威信。让这么个颇有能力的文臣去送死的确可惜了,但和皇权相比就算不了什么,天子一怒标配是伏尸百万、血流漂杵,坑了个把臣子算什么?所以下达任命的时候箫衍并没有犹豫。
      只是他这边毕竟算不到林邑国那边去,谁知李贲此人爱好如此特殊,放着防守空虚的正经大路新州不走,反而排除万难非要从涉州渡江突袭。新州只是个门户,进了门之后谁也不会守着门打,自然是进院子进屋子,因而岭南其余各地打的热热闹闹,新州却太太平平,洛宁风这个刺史稳稳当当的看着热闹,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舒服!
      好好地让副将去高要帮助守城?难道是这洛宁风能提前看出敌军会攻打高要?那可就有点可怕了,箫衍自问自己对战事颇为敏锐,却也压根没去想过敌军能攻打哪一座城池,这个洛宁风诗词歌赋文章政务都不错,倒是从未听过他有军事方面的才能。
      “折子是谁上的?”箫衍过了一会才问。
      “高要郡守柴喻。”
      “不是洛宁风?”
      “哦……不是,不过广州刺史一个多月之前报上来的则子里,倒是提到过要借调新州一位和叛军交过手的副将,只是没提名字,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位陈威陈副将,臣去将那份则子找来?”
      箫衍微微点头,内侍退去,不一会拿出几份文书恭敬的放在箫衍手边,不但有他刚说的那个,还有与之相关的几份。便再一次跪伏不动。
      箫衍静静的思索一会儿,才道:“你退下吧。”
      “是!”那内侍低声答应,以膝着地慢慢后退着出了明光殿,偌大的殿内又只剩箫衍一人,他拿起篾条举着刀半晌也没有落下,终于承认现在无法静下心来做手工,将手里两样东西一扔,拿起军报认真看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南北朝太监在皇帝面前该自称什么,简单百度一下,汉朝的时候是称臣的,就暂时称臣吧,有知道的可以告诉我一下吗?多谢多谢啦!
      《汉书·佞幸传·石显》:显曰:“九卿无出野王者 …… 臣恐后世必以陛下度越众贤 ……”)
      柴喻在军报中用词很华美的形容了一番连日来高要的战事,这位郡守文学底子很好,看的人身临其境,把面对敌军突如其来的大军压境后,高要城中百姓上下一心众志成城的抵抗写的很是感人,把高要上下文职人员的努力描写的生动无比。但是对陈威的形容却很少,就干巴巴的说了他剿匪回归,路过高要的时候被敌军围住,因此参与守城,前后两次,一次城内死守,敌军攻城半日无功而返,另一次开城迎敌,大半个时辰退返城中。仅此而已,全部军报十几页纸,提到陈威的不过半页。如果不是任谁都知道光凭文官无法守住城池,大概柴喻提都不会提他了。
      但是箫衍自小就在官场上打滚,从他一步步夺权到三十九岁登基称帝建立大梁,直接带兵参与的战役就不少,间接接触的更多,打仗里面的门道他清楚的很。城外近万精锐敌军攻城两次,第一次云梯防守之后能让攻方修整了五日,这就已经能想象战况是多么激烈了。第二次甚至还要出城去迎敌!在敌我双方兵力悬殊的守城战中,出城迎敌意味着别无他法,只能拼命了!基本上都只是垂死挣扎,意思意思抢救一下。到了城门被打开后还能守住城池的战事一百次里也顶多就三五次罢了。而这个陈威居然守住了!但军报里轻飘飘一句大半个时辰后退返城中,落在实战中就代表危急关头,是他率众血战了大半个时辰守住的城门!
      在随时都会遇到致命危险的战场上激战大半个时辰会是什么场景,哪怕没打过仗的人脑补一下也要咋舌的。这陈威连续激战大半个时辰还能活下来,一表示这他武艺及其出众,二也表示他是真的拼死去守卫城池。
      这是值得大大宣扬的事情,为什么郡守轻飘飘的一笔带过?谁都知道皇帝盼望着这第一场胜利盼望了多久了,不用吹嘘只要实事求是的形容一番都是大有好处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柴喻看这陈威不顺眼到了一定程度了,两人水火不容。
      武将拼死守城守到了和郡守水火不容的程度?你到底得是多么不会来事儿?箫衍嘴边带了一丝笑意,放下柴喻辞藻华丽的折子,开始翻看起内侍给他放下的其他几份之前箫鹰等人上的奏折来。

      健康的消息哪怕用八百里加急的快马报上去也是滞后的,更别说柴喻在给他上这份折子前先写了一份私信飞鸽传书给了洛宁风。洛宁风给他删改成现在这个样子传回给他,柴喻也是在官场上混了良久的人,倒也不傻,既然洛公子要把事情往这个方向引领,他也没有多说,就按照洛宁风改过的抄录了一份快马递去健康,前后有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差。
      柴喻与洛宁风暗中往来是谁也不知道的事情,当时洛宁风仍旧是广州学道,陈威离家出走,他知道弟弟去高要参军后便试着将自己的势力渗透到高要。最初的目的是有备无患,怕陈威犯下什么军法,他远在广州鞭长莫及,因此便留个后手,预先设下一个能罩得住陈威的自己人。思量到陈威若是闯祸很可能就是大祸,一般人罩不住,因此就把目标放在高要的最高长官郡守柴喻身上了。
      洛宁风心中要惦记谁,那可真是少有人有招架之力。他这个一步三算的外号不知道包含了多少对手的刻骨恨意。因此当柴喻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和洛宁风往来太过密切的时候,他已经与此人福祸相关,他的子侄亲眷得了洛学道的恩惠、是他经济来源的商贾生意重心都在新州、他有好些把柄洛宁风似乎都知道但没有点破……
      能在边陲站稳当一地之首的没有一人不懂审时度势,柴喻衡量了一下得失之后,他就主动和洛宁风开始了密切的往来。若是遇到造反谋逆那种程度的事儿他或许不敢跟着一起做,但只是提前给递个消息什么的他没什么心理负担。
      因而陈威到高要之后一顿神作柴喻也没有从中作梗,不然以他的身份完全是有理由可以干涉一下陈威的。当然他真的干涉了后果大概率和孙英关肃一样,但柴喻不肯承认是自己怂,而是自认照顾自己人的弟弟呢。
      只不过陈威的作为让他也不敢上前攀扯关系,他觉得洛宁风这个弟弟有可能是个疯子,最好不要引起他的注意。反正示好给陈威肯定没有示好给洛宁风的好处大,柴喻便安安静静的当个透明人,等城外撤兵之后,在陈威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第一时间把一切告知了远在新州的洛宁风。
      因此箫衍当看到军报主观分析的时候,多动症晚期患儿陈威早已经不在高要了,已经欢快的开始了他下一次的作死大业!
      在这期间,柴喻递到健康的则子只有一道,给洛宁风的私信一天好几封,鸽子都飞瘦了!洛宁风都没来得及拦住陈威不去作死,箫衍这边更是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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