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暴君的炮灰后妃》乘舟无涯

2、第 2 章

　　半夜，睡得并不安稳的沈懿如惊醒好几次，她喝下的药发挥了作用，温度降了下去，浑身粘腻。

　　望着快要燃尽的蜡烛，她压着声音唤宫女，也不知宫女是不是睡得太沉，好一会儿才揉着眼睛走进来：“娘娘有什么吩咐？”

　　“几更了？”

　　“五更的梆子刚响三次，娘娘还可以再睡会儿。”

　　五更三次，也就是凌晨五点。

　　沈懿如打着呵欠，“不睡了，换支蜡烛，再烧点热水来。”一个时辰后就要去给皇后请安，她不是原身，还想自己日子好过些，少不得要按规矩办事儿。

　　炭盆里的炭火经过一夜，已经快要燃尽，只剩一点余温，宫女闻言福身说是，从柜子里拿出两只蜡烛点亮，给炭盆里加些火，临出殿门时脚步顿住，对沈懿如道：“娘娘，咱们宫里银子不多了，要不再把用度缩减缩减？”

　　“……”沈懿如被她提醒，才想起有这一茬。

　　“用度就不用缩减了，今年冬日比难熬，哪样少了都不行，银子的事儿本宫自有法子。”

　　“对了，今天你去御织司换些棉花，有差不多的皮子也换一点。”原身不差钱，进宫时母亲偷偷塞了体己银子，父亲叔伯为了让她乖乖听话，也从公中拨了不少。

　　但她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族小姐，吃穿都捏在宫人的手里，手里的现银没撑多少时间就被花费完。

　　而她父亲叔伯咄咄逼人的态度让圣上厌恶，撕破脸面也不让沈懿如承宠，没有他的宠爱赏赐，沈懿如只能差宫人把手里的东西变卖成钱，维持表面的风光。

　　大部分钱都被宫里的太监宫女吞了，一应的吃穿用度还要她来支出。

　　望着烛光下忠心得不得了的几个宫女，沈懿如心里有了盘算。

　　除了烧热水的那个，剩下的三个宫女穿鞋的穿鞋，拿衣服的拿衣服，很快就把沈懿如收拾得妥妥贴贴，乳白褙子，桃红挑线褶裙，颈上戴着金镶玉嵌各色宝石的璎珞。

　　真重……

　　沈懿如感觉自己肩膀都被这用料十足的璎珞给压得往下塌了一点，赶紧让宫女取下来。

　　忽然，就在她从匣子里挑选出一条还算低调的璎珞，正准备要宫女戴上的时候，睡在床上的谢昀哼出声音。
　　她立即起身，让宫女把床帘拉起来：“二皇子，你醒了？”

　　谢昀已经从床上爬起来，两只黑溜溜的眼睛温顺又无害，抓着被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沈娘娘，我……我没有抓到鲤鱼……”

　　又白又精致的小脸蛋把沈懿如这个男主控刺激得差点流鼻血，好萌啊，萌到爆表！

　　不过她很明白，经历大起大落的谢昀早已丧失孩子的天真，他的性情已经有暴君的雏形，阴晴不定，善于伪装，一旦让他抓住机会，一击必中。

　　壮壮自己的胆，沈懿如手在谢昀的头上扑腾了几下：“是沈娘娘错了，以后沈娘娘再也不会让你受伤，好不好。”

　　“谢谢沈娘娘。”精致的小脸仰高，灿烂明媚的笑容biubiubiu。

　　被撞得头晕眼花的沈懿如心软乎乎地吩咐宫女给他准备早膳，去皇后寝宫的路上都还有点飘飘的。

　　正是冬季最严寒的时候，两边的宫墙下堆积着铲开的积雪，砖面上湿漉漉的。

　　沈懿如高居妃位，出行都有妃制的步辇，她坐在上面身体轻轻摇晃着，思索着待会到皇后宫中怎么做事说话。
　　说起来，皇后跟沈懿如还有血缘关系，她是沈懿如母亲的亲姑妈，当年沈母被继母磋磨，还是她这个亲姑妈开口让沈母自己搬出去独住，年纪到了，又亲自挑选贵族子弟跟她婚配，沈懿如出生后，经常被母亲带到宫里和她说话谈心。

　　只是后来皇后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不好，沉迷佛事，走动才少了很多。

　　如果能搭上她这个后宫之主，比自己单打独斗的日子好过很多。

　　太监抬着步辇走得又稳又快，一盏茶的功夫沈懿如就到了皇后的颐仁宫外，天还没亮，两个宫女提着灯笼站在宫门口，看见有步辇，福身请安：“奴婢给娘娘请安。”

　　“起来吧。”沈懿如扶着宫女的手从步辇上走下来，目不斜视地走进颐仁宫，而宫门口的两个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沈妃平日里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连进宫那日都没到这儿给皇后请安，今天什么风把她给吹来了？

　　颐仁宫历来都是中宫住处，威严尊贵，沈懿如来得早，进去时皇后还没出来，只有一个奉茶的宫人在给待会儿众妃觐见的地方放茶盏和点心。

　　她扒拉原身留下的记忆，在右侧第五个位置坐下。

　　“娘娘，长乐宫的沈妃到了。”

　　寝殿内，姑姑一边给皇后呼延氏插上凤首金簪，一边道。

　　呼延氏铜镜中的眼睛抬了抬，“最近有人刁难她了？”

　　“还不是那些小伎俩，伤不了身，又够恶心人，不过……听说沈妃昨日在太初湖那边受了凉……为救二皇子……”

　　皇后没想到沈懿如还有这种作为，“难为她来得这么早，叫人进来让本宫瞧瞧。”

　　“是。”

　　很快，沈懿如就被宫女带到了寝殿，此时皇后已经梳好发髻，戴着满头珠翠，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姑姑给她描眉。

　　沈懿如麻溜地跪在地上：“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起来吧，给沈妃看座。”

　　“谢皇后娘娘。”虽然有原身和她的那层关系，沈懿如对这个原文中没着墨多少，无儿无女的中宫皇后也不敢多造次，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凳子上，直到皇后梳妆完毕，转过身来才看到她的容貌。

　　出乎意料和想像，皇后的容貌竟和宫里女子都不同。

　　她鹅蛋脸，剑眉，鼻子英挺，嘴唇丰润，戴着满头珠翠画着妆容，有一种英气逼人与娇媚相混合的矛盾美感，而让人最惊艳的，莫过于她的眼睛，隐藏在阑珊的灯火后，柔情似水又漠然无情。

　　很难想像，这是一个已经四十来岁的女人，和二十八岁的当今陛下相差14岁。

　　“上次见你，已是数年前了，你母亲可还好？”皇后站起身，张开双臂，姑姑从宫女手里拿过衣服，一件一件地给她穿上。

　　沈懿如答道：“臣妾进宫之时，母亲身体无恙，她还要我给娘娘带两句话，要娘娘保重身体。”

　　“她倒是个有心的，”皇后仰着下巴，等姑姑把衣领扣子扣上，对沈懿如招招手，“你过来，让本宫好好看看。”

　　这一刻的皇后泛着难言的温和，沈懿如不知怎的有种心头酸涩的感觉，站起身走到皇后跟前，拘谨地捏着手。
　　忽然，皇后拔下头上一根金簪插到她的发髻上。

　　“皇……”沈懿如惊讶地瞪大眼睛。

　　“这宫里的人，都一个样，你和她们都不同，你的眼睛不属于这里。”皇后将手搭在姑姑的小臂上，“好好养着二皇子，他再不得宠，也是皇上的血脉，等他成年出宫建府，本宫特许你跟他一起离宫。”

　　进了宫的女人，都是皇帝一人的所有物，就算膝下有子，为了多方制衡也要留在宫中，直到死去才能将尸身挪进皇陵。

　　皇后的这个承诺已经足够有诚意，不仅许诺护着她和二皇子到二皇子成年，还许她离宫。

　　可是，沈懿如知道，皇后是撑不到那个时候的。

　　皇后有疾，不足五十便殡天，她逝世的第三年，正值壮年的先皇也突然离世，几个皇子在背后势力的支持下展开了如火如荼的博弈，最后，出乎所有人意料，二皇子谢昀登基，登基第一日，杀尽皇族子弟，朝堂百官十去五六，不堕暴君之名。

　　想到眼前的皇后竟然只有短短八年的时光，沈懿如就心有唏嘘，再一思及她与皇帝成亲数年都没有子嗣，就更加苦涩，沈懿如不知自己这一刻哪来的勇气，福身对皇后道：“阿娇都听姑奶奶的，姑奶奶要好好保重身体。”

　　她小名娇娇，为显亲昵叫阿娇正好。

　　皇后身体一顿，眼眸定定地望着沈懿如，很久很久之后眼角微微闪烁着光，“本宫竟也到了当奶奶的年纪……”
　　“阿娇，来，跟姑奶奶去见见宫里的其他人。”

　　沈懿如走到皇后身边，从姑姑手里接过她的手，亦步亦趋地扶着她走到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