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法王日记》四喜汤圆

39、第三十九章

　　柏言目光停住了，当着人的面，他把蛋糕盘子随手往走廊的窗台一放，随后不发一语地离开，投喂的套路第二次亦不再管用。

　　“哎哎哎学霸。”韩云靖三两步追上去，一把揽住柏言的肩，“我那天喝多了，原谅人家吧，求求了。”

　　柏言凉凉道：“你难道每天都喝醉？”

　　少年刮来的眼风简直令韩云靖头皮发麻，自作孽不可活，他怎么这么恨自己醉了口无遮拦呢。

　　柏言顺着教学楼后面的石板阶梯，走得头都不回，姓韩的混账，玩得过于花里胡哨，这谁受得了？

　　韩云靖被学霸的气势镇住，半晌再次厚着脸皮去撵，“秀儿，别生气嘛，算我嘴贱，你知道我满嘴跑火车都成习惯了。”

　　柏言任他胡搅蛮缠，岿然不动。

　　韩云靖心梗了，他和许多同学擦肩而过，遇见了秦峰和他的小团伙，双方飞快打了声招呼，秦峰奇怪道：“靖哥，你走那么快干嘛？”

　　韩云靖眼见柏言都快要脱离出视线，赶忙摆摆手，“说不明白，再见再见。”

　　秦峰眼睁睁看着他几次捉上柏言的肩，老脸厚皮地赔笑，最后被火冒三丈的少年揪住衣领，直接撞在路边的石雕像墙壁上，怒斥道：“有完没完，你怎么这么烦？”

　　“卧槽？”

　　他正要冲上去给韩云靖解围，就听不远处，那个在他印象中始终煞气十足的混世魔王，变成可怜巴巴的大高个，后背抵在墙上，低头给人认错，“理一理人家嘛。”

　　秦峰：“…………”打扰了，这是谁？

　　柏言沉沉地看了韩云靖一会儿，攥着衣领的指节都发白，鼻息间已经能够嗅到对方身上的热度，“你要我继续自欺欺人？我不喜欢你的那些骚话和玩笑。”

　　韩云靖表情变得极不自然，他的唇抿得死紧，目光有一瞬间的失措，“我就是喜欢和你一起玩，没想太多，我也不会对你做出格的事情……”

　　柏言忽然出声打断，“我花了很多时间陪你打游戏，我不懂，你明明可以维持现状，你在闹什么？”那些本不应该被浪费的时间，对于峡谷中短暂的愉悦时刻，他竟然一点不嫌漫长地与对方分享，他也堕落了。

　　可是对方仍要得寸进尺。

　　“不够。”韩云靖咬定直言道：“我觉得远远不够，我喜欢你。”

　　“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柏言不再看对方的脸，韩云靖长得太帅了，路灯下分明的轮廓显现出未来傲人狂妄的样貌雏形，健康被晒黑的皮肤有些潮热，那种野性难驯的张狂混夹着青春的涩意扑面而来。

　　“你再进一步，连普通朋友都没得做。”他顾忌着路过的旁人，语义委婉。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也没试过，但我不觉得你是一个古板的人。”韩云靖甫一直起腰杆，柏言就仿佛受到压迫般倒退半步，有种被侵1犯的错觉。

　　“学霸，玩玩呗。”他没心没肺地笑起来，“你对我也有感觉。”

　　咚——

　　这是心脏沉沉坠落的声音……玩玩？也对。

　　正常人谁会把一段见光就死的感情当真呢？学生嘛，除了他们这些书呆子，其他人似乎都在玩，性别相同更不会吃亏。

　　柏言相信如果他敢玩，韩云靖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但他凭什么？他的时间掰成几份都不够用，就问凭什么？

　　“我想我有必要再重申一次了。”柏言的郑重让韩云靖感到些许不妙，他的眉眼清俊漂亮得好似一个女孩，性格却格外铿锵有力，决定了的事情几头牛都拉不回。

　　“我很忙，我转学到十九中就为了念书清静，我的家人不希望我做多余的事情，和你打游戏已经算破例，这三年我不会和任何人恋爱，没有例外。”他语气凉薄，仿佛丢弃了某种无关紧要的产物。

　　“再破例一次又能怎么样？”韩云靖步步紧逼道，“和我谈过的女生没一个说我不好，我们还可以像之前那样一起打游戏。”

　　“你可能根本不明白……该说再见了。”柏言闻言摇头轻笑，“还是小女朋友适合你，还是试卷适合我。”他错开对方从殷切变得失意的目光，大步离开。

　　这一次，韩云靖没有再追上来，沉郁和戾气从他的脸上一闪而逝，“那你别后悔。”

　　柏言摆摆手。

　　是真的毫无征兆地拆伙，包括但不限于好不容易组起来的战队，柏言退队。

　　韩云靖回到宿舍，通知了战队小组内的所有成员群内开会，就连一开始根本看不惯柏言的老左都大吃一惊，他们的储备辅助直接转正，初中生叶嘉齐小同学也懵逼了，“啥？”

　　左键问道：“靖哥，什么情况？你们吵架了？”

　　“对，我把他拉黑了。”韩云靖磨着后牙槽，事实上，是柏言把他拉黑了，就在十分钟之前，他尝试发送一个求和表情缓解尴尬，结果真的非常尴尬。

　　“出什么事了？”姜尼不是本校的学生，平常虽然只和柏言在游戏中有接触，但他很看重也很认可这位新成员，明明战队正向着良好的方向发展……

　　杨思锐道：“前几天你不还给他带宵夜么？太突然了吧，不过靖哥你要是决定了，我也没有意见。”他私下给柏言发了询问信息，不过柏言没有回复。

　　“是不是学霸瞧不上咱，不乐意陪咱们玩了？”左键无脑站韩云靖，想想新赛季在省城举办的线下战队赛就来气，先前那么些日子的磨合算是通通白费。

　　韩云靖终于郁郁不爽地说话了，“别问那么多，没他我们照样能打线下赛。”

　　叶嘉齐小声道：“我妈可能不同意我打线下赛……”

　　杨思锐：“呃……”

　　韩云靖抹了把脸，“我再去找新的队员，他是好学生，读书比打游戏有前途，跟我们玩不来很正常。”

　　无论玩游戏还是感情，何必陪他这种一事无成的废物耗时间。

　　左键不可思议道：“这正常吗？”

　　姜尼窒息，“闭嘴吧老左。”

　　他们和柏言在一起游戏的每一个快乐瞬间在脑海中飞速闪过，而后无疾终了，戛然而止，一点都不习惯……明明大家都很合拍。

　　柏言回归正常的学习生活，也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他重新登录游戏，战队已经退了，但闪亮的“你奶奶在此”的名字令他几乎马不停蹄地点开了改名卡——是否确认更改为“退游2.0”？

　　确认。

　　那些个熟悉的队友，被他一个个从好友列表中删除。

　　他向来心狠，没什么为难的，只觉得情绪空空落落，某种快乐的兴奋色素在最浓郁之处乍然消退，他几乎花了好几天才适应这种忽上忽下的落差。

　　没有外物的干扰，他更专注于目前的学习，把先前没有及时补充的知识点重新进行梳理，这种劲头甚至影响到了同宿舍的张力坤。

　　张力坤平常作为高三学生很忙，每天早出晚归，夜里回寝室才能与柏言碰面聊上几句话。

　　这天他支支吾吾问柏言道：“你和靖哥吵架啦？”

　　柏言淡然道：“准确地说，是老死不相往来。”

　　张力坤：“……”

　　“我去！”隔壁床上的王一凡差点一脚踏空，他本来就有些胖，这下脸上的表情都惊讶地挤在一块儿，“那你们是真撕逼了？”

　　柏言想了想，或许意思大差不差，“嗯。”

　　张力坤劝柏言道：“你别和靖哥闹起来，学校里会有人看你笑话。”

　　柏言指尖夹着笔，笔触略微用力，在纸上划出一道残印，“就让他们看吧。”

　　过了些日子，等到很多人发现高三的扛把子韩云靖和高二闪耀夺目的尖子生柏言变得不再热络，终于印证了张力坤所说，人都是八卦的动物。

　　以前每到体育课，两个班在同一片塑胶跑道上进行体育锻炼，韩云靖都会小跑着，颠颠地来找花坛边懒得动弹的柏言，如今，柏言依旧坐在阴凉的树荫下，而韩云靖已经找到其他玩伴，篮球场上尽情叫嚣着挥洒汗水，仿佛彼此并不相熟。

　　好在高二（1）班的绝大多数同学都没什么坏心思，只有曾经和柏言有过冲突的田文源，某天在食堂里与柏言来了一个照面。

　　柏言直接无视，从旁边绕行，田文源却忽然出声道：“靖哥不罩着你，你爸是校长都没用。”

　　柏言冷冷道：“无论有没有他，敢惹我都只有一个下场。”他瞥了一样对方难看的脸色，嗤笑，“像你一样被揍得找不着北。”

　　田文源差点摔了盘子，“等着吧，你狂不了几天。”

　　柏言没管他，心里骂了一句傻1逼，再走两步，又见不远处，韩云靖和一个肤色白皙的小女生站在炒饭的窗口前，女生害羞地说着话，韩云靖则勾着唇角回应，与柏言眼神相撞时双手不自觉地从揽着女生的后背放下。

　　柏言再次被触上霉头，大傻1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