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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定义 ...

  •   我总觉得我不应该还是在做梦,尤其是当我看到对面的美藤的时候

      我从来没有在梦里把人脸看得那么纤毫毕现——那些浅褐色的肌肤,陈年累叠的疤痕,浅金色的寸头下深黑的新发,甚至干燥而看起来有些缺水的质感……

      难道我是什么自行掉进兔子洞的爱丽丝,缸中之脑的受害者?

      每当我试图回忆“我”的时候,那些普通地学习,普通地生活的印象通通被隔了一层,取而代之的,是那些被黄毛所概述的伊藤雅史回忆录。

      越是拼命回想,陌生的画面越是接二连三地跳出来,牢牢覆盖住你曾以为的底片,用实际行动教你做全新版本的走马灯,简直令人发疯。

      我昏头涨脑和美藤真喜雄在医院门口道别,问路后找到座很有年代感的公共电话亭,想拨出一串数字。左手拿起听筒的瞬间,我突然明白其实没有谁会接起这通离奇电话,父母,朋友,老师,同学,这些人不是纷纷离开就是从未存在过。另一方面,说实话,我也忘记了自己的手机电话号码,它们在我脑海里原本那么清晰,但是现在却好像是被打碎重组一样扭曲,像是八百度近视患者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人脸。

      况且……

      这电话居然是转盘拨号……见鬼!我发誓我是第一次看见这种老古董的实体,我刚刚甚至试图用它打电话,天!

      我愣愣地从电话亭里走出来,垂着头,仿佛是从凹凸不平的路面上而不是电话亭里发现了重大讯息。

      八十年代……

      喂,做梦也是需要素材的吧,可是二十一世纪的历史苦手日常中,哪里可以被选中成了八十年代的原型?

      ……

      只能退一万步来说,

      如果这是梦,又怎样呢?如果不刻意回想,关于梦境的记忆会在人醒来的三分钟之内消散,我何苦纠结这是不是一场梦……如果这不是梦,而是哆某A梦的异次元空间,平行宇宙,编号某某的地球,另一个真实的世界,那我要做的也不过就是要认认真真地活下去罢了!

      夜幕四合,暗处的阴影垂下得悄无声息。我站在电话亭旁的十字路口,一瞬间失去了方向感……我该,怎么回家来着?

      “嘭!”

      脱力的棒球棍丁零咣当在地上打旋,我还没来得及回过头,双膝一软直接扑街。

      “绑起来!带走!”

      ……

      我现在相当确信这是一个多灾多难的世界。没人会在开学第一天被强制剃头,因为反抗而入院就医,最后还要迎来施暴者的反扑。

      没人!

      啊,您问我为什么知道?

      鹫尾平一郎的声音相当好认。粗粝,尖刻,就像我现在身下躺的这块石子儿地。

      现在,好吧,我分不清,我指的是我至少可以有意识地胡思乱想的时候。头痛像太阳光正在“滋滋”灼烤我裸露在外的大脑,它唯一的仁慈就是让我知道自己的性命还存在着。

      想睁眼,没睁开。受令的神经在一齐骂我废物,高喊罢工。在心里骂了几回,我尝试感受自身状态,手脚被缚,口不能言,平躺在地,睁不开眼,不知今夕何夕,大写好惨一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思维的运转愈发迟滞,在重新堕回黑暗之前,我突然觉得一切都是如此荒谬。也许,下次睁眼就是普通的天花板,普通的闹钟,普通的单人床上普通的运动布袋服,我将普通地穿上衣服,换上普通的滑板鞋,再前往普通的学校,上普通的……

      “噗通!”

      “噗通!”

      “噗通!”

      一阵强烈的心悸掐断了我脑海里糊成一团的吐槽,仿佛有手不耐烦地攥住了心脏。充满恶意的手揉捏着血肉,任其挣扎,是孩童奋力扑住蝴蝶还要赞扬其生命力量的纯粹

      我带着巨大的惊慌感张开眼,现在我的确躺在普通的床上——

      病床

      床边还有个人——

      刚认识的美藤真喜雄

      他唇角向下弯出了个尖锐的角:“你睡了整整一天,错过了一年级势力划分的先机。”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能从他少年老成的脸上看出不满的神色。甚至还能看出来这份不满不是冲着我来的。这可真是怪事,要知道我可是个智商低下的脸盲。

      嗯?

      身体先于头脑,我抽出右手拽着他的衣领往床边拉,他不明所以,直愣愣地端坐,衣服瞬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开线声。

      “你发什么疯?!”他低咒了一句什么,上手把我手腕摁回床上。

      “啊……血……”我慢吞吞地拼凑词句,“打架?有人要剃你的头发?”

      美藤仿佛在看一个智障,我茫然地看着他,四目相对,他和引信烧尽的爆竹一样窜起来,硬邦邦地丢下再见就往外走,

      “喔,谢谢你来看我。”

      灰白的背影僵了僵,随后迅速用门板盖住了自己。

      我盯着完整显露出对面墙壁的门口,确定已经不会有人影闪回,于是我慢慢,慢慢躺平,过度惊惧带来的虚脱感如影随形,手腕脚腕与背部,与其说刺痛,不如是麻木。

      “不准大吵大闹!”

      黄毛是被护士的告诫声追进病房的,他猛地扑在我身上嗷嗷大哭,“雅史你要坚强啊啊啊!你放心!你永远是我‘鬼鸣虎’唯一的副手!我不会嫌弃你的!!!”

      但是我现在很嫌弃你诶……

      我无奈地伸手撸毛,好不容易,山本才开始抽抽搭搭地跟我炫耀他已经收服了D班成为班头,还凭借开学典礼的表现保证了头发,最后相当不舍地表示我们不在一个班,“呜,你……没事!只要你需要,我就从走廊另一头支援你!”,他突然想起什么,又开始新一轮嚎啕:“啊鹫尾那个小人……可恶!呜……他居然敢把你绑了丢在校门口,还……”

      啊这个爱哭鬼为什么会被叫做“鬼鸣虎”啊,难道一边打架一边哭,还哭得很大声吗?

      他终究没说完“还……”什么,就被气势汹汹的护士姐姐赶了出去。

      “不要影响病人休息啊混蛋小子!”

      “知道了!唔嗯…我知道了啊!”

      黄毛大哥打着响亮的哭嗝一溜烟跑掉了。

      虽然很好奇“还……”的后续,但是事已至此,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疲惫还是难以抵挡,困意潮水般涌上来,啊呜吞掉了我。

      下意识摸了摸发胀的脑壳。

      嗯?

      ……

      怎……怎么会……

      这个手感不对啊!

      妈妈我秃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我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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