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没有超能力》一粒芦苇

6、第5章

　　上了大学后，我谈过一次恋爱，开始的时候平淡无奇，结束的时候无波无浪，就是结束后的后调没完没了的，简直令我后悔开始这个恋爱。
　　故事的男主角叫做时深，是大我一届的学长。说起来，我跟他倒是颇有些前缘往事，我们都在同一个孤儿院呆过，他比我大一岁，比我晚上那么几天找到领养的人家。我和他虽然身世相似，但他可比我厉害多了，他的超能力是制造幻象，可以营造出最美好的幻觉，也可以让人沉溺于潜意识中最深的痛苦之中。在尘世中翻滚的人总需要美梦，通过制造梦境就能日进斗金；而营造噩梦又是很强大的精神攻击，让人痛苦不堪如处梦魇。领养时深的家庭可真的是捡到宝了，对他自然是如同己出一般。
　　本来我是与这样的人物不会有任何交集的，巧就巧在了我和他刚好都在一家情绪发泄馆兼职，他自然是给顾客营造美梦，而我嘛，就是打打杂记记账的存在。
　　因为兼职的时间差不多，我们经常相约一块儿去工作、一块儿回校。甚至偶尔还会相约一起去自习。相处的时间长了，我就发现时深真的是一个智商和情商都很高的人，他懂得东西很多，基本上你跟他聊什么话题，他都能接下去，甚至较为深入地谈论下去，但又不会显得是在特别卖弄自己的学识才华。也许是由于从小在孤儿院，后来又到了领养家庭，我们都特别会察言观色，会十分体贴别人的感受，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能够方方面面地照顾到我的感受，跟他在一起的感觉可以用如沐春风来形容。

　　不过，我并不是因为这些而对他动心的，只是颇有几分好感罢了。这些年来，我长期处于一个缺爱的状态，没有得到多少父母之爱，也没有争取到多少的好友之谊，我打心眼里对这个世界充满着不信任，便把自己的心锁得严严实实的，如此便不会受伤。
　　不过铁树尚有开花之日，更何况我非铁石心肠。
　　那天，情绪发泄馆的老板想要开除我，因为隔壁大学有一个妹子来应聘兼职，这个妹子的超能力是对数字非常敏感，对数字几乎可以过目不忘。其实。这种事情，我已经经历得多了，一开始还会跟老板据理力争，后来，就麻木了。想想也可以理解，企业不是做慈善，在同等付出的情况下，自然是要找能力更为出众的员工了。
　　我跟老板找了个小纸箱，把自己办公桌上的小摆件、水杯放进了箱子里。
　　正在收拾的时候，时深敲开了我办公室的门，找我一起去公司食堂吃午饭。
　　见到我正在收拾东西，他有些发愣，说：“你辞职了？”
　　我摇摇头，苦笑两声说：“哪能呢！公司找到了更合适的人，把我给解雇了。”
　　他有些生气的说：“你怎么不告诉我？”说完，拉起我的手就往老板办公司走，“我们去找老赵理论去。”
　　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纤长，有力地拉住我的手，力度适中，我的手既无法挣脱，也不会感到疼痛。他的手很冰冷，我却觉得我的手越来越热，甚至连脸颊都开始发烧，我感觉我的脉搏跳动有力，且越跳越快，心里堵着一口气，慌慌的，又砰砰乱跳。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他敲开门，带着我走进老板的办公室，我六神无主，不知道现在身处何时何地。
　　他松开我的手，对老板说：“经理，你为什么要解雇绵绵？绵绵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吧。”
　　老板摸了摸红红的鼻子说：“这个……有一个应聘者会更能胜任这个工作。我会开多几天的工资，给绵绵补偿的。”
　　时深反驳道：“绵绵做得不差，而且绵绵做得工作也不太需要有什么特别的技能，我觉得没有必要找新人替代她，况且新人还要重新培训和熟悉公司。”
　　老板说：“公司已经做了决定，你不必再多说了。”
　　我也扯了扯他的袖子说：“算啦，我也习惯了，再找下一个就好了。”
　　时深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跟老板杠上了，说：“你们这样子对待员工，看来我也要另谋高就了，毕竟说不定我哪天也被取代了。”
　　老板有些舍不得时深的超能力，但若是同意的话，又觉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挑战，所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时深也跟着我一块儿办好了离职手续，结了工资后，抱着自己的物品，离开了公司。

　　走出公司的时候，正是大中午，日光晃眼得很，照得我眼前发黑，缓了一阵儿，眼前的道路才清晰起来。
　　我有点忐忑不安地对时深说：“这太抱歉了，害得你也失去了工作。”
　　时深只是说：“没有关系啊，我本来也不太想在那里做了。以我的能力，找个兼职还是很容易的，你不用担心。”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沉闷地嗯了一声。
　　很快，公交车就来了，我们并排坐在位置上，他靠着窗，在时走时停的车上，他的头一顿一顿的，然后靠着窗户，似乎睡着了。
　　我从悄悄地装作无意识地轻瞥着他，变成明目张胆地看着他的脸。他可长得真秀气，皮肤又白又细腻，不见毛孔，眼型狭长，如鸦般黑的眼睫毛长长的，在空调风下微微晃动。他的鼻子挺拔，嘴唇很薄，都说唇薄的人薄情。
　　我偏头看着他的脸，以前怎么没觉得时深那么好看呢？我看着看着，开始神游太虚，接着也开始神志不清起来。
　　快到站的时候，我是被时深推起来的。我还没有完全睡醒，迷迷糊糊地抱起地上的箱子就下了车。一下车热浪一起，我才彻底清醒过来。
　　我看着时深左手抱着箱子，右手轻轻晃着，并耸着肩膀，我才意识到我把他的右肩当成了枕头，睡了一路。
　　我有些羞赧，说：“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晚上我请你吃小龙虾吧。”
　　我本认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夜还未降临，我就梳洗好了。
　　我纠结着要不要穿我最贵的一条裙子，那条裙子差不多花了我半个月的工资，是我给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其实我不知道我的具体生辰日到底是哪月哪日，只是将孤儿院所记录的捡到我的那一日作为了自己的生日。到如今，虽然也没有人真正记得和在意我的生日，但是自己总是不能亏待自己的。
　　最后，我还是没有穿上那条裙子去赴约，一来夜市多是穿着大裤衩趿拉着拖鞋，穿着休闲的人，我穿这条修身的偏礼服样式的裙子，总是有些格格不入；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大排档并不如商店里的餐厅那么洁净，那里多油烟，一不小心就会把裙子弄脏，而我也不想因为穿着裙子而束手束脚的。
　　最后，我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上面贴着一只猫猫头，怕夜风凉，又穿上了长牛仔裤和运动鞋。我稍微提前一点下楼，准备走向约定见面的校园北门。却见他已经等在了楼下，他坐在宿舍门前的榕树下，微微伸着双腿，十分惬意的样子。进进出出的女生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有所停留。
　　巧的是，他也穿着黑色的T恤和长牛仔裤，我为这一点小巧合，窃喜不已，想着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他看见我，向我微微一笑，挥了挥手，朝我走来。

　　沿着人行道直走，过一个红绿灯，再向右转一个弯，就到了夜市。
　　华灯初上，沿街两边的店铺都是一副刚刚开张的样子，人也不是很多，还未到繁华热闹之时。
　　我带着时深直奔小龙虾店，店里的桌椅已经被占了一大半。老板娘正在招呼着顾客点菜，老板正在店门口支起架子，往外搬着桌椅。
　　我和时深选了看起来油垢相对薄一点的桌椅坐下了。
　　我招呼着老板娘过来：“老板，来八斤小龙虾！一杯酸梅汤，一扎啤酒！”酸梅汤是我的，啤酒是时深的。我从小没有喝过酒，不知自己酒量的深浅，所以在外面总是不敢喝酒的。
　　老板娘，快人快语，立即给我们端上了饮品，并草草地在纸上记录了我们点的东西，声音洪亮地说了声：“好嘞！”
　　在等待的时候，我仿佛能听见后厨爆炒小龙虾的噼里啪啦声，隔壁有一桌在斗酒划拳，很是喧闹，有十足的人间烟火的气息。
　　我说：“时深，太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了，跟你共事的日子十分愉快。”
　　他喝了口啤酒，说：“我也是。”
　　我举杯做干杯撞，跟他碰了下杯，以酸梅汤代酒，喝了一大口，说：“我很抱歉因为我，你也丢了这份不错的兼职。”
　　情绪发泄馆的兼职真的待遇不错，工作轻松，工资一天能有个120元，而且还有餐补和公交费用补贴。
　　他也喝了一口酒，说：“你不必过于介怀这事儿，我也不是很想在那里干了。对了，我最近找到了一家游戏公司再招聘兼职做用户调研，我打算去应聘试试，你要不要也去试一试？”
　　我说：“我就算了吧，您能给客户营造舒适的环境，让他们好好配合调查，我不知道我能干什么。”
　　他眨了眨眼睛说：“我负责营造环境，你负责记录呀，我总不能一心二用吧。”
　　我说：“诶？那我是不是又蹭了你的关系啊。”
　　他笑着说：“我愿意让你蹭啊，别人想蹭都没得蹭呢！”
　　我点点头，说：“那我也去试试。不过话说回来，你应该不缺生活费呀，怎么也跟我一样几乎一有空就做兼职。”
　　他正色说，甚至神情有些许冷漠：“我不想欠我养父母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追问了。正好此时，老板娘端着一大盆小龙虾向我们走来。堆成小山状的小龙虾正冒着热气，热气随香气一起往我的鼻子里钻。每只小龙虾的大小都很可观，它们通体鲜红，虾头虾壳上暖色的灯光下泛出金黄色的油光，还点缀着细碎的红辣椒。

　　我罪恶的爪子伸向了顶上最大的小龙虾，它十分烫手，我两手交换掂着小龙虾，把它轻轻放在了盘子里。如果没有时深在的话，我一定直接甩手把它丢在盘子里了。
　　过了几分钟后，我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碰了一下盘里的小龙虾，此时已经不烫了，温度适中。我拿起小龙虾，先捏捏它的壳给它疏通筋骨，打通任督二脉，再将虾身怼进虾头，把虾头拧下来后，剥掉虾壳的第一节，右手按着虾壳，左手拉着虾肉，红白相间的虾肉就被完整地剥出来啦！
　　我把虾肉丢进嘴里，肉质鲜嫩，仿佛有汁液在流动，肉质劲道Q弹很有嚼劲，虾肉的辣度刚刚好，既掩去了海鲜的腥味，又没有喧宾夺主夺了虾肉的鲜美。
　　时深还没有开吃，他只是看着我吃。
　　我说：“你看我干嘛？快吃呀，等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抓起一只小龙虾，说：“我这不是还没吃过小龙虾嘛，所以得观察观察你，看一下怎么吃。”
　　我说：“哎哟，你早说呀！”我抓起一只小龙虾给他示范，“其实很简单的，就掐头剥壳拉肉就好啦。”
　　他有模有样地学着我剥虾，只是慢条斯理的，不像我一副饿虎扑食的样子。他吃一个小龙虾的时候我能吃掉五只。
　　我客气一番地说：“要不我帮你剥？”
　　他倒是毫不客气，乖巧地点点头，将盘子推给了我。
　　我迅速给他剥了半盆虾，堆在小盘子里，推回给他。然后，才给自己剥剩下的虾。
　　剥好虾后，他依然一个一个地吃着，而我开始几个虾几个虾一口吃，这种感觉可是太爽了，满嘴都是酥软的虾肉，像是吃了一个超级大的小龙虾。

　　吃完半盆小龙虾后，我瘫在椅子上想要打饱嗝。
　　本来说好是我请客的，最后还是让时深掏了钱。
　　他的歪理一套一套的，说我本来赚点钱就不容易，让我破费多不好意思，又说男孩子和女孩子一起出去，男孩子一定要抢着结账。
　　我拗不过他，手速也不如他，他直接把饭钱塞进了老板娘的手里。

　　我们来时，来往人群零零落落，我们去时，来往人群熙熙攘攘，这个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我们从夜市往学校方向走，那天的天空格外的晴朗澄澈，正是新月，满空星辰无月争辉，显得格外明亮，似乎手可摘星辰。
　　我仿佛还看见了天际有流星群划落，我像是受了蛊惑一般，轻声低吟：“时深，我好想有一点喜欢你。”
　　他顿住了步伐，我已经做好他拒绝我的准备，正想着说：“我是说朋友间的喜欢啦，你想到哪里去了。”
　　可是他说的却是：“那你介意要一个男朋友么，让我来照顾你。”
　　这下换我愣在了当场，看着他专注的眼睛，我竟然不知道自己所在何地、所处何时了。
　　他笑了一声，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然傻乎乎的。”
　　我看着他的面孔离我越来越近，带着微醺酒意的他，面若桃花，眼如星辰，酒不醉人人自醉，我仿佛醉在了他的眼眸之中，我感觉到他微凉的唇贴在了我的唇上，有淡淡的酒味和小龙虾的香味，我不禁舔了舔他的唇。
　　他身体微僵，搂着我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与时深在一起后，我的日子跟以往相比，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依旧是有课的时候认真学习，没课的时候不是在自习室里看书就是在做兼职。
　　只不过，除了上课，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时深都陪伴在我的身边。有一个你喜欢的人一直对你嘘寒问暖，关心着你，这样的感觉真是太好了。那段时间，我真的觉得一切都像是在梦中，或者说这一切都像是在一个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颜色的泡泡，一戳就会破裂。
　　我们也做大部分情侣都做过的事情，在游乐场、电影院、餐厅咖啡厅、商店等地方约会；逢年过节，互送礼物；接吻上床……
　　与有情人做快乐事，莫问是缘是劫。

　　我曾认为时深是我生命荒原里永生的欧石楠，却忘了世界上没有永开不败的花儿，而欧石楠的花语是孤独与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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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枯了！
昨天码到2000多字的时候，舍友睡觉了，我不好敲键盘，怕影响到她们休息，就转战平板了，码了差不多4000字，差不多一点半的时候发出。
结果，今天想来再更一章，发现发出去的是2000多字的旧版本，标题没改，内容残缺，而且我今天还要再重写补上。
我哭辽！
没想到，重写多写了差不多800字。喵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