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异梦！同床异梦！》星间移

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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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妮娜是我在国外的朋友，”林陌尘看着陆深深沉不豫的脸色，轻轻地、猫儿似的抓了抓他的手心，小心翼翼措辞：“我在国外那会儿她帮了我不少忙，我很感激她。”
　　说到这里，陆深僵了一瞬，眉头皱的更深。
　　林陌尘向来对他的国外生活闭口不提，陆深那几年托人照顾他，当时他自己一边为国内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一边又在怀疑自己对林陌尘的感情，一时之间想不通不敢想，便处处回避。
　　怎么可能不对他怀有内疚。
　　林陌尘小心翼翼的模样有点刺眼，想来过去将近十年，从来都是林陌尘一派娇纵天真，恃宠而骄都是有的，何曾这样低声下气地讨好过他。
　　陆深不说话，他突然俯身抱住他，大手掌抚上他的后背，安慰着拍了拍：“没有，没怪你，交朋友是你的自由。”
　　他这通脾气来得莫名其妙，林陌尘想不通，干脆放松了身体慢慢感受着陆深压在他身上的感觉，胸膛相对，两颗频率不同的心慢慢靠近，“通通、通通”的心跳声携着滚烫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尘尘，”陆深嗓音低沉嘶哑，像是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后艰难地开口，连嗓音都失真了：“哥哥对不起你，哥哥不该把尘尘一个人丢在国外。”
　　林陌尘鼻头一酸。
　　眼前这个高大的、顶天立地的男人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蜷缩在他怀里，你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自责和后悔。
　　“不提了，都过去了，哥，”林陌尘反过来轻轻安抚他，“不提了。”
　　陆深不知道他过去两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林陌尘闭口不提，可他的改变却让陆深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林陌尘长大了，最骄傲的是他，最失落最遗憾的是他，最自责最后悔最无地自容的也是他。
　　——
　　到达G市滑雪场的时候正是下午，一路奔波劳累，陆深的感冒还没好完全，困倦惫懒着勉强撑到了滑雪场酒店，房卡一插就蒙进被子里呼呼大睡。
　　林陌尘倒是很兴奋，几个小时的路程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他翻出厚实的滑雪服，跑去大堂找段呈轩去了。
　　陆深望着关上的门，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下床，走到窗边。
　　窗边正对着滑雪场，雪道蜿蜒而下，群山绵延起伏，正对着的初级滑雪道上人最多，许多初学者带着装备学习滑雪。
　　电话接通，另一头的女人声音里夹杂着惊喜和意外：“陆深？怎么想起给姑妈来电话了？最近好吗？”
　　陆深道：“姑妈好。陌尘最近怎样？您还在照顾吗？”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很快响起讨好的谄媚声：“陌尘好着呢，前段时间说想回国玩玩儿，跟着朋友四处跑着旅游去了，这孩子，玩疯了都不知道来个电话。”
　　女人怕陆深不信，连个插话的机会都不给他，连珠炮似的嘟囔，似是抱怨似是嗔怪，话里头藏不住的亲密：“陌尘这孩子哪都好，就是让你给惯坏了，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脾气没有，倒是连碗面也不会给自己做，这一趟跑的远，听说去了北边玩儿，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自己。”
　　说多错多。
　　林陌尘回了亭江苑这么久，若非姑妈对林陌尘不闻不问，按林陌尘的性子，肯定会给姑妈打电话报平安。
　　所以他这两年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陆深直接挂上电话，拧着眉，攥着手机的手掌泛白，眼底翻腾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他早该发现不对劲。
　　姑妈为人小气、眼界短浅、嫉妒心强，一面拿着别人给的好处一面随便敷衍，不干该干的事，倒是用些上不得台面的破手段挣不该挣的钱，林陌尘这件事，本来就是陆深自己考虑不周。
　　当年林陌尘离开得匆忙，陆深只能匆匆托付给别人照顾，姑妈收了他不少好处，想来不会亏待林陌尘，他却远远低估了这女人的贪婪程度。
　　陆深一通电话吩咐下去处理姑妈的事，查查她这两年到底有没有尽到收了钱就应该尽到的责任。
　　休整一晚，陆深一扫疲惫，带着林陌尘去了滑雪场大厅。
　　有人带着办理了手续，雪鞋雪板滑雪杖头盔面罩护目镜防冻贴一应俱全，林陌尘带着滑雪小白陆深进入休息区，带他换鞋。
　　林陌尘的本意是雇个滑雪教练带着陆深滑，毕竟他自己也不专业，水平有限，陆深跌倒了他能不能控制住还得另说。
　　陆深不要脸道：“把我交给别人你就放心了？万一那教练还没你水平高呢？你知道我一分钟上下多少万吗？人身安全没保障你负责？”
　　……你当人家一个月拿着上万工资是吃干饭的呀。
　　“不行，我不要别人，就你教，你别想甩下我自己跑到高级道上撒欢去。”作为一个连雪板怎么穿脱都不知道的小白，陆深站在初级滑雪道的缓坡上如是说道。
　　林陌尘无奈，教他把雪板穿好，正式开始授课。
　　“第一步，”林陌尘默默注视着拄着滑雪杖新奇地东戳戳西碰碰的陆深，深吸一口气，“学习正确摔倒。”
　　“？？？”
　　“你别拿这个眼神看我，我当初学习的时候第一步也是这个，”林陌尘憋笑，“看好了，我给你示范一遍。”
　　说着利落地穿好雪板，带上护目镜，拄好雪杖，两臂发力，维持着基本姿势滑了几米，突然把滑雪杖一扔，降低重心，侧向卧倒，利落抬板。
　　他身姿矫健、姿势标准，在平缓的雪地上滑出了自然流畅的一段，帅气洒脱率性自然，勾得陆深移不开双眼。
　　“看清了吗？”
　　“没看清，再来一遍。”陆深脸不红心不跳。
　　林陌尘只好又给他演示一遍，说：“你先别滑，原地摔倒一遍给我看看。”
　　陆深依言乖乖地摔了一遍，还没起身，就看见一个穿一身嫩绿色滑雪服的七八岁玩单板的小男孩儿路过，看着他笨拙滑稽的样子，非常不屑地“哈”一声走了。
　　“……”
　　林陌尘看着陆深吃瘪的样子，憋笑憋得得了帕金森似的抖动，挂在头盔上的护目镜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而且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这样，”他上前把陆深扶起来，“先扔杖，降重心，侧边倒，抬雪板。”林陌尘带着他一边说一边做，感受到陆深无赖似的顺势倒在他身上，还偷偷摸了一把他的腰，无奈道：“学会了没？”
　　豆腐也吃到了，还是手把手教学，再演就假了，陆深认真道：“学会了。”
　　“行，那就开始学基本站姿，安全摔倒的姿势别忘了啊。”
　　陆深乖乖点头，神情乖巧到让林陌尘怀疑他是不是返老还童回到小学时代了。
　　他没见过这样的陆深，他眼里的陆深从来一副从容不迫、胸有成竹的模样，天塌下来他只手顶着，似乎无所不能无所不会。
　　却从来没想过他是怎样长大的，是不是没人疼没人爱，是不是比自己更磕磕绊绊浑身是疤。
　　他八岁时搬进陆家，那时候陆深也没多大，十五岁的少年，已经蜕变得沉稳干练、隐忍执着，像一棵隐隐有参天之势的大树，枝干虬劲稳靠，风吹雨打不凋不落。
　　他就蜷缩在他撑起的方寸之间，所及之处都是温暖干燥和欣欣向荣。
　　“双腿打开，与肩同宽，对，就这样，”林陌尘收回思绪，认真帮陆深矫正动作，“膝盖微屈，把你的重心放在前面一点，然后把小腿迎面骨贴在你的雪鞋鞋舌上。放松，靠在鞋舌上没关系。双手呈环抱状。”
　　“教练，我不会无实物表演，”陆深维持着一个好笑的姿势，身体僵硬表情懊恼，“林教练，你过来一下。”
　　林陌尘一脸懵逼地走过去，离他两步远。
　　“再近点儿，这么远我够不着。”
　　他颤颤巍巍的，本应该坚固得像在雪地里生了根的雪鞋在他脚下好像涂了润滑油似的不住打滑，像个钟摆一样不停打摆子，林陌尘无法，靠近他扶住他的手臂。
　　陆深长臂一揽，把人捞进怀里。
　　分明稳得不动如山。
　　“好了教练，环抱状完成，下一个动作是什么？”
　　隔着厚实柔韧百寒不侵的雪服，林陌尘居然似乎感受到了他胸口滚烫灼热的温度，还有有如高空坠物一般“咚咚咚”的强烈心跳。
　　他耳根发红，默默挣开怀抱，隔着头盔懊恼地拍了拍自己不甚清醒的脑袋。
　　一上午的时间被陆深搅和完了，林陌尘带着他在初级道的平地上面边玩儿边教，啥也没教会，尽被陆深各种心机吃豆腐了。
　　陆深倒着把他压进雪地里，故意装模作样喘了好几口气才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爬到一半还突然脚滑又压了下去。
　　“……”
　　以陆深强大的学习能力，林陌尘以为自己的教学任务不应该如此举步维艰，现在看来根本是他滤镜太厚错估了形势。
　　一道矮小的绿影飘过，举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板，小孩儿对着“站都站不起来”的陆深又是“哈”一声，轻蔑又趾高气昂地走了，挥挥手只留下一口白色哈气。
　　“……谁家小孩儿？能不能拉走？”
　　被一个小萝卜头看不起，陆深相当没有脸面，偏巧那小孩儿已经上了传送带到达了峰顶，沿着起伏的雪道倒滑着蜿蜒而下，小小的身体风驰电掣灵活巧妙，流畅的动作像一只灵巧有余矫健不足的小奶鹰。
　　就算奶也不知比陆深技高了多少倍。
　　初级道实在不高，陆深在下面看的很清楚。
　　眼看陆深老脸挂不住，林陌尘给他递台阶：“可能人家就是专业学这个的？小孩儿重心低，学习起来反而比大人容易，许多孩子都是从三四岁开始学起的，”他停下来意味深长地看陆深一眼：“跟小孩子叫什么劲呢，生理条件就不允许啊。”
　　“嘿，”陆深乐了，不客气地就着两人坐在雪地上的姿势一把扑上去：“长本事了，敢讽刺我老？”
　　“没有没有，”林陌尘忙躲，“都说介意什么才对什么敏感，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您老……激动个啥？老哥。”
　　他故意加重“老哥”这个字眼，因为天气寒冷，眼角冻出一抹浓澧的绯红，脸颊上也浮起淡淡的红晕，在这银装素裹的天地中无端生出一种别样的风情来，殊不知眼眸沉沉的陆深此刻只想原地化狼，把他压在身下逼他喊“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