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馆长》火针

3、3

　　此刻的办公室内气氛很诡异，一众人都盯着李明哲不说话，像被抓住了小辫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开口。
　　“这里是景丽大学校图书馆，不对外借…”苏久久撩了撩滑落肩头的衣服，她想跟眼前的高挑男子说图书不外借，话音未落便被身旁的女同事捂严了嘴巴，整个脸都变了形。
　　苏九九一脸诧异地瞪着身旁捂住自己嘴的疯女人，恨不得将手里的咖啡整个淋在她脑袋上。
　　“是李明哲。”女同事似乎察觉了她的怒气，努着嘴小声解释。
　　“啊，对了，我的办公桌？”李明哲将手中的书重重地摔在桌上，惊了众人一个哆嗦。
　　虽是这样问，但似乎他并没有奢望在这样一间办公室能有自己的位置，在环顾四周后终于选定了最靠里的一张办公桌，径直走了过去。
　　一罐龙井，一只保温罐，一张阖家照。
　　“垂垂老矣。”李明哲拉开座椅坐了上去，当着众人的面宣布自己的领地，一面还不忘嘲讽程闵昊。
　　明目张胆的议论渐渐虚声，一众人仍旧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考虑良久还是决定通知副馆长。
　　流通部一青年管院最终被推出，众人想让他下楼通知副馆长，刚走到门口便被一声微咳怔住。
　　“苏…是苏九九？”原本躺靠在座椅上的李明哲像是想起什么事，起身走到苏九九跟前。
　　苏九九应声转头，当下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这个人，整整比她高了一个头，虽然离得不近，但她总觉不自在，一种压迫性的不自在。
　　从前只是听说过他的事迹，但从未见过真人，突如其来的似质问的唤名让她非常别扭。
　　双眸触及他视线的一瞬间，苏九九感受到了一股寒意，冷漠又带有一丝憎意。
　　“是。”苏九九点点头，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屈辱”地朝着人点头，她以为眼前的这个男人会像刚才说的那般变脸。
　　“刚才的咖啡…”李明哲认出了她，怎么可能不找她算账。
　　“洗，马上洗，我给钱。”苏九九打断了他的话，不敢再听他说下去。要是一不小心点爆了这个火药桶，这几个月肯定是不会安生了。
　　李明哲没说话，只满意地点点头。
　　“李明哲。”一声怒吼从门外传来，是程闵昊，在看到李明哲后稍稍收敛了些。
　　“叫馆长。”李明哲面不改色地回着，丝毫不给面前这个前任领导留情面。
　　此刻的程闵昊心中团团怒火腾起，却又无处发泄，只好转身一脚朝饮水机踢去。饮水机没倒，只冒了几个水咕噜泡。

　　.

　　一年前
　　A大会议厅
　　原本来开会的教授们都已经失望离去，他们本以为这会是一场名副其实的表彰大会，可经管学院的青年教授李明哲却搅浑了这一切。
　　表彰大会红质白字的横幅还挂在两侧，被捏爆的气球渣散落一地。
　　此刻厅内灯仍然亮着，却只有两个人。
　　十分钟前，院长正打算授予李明哲教授奖章，就在现在的位置。
　　本来为此喝彩的一干教授因为他的一句话纷纷愤然离去，说他不识好歹。
　　唯一一个留下来想要听他解释的副教授，他的挚友，此刻内心也尽感失落。
　　“放弃课题，你不后悔？”
　　“不后悔。”李明哲不假思索地回着。
　　可事实上，放弃自己心仪的就业环境怎么可能不后悔，人都是这样。只不过相比他人而言，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而后悔就成了无关紧要的东西了。
　　“景丽大学，一个私立本科，就因为他们校长一句话？”
　　“对，关于违约赔偿的问题，我会自己去找老板谈。”李明哲整了整衣领，木然地将桌上的文件装进公文包转头离开。
　　整件事情，能让他觉得愧疚的就只有多年来栽培他的老板，他还是辜负了他的期望。

　　.
　　景丽大学行政楼，校长室
　　此刻的程仁和倚在椅子上闭眼休憩，搭在座椅扶手上的右手上下敲动，他在想着昨晚的事。
　　自己费尽心思挖过来的人，现在偏偏成了自己的敌手，确实是件讽刺事。不过相比之下，他倒是更好奇李明哲下一步的动作。
　　“图书馆，图书馆。”年近半百的他脑子是越发不灵活了，想了快近一个上午。
　　一阵闹钟响起，他该吃药了。硝酸甘油片，吃了快三年，对付充血性心力衰竭还是有效。
　　在他拉开抽屉的那一刻，他怔住了。
　　昨夜李明哲临走时提起的名字开始在脑海里不断盘旋。
　　“是她。”程仁和终于想起，三年前那个让自己心脏病复发的馆员，李思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