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是只老虎吖》苏老玖

6、灵姬一族

　　当天晚上，白烛开启了喋喋不休模式。
　　可怜的云九被“头悬梁”、“锥刺股”，强睁着泪汪汪的眼睛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
　　不过心里倒把他骂了千百遍。
　　“我真的都明白了。”
　　她又不傻。
　　只是忽然被召唤而来，确实有点儿晕这里的世界观好嘛。
　　毕竟她从小出生在动物园，是一只大门不迈饭来张口，不谙世事单纯又无辜的小老虎呀。
　　不过……
　　“现在我不一样了！”
　　云九激动地站起身。
　　她不再束缚于动物园虎区那一片小小区域，她有了人的身体，可以在人类那一片广袤天地里无限畅游！
　　不，她不仅仅是人，现在还是位有身份的人！
　　“小云九，虽然我想跟你们争福利，可是馆长他……哎，职高一等压死人啊。”
　　嘻嘻嘻嘻，陈月呀陈月，本老虎第一次当人，就是“职高压人”的这种。
　　看到某虎脸上诡异的笑容，白烛连同他身下的太师椅都向后平移半丈，每根发丝都透露出万分的嫌弃。
　　什么不一样？
　　是越来越傻气了吗？
　　“我决定了！从明天起，我就要称霸这里！”
　　云九一双杏眼闪闪发光，这威武的气势让一旁沈洛云手中的书都掉了。
　　好吵。
　　沈洛云弯身将书捡起，意识再次神游太虚。
　　嗯，这么晚还不睡，容易变老。
　　“臭蛇，我先去睡了。”
　　云九伸了一个懒腰，食指往头顶上一点，那根系在长发上的绳子就断了。
　　白烛一惊，不过很快又平静下来。
　　这具身体毕竟是李沐的，里面残存的意识会影响到这只傻虎也正常。
　　想到这里，一股惆怅涌进他心头。
　　哎，李沐啊李沐。
　　其实白烛并不讨厌李沐，相反对她还有些敬意。
　　虽然他们一见面就动手，可是人族里能将法术修炼到这种无上境界的，古往今来也只此一人。
　　目光瞟向那个熟悉的背影，里面的惆怅又浓了一分。
　　直到……那人一溜儿坐在地上，毫不犹豫地将头枕在他主子膝上！
　　这只花痴臭老虎！
　　白烛气冲冲上前，就在准备将那蠢虎一把提起时，忽然又放弃了。
　　她？
　　看着那张闭着眼却笑意浅浅的那张脸，白烛缓缓走出房内。
　　“二白，你听，李沐让我们照看好白虎和国师府。”
　　是听……么？
　　飞上屋顶，白烛躺在瓦片上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兀自叹了口气。
　　“哎，傻啊。你不说他怎么会明白？”
　　把身体让给那只臭老虎，能带来一丝安慰么？
　　人呐，真是难懂，难懂。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云九就被一只手提起来。
　　“嗷。”
　　迷糊中本能地张嘴去咬，结果牙被硌得生疼。
　　嗯？是什么？
　　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眼前一张无比好看的美男脸令她笑弯了一双眼。
　　“狐……”
　　沈洛云伸手接住从云九嘴里掉下来的杯子，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蠢虎，记住我昨天晚上说的话。”
　　脑中传来白烛的声音，云九望去，发现他正以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盯着自己。
　　“你若被老国师发现李代桃僵，就等着被剥皮抽筋罢。”
　　老国师？李代桃僵？
　　云九脑中一抽，整个人都打了一个激灵。等她回过神来，屋里哪还有那俩人的身影。
　　而在这时，一股霸道之力将房门吹开。
　　“跪下！”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那声音浑厚有力，还带着透骨的凉意，让云九汗毛直立。
　　“跪下！”
　　这一次，云九毫不犹豫跪在地上，也在这时一层寒冰将她的膝盖包裹。
　　好冷！
　　云九低头看着那层薄冰往自己身上蔓延，害怕极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哭出来，只是盯着那层快蔓延到自己双手的薄冰。
　　“逆子！”
　　一双黑色的长靴出现在自己眼前。看着那双长靴，云九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画面里，有位美少年将一双绣工精美的布靴递给面前人，却被那人右手中升腾的火焰燃烬。
　　那人说，逆子，这不是你该做的事！
　　美少年不哭也不闹，而是浅浅一笑，告诉那人明白了。
　　究竟是明白什么了？
　　“是不是您没吩咐过的，我一件也不能做？”
　　云九仰头盯着面前人，这人和美少年很像很像，只是已入中年，神情比身上的冰还要冷。
　　“去了一趟妖界，你还学会了顶嘴。”
　　云□□着画面里的人浅浅一笑。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和这么可怕的人顶嘴。
　　是为什么呢？
　　“是不是只有你能进妖界，就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整个南楚国都要倚仗你这位国师？”
　　云九被生生拽起。
　　薄冰断裂的同时将她的膝盖和手割伤，感觉血液也跟着凉了。
　　“你私自召唤白虎，有什么目的？”
　　原来，竟不是为两位护法的事。
　　云九被那人狠狠摔在地上，头磕在背后的柱子上有点儿晕。
　　所幸她将头一歪，装晕过去。
　　“我警告你，不要再做多余的事。”
　　这句之后，传来了劲风带门的声音。
　　没过多久，等云九睁开眼，眼前出现一张极其欠揍的脸。
　　“哟，不错嘛，居然没被吓哭！”
　　白烛蹲在某虎身前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继续感慨，“未想那老国师居然会冰火两重法系，看来妖界所传不假。”
　　“什、什么不假？”
　　“就是……”
　　白烛本兴致盎然，结果抬眼看到刚刚还被自己夸奖的某虎又开始泪眼汪汪，无比嫌弃地起身，坐到一丈之远的太师椅上。
　　“你一只老虎，能不能不整天哭哭唧唧的烦人。”
　　“我、我是可怜李沐。”
　　云九伸手抹干眼泪，“她居、居然被自己的父亲嫉妒。”
　　实在是太可悲了。
　　白烛一愣，开始的对话他也听了个大概，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没想，被这只傻虎一语惊醒梦中人。
　　原来是嫉妒啊。
　　也难怪。
　　“狐狸呢？还有，你开始说什么不假？”
　　“狐狸……阿呸！我家主子跟着老国师去了。至于为什么，就跟第二个问题有关。你知道灵姬一族么？”
　　云九点点头，忽然又摇摇头，神情几分惊慌失措。
　　“我、我应该不知道的，可我好像又知道。二白，你说我占了李沐的身子，她又去哪儿了？”
　　白烛叹了一口气摇头，“不是占，是她给你的。傻虎，你知道为什么李沐可以自由进入妖界，又为什么凭她区区一介人族，法力可以跟我家妖界之首的主子一较高下吗？”
　　以前白烛也不明白，今日窥见到老国师体内的一缕残晶，他总算明白了。
　　“因为，她是人族和灵姬的后代。”
　　“老国师是灵姬？”
　　“蠢虎。”
　　云九微微蹙眉，忽然伸手拍了一下脑袋，“李沐的母亲是灵姬。”
　　“还不算太蠢。”
　　白烛点头，起身缓缓走到云九身前，忽然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李沐啊李沐，以前我不该一见面就跟你动手的。可怜呐，可怜呐！”
　　“呜呜呜……可怜呐，可怜！”
　　听到怀里人悲恸的哭声，白烛一把将她推开，拍了一下那脑袋，“你明白？”
　　云九点头，看到那人表示怀疑，又再次点头。
　　“只、只有成年的灵姬，才能使用双重法系，人族无论如何也是不、不可以的。老国师之所以可以，是吸收了灵姬的晶元。至于为什么他那么弱，是因为……”
　　“因为当时那位灵姬已经怀孕了。但凡怀孕的灵姬，体内的晶元都会有一大部分转移到胎儿中，且胎儿乃至未成年灵姬体内的晶元都不能被任何族群所吸收。这就是为什么灵姬一族虽稀少，却至今没有断流的原因。”
　　这也是导致灵姬一族无比悲惨的原因。
　　所有族群都觊觎灵姬一族的强大法力，偷、抢、骗，无所不用其极。
　　“好、好惨呐！”
　　两人对视，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我、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在红灵珠没裂之前，连主子也没看出李沐是女娃了。”白烛抽噎道。
　　虽有性别之分，但灵姬一族未成年前，是没有形体的，只有在成年显形后才能知晓。
　　“李沐有人、灵姬两族的血脉，她那时又恰逢少年，所以才雌雄未辩。”
　　“那、那李沐现在成年了么？”
　　云九仰头问道。
　　“今年正好。上月国师府还为她庆生呢。”
　　“那、那……”
　　云九弯起一双杏眸，“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嫁给狐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