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美貌一无是处》八米白云朵

9、第 9 章

　　日子就在苏锦云每日吃吃喝喝、无所事事中过去。她躺在床上，偶尔调戏调戏周小郎君，看他白嫩的脸蛋一点点染上红色；又或者捉弄一下蒋大夫，看他吹胡子瞪眼的捉急模样。

　　她的日子过得很舒适，并没有刻意去记自己来了望崖村究竟有几日。

　　直到今日，蒋大夫告诉她，她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她才知道自己在床上已经躺了一月有余。这一个多月，就在她的恍惚中度过了。

　　周小郎今日没有去采药，药库充足是一个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是：蒋大夫让他带着苏锦云在村子里四处转转。

　　于是，苏锦云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周小郎身后，走出了院子。

　　这还是她睁开眼以后，第一次走出这个她张望了无数眼的载着梨树的农家小院。

　　走出院门的时候，她还特意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院门。院门并不高，约摸一米六左右的样子。

　　周小郎君每回进门都需要弯下身子才能进来，当然苏锦云就没有这样的顾虑了。她刚才出门的时候，堪堪擦着门廊就过去了。

　　木门靠近地面的部分，有茵茵的青苔长在上面，给人一种静谧安详的感觉。

　　苏锦云转过去，预备着赶上周小郎君的步伐，却发现对方并没有走远，只站在她前面几步远的地方，低头看着她。

　　他的目光是那么专注，就好像，他的世界只剩下她一人一样。

　　但苏锦云知道，这都是错觉。自己不是他的娘子，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需要特殊照顾的病人而已。

　　她第一次从他身上感觉到压迫感，这个俊俏爱脸红的少年郎原来是这样的高，她需要仰着头才能够看见他的眼睛。

　　他见她跟上了，拂了拂衣袖，淡淡地说道：“走吧！”

　　苏锦云默不作声，跟着前面周小郎的步子走。

　　他向走一步，她便跟一步。他走两步，她便跟两步。

　　周小郎君突然停下了，他在和人打招呼。

　　但苏锦云放空脑袋，跟着他走，没留意，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的鼻尖撞到了他的后背。

　　这一下没刹住，她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和周小郎打着招呼的人显然注意到了他身后动静，她还正纳闷呢：
　　哪里来的生面孔，就这样寸步不离地跟着周小郎。虽说周小郎确实是望崖村当之无愧的一支草没错了，连自己这个人到中年的妇人有的时候见了他也要芳心大动，但这样大胆的姑娘，也还是头一回见。

　　只见周小郎赶忙回身扶着那姑娘的手背，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相公，我还好！”那姑娘的声音娇娇柔柔的。

　　等一下，相公？？？周小郎什么时候背着我们大家娶媳妇儿了？老蒋这事做得不地道，这么大的事也不知会我们一声，怕乡亲们拿不起庆贺用的鸡蛋吗？

　　那位大娘围着走了两步，可算是看到了被周小郎护得严严实实的姑娘的面貌。

　　她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她的心，现在好像有点不受自己的控制，砰砰地跳得厉害。世上竟然有如此好看之人！

　　原谅她词汇匮乏吧，她只能用上一个“好看”，她能目不转睛地看一天的那种好看，能下饭的那种好看。
　　下回她家那口子要是再和她掰扯“好看不能当饭吃”的这种狗屁理论的话，她一定要以这位姑娘的花容月貌作为例论，来狠狠地回击。

　　苏锦云好奇地打量着这位面貌和蔼的大娘。

　　沈荇止见她二人对上了眼，顺势介绍了一番：“这位是花大婶！”

　　“花大婶好！”苏锦云笑着点头问好。

　　轮到介绍苏锦云的时候，沈荇止犯了难，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甚至连她姓什么也不知道，这……可如何是好。

　　“这位是……是……”沈荇止呐呐道。

　　花大婶看出了他的为难，相处这么多年，他们早就知道周小郎这腼腆的性子。
　　她接过话茬：“这位是周小郎的娘子吧！你二人看着真有夫妻相，这鼻子这眼睛，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们要是生小娃娃，那也一定是跟你们一样，冰雪可爱的模样。”

　　沈荇止呆立当场，完了，这误会大了。

　　苏锦云眉眼弯弯，笑着说道：“那就借花大娘吉言！”

　　“也是你有福，周小郎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别看他平时不声不响的，像个闷葫芦，但我们都知道，他啊，是个会疼人的！”花大娘似乎有一些自来熟，一点都没把第一次见面的苏锦云当外人，就说起些推心置腹的话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苏锦云说道。

　　沈荇止全程一副魂归体外的状态，压根不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直到花大娘挥手跟他们告别，他才在苏锦云的摆弄下机械地挥了挥手臂。

　　待花大娘走后，苏锦云一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一边说：“那位花大娘看人的眼光还挺准的！”

　　“谁……谁要跟你生小娃娃……”沈荇止红着脸。

　　苏锦云怔了怔，她本来是想夸他会疼人的。

　　见到边上这个从脖子红到脸颊的大番茄，她笑了，戏谑道：“那你知不知道小娃娃要怎么生啊？”

　　“睡一张床。”纯情少年如是答道。

　　“嗯嗯，然后呢？”理论经验无比丰富，实际操作为零的老司机苏锦云继续追问。

　　大番茄涨红了脸：“第二天，就有了……”

　　可怜沈荇止五六岁就跟着万年老光棍蒋神医，理论知识不够丰富，他又生活在望崖村这个民风淳朴的小村庄，想学坏也没有机会，他在这方面算得上是一张白纸了。

　　“那我教你吧！”苏锦云歪着脑袋看他。

　　教教教……教我？？？沈荇止别扭地移开了视线，他快不能呼吸了。

　　“你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要盖好被子，你这么俊俏，有些女孩子会在你睡着了以后来你房间，把小娃娃塞进你的脚底心的！”苏锦云一本正经地说道，“要是被塞满了，我们的小娃娃就会被她们的挤出去的。所以，你一定要盖好被子知道吗？”

　　是这样吧，沈荇止心想，怪不得每天睡前都感觉自己好像凉嗖嗖的，原来是有人在盘算着怎么把小娃娃塞进自己的脚底心。

　　苏锦云见小郎君信以为真，用尽了极大的自制力才忍住，没让自己爆笑出声。她咬着唇，低着头，一抽一抽地，忍得很是辛苦。

　　“你怎么了？”周小郎果然是一个知冷知热的，立刻就觉察到了苏锦云的不对劲。

　　“没……没什么。”苏锦云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摆了摆。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答道：“我就是吃多了，肚子有点不舒服。”

　　“那我们还继续逛吗？”沈荇止很是体贴。

　　“继续继续。”苏锦云还没有好好逛过这个村子，她可不想因为这么一个小插曲就打道回府，还是因为憋笑憋得肚子疼这么扯淡的理由。

　　于是他二人继续走了一段路。

　　苏锦云见村子里一排排屋舍俨然，虽是简单的一个个土坯平房，但家家户户都挂着门联，有些人家门口还挂了玉米、辣椒等物，充满了宁静而祥和的生活气息。

　　沈荇止走着走着，脑子里突然转过弯来，自己不是没有见过怀孕的妇人，一直以来，揣着小娃娃的都是女人啊，怎么她说是把小娃娃揣进自己的脚底心呢？

　　沈荇止是这么想的，便也这么问出了声。

　　苏锦云冷不丁听见他还在纠结这个，刚刚强压下去的爆笑情绪又忍不住要冒出来了。她深呼吸两次，说道：“其实是这样的……”

　　苏锦云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沈荇止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但苏锦云笃定的样子又让他不得不信服，如果说她是在演戏，那她这演技未免也太出神入化了些。

　　于是，沈荇止还是信了她说的。

　　两个人又继续再村子里转悠了一小会，直到苏锦云说有些乏了，他们才打道回府。

　　是夜，苏锦云躺在床上，用了没有半柱香的功夫，很快就香甜地睡着了。

　　而与她相邻的一间屋子里，沈荇止躺在床上，紧紧地攥着他的小被子，他已经把自己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了，可是他不敢闭眼，他怕一不留神就有人把小娃娃塞到他的脚底心，他努力地睁着眼看着黑黢黢的屋子。

　　苏锦云白天说的吓了他一跳，原来生小娃娃的步骤那么繁琐。

　　妻子需要把自己肚里的小胚胎取出来塞到丈夫的脚底心，等到一个月后取出来，又再放回自己的肚子里，然后再怀胎十月，这样以后孩子才算是有了。

　　不过，比起那些并不熟络的村里的姑娘，他还是更害怕那个总是不按套路出牌的少女。

　　她现在可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她会不会想跟他生小娃娃呢，她会不会半夜偷偷摸摸地遛进他的屋子，走到他的床边，把小娃娃往他的脚底塞呢？

　　想到这里，沈荇止再也躺不住了，他掀开被子，走到门边，借着外头一点微弱的月光，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下门栓。
　　确认门栓好好地待在它原本的位子上恪尽职守以后，他重回到床边躺下，严严实实地用小被子裹住了自己。

　　他仍是不敢闭眼，睁着眼睛想了些有的没的。待要睡时，翻来覆去地却再也睡不着了。

　　他眼看着外头的天色一点点亮起，心里数着点，待到卯时左右，他叹了口气，认命地起身，去给那一老一小做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