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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翌日,春桃一双眼睛肿得像对核桃,进屋侍奉苏锦云晨起。苏锦云自床榻上起身,见她这副模样,倒也没有再追问荷包的下落,只淡淡地关切道:“昨儿夜里你睡得可好?”

      春桃撩起床边的浅色纱帐,说道:“春桃多谢姑娘关心,昨夜睡得倒是难得的踏实。”

      苏锦云在春桃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其实她本不需要自己的丫鬟做到如此地步,但是春桃已经伸出手作势来搀她,她也不好叫她没脸。这屋里现下没有第三个人,但终归是会让对方难堪的。

      于是苏锦云轻轻搭上了她的手。

      春桃睫毛颤了颤,说道:“姑娘,荷包的事,我会想办法的。多谢姑娘给我宽限的时日!”

      苏锦云看了她一眼,说道:“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那个荷包对我来说,意义不一般。你本应当知道,只是你最近的心思全不在我这边,我也在考虑不若放了你去你自己想去的地方,免得拘束了你!”

      “姑娘!春桃日后一定会一心一意侍奉您的,求您不要说这些话了。”春桃跪下来,字字发自肺腑,“往日是春桃混账,贪恋了别处的风景。但如今奴婢已经想清楚了,别的都是虚的,只有姑娘才是春桃的仰仗。”

      “你若这样想,便是最好了。”苏锦云自上而下地睨了她一眼,“往后也别动不动就跪下,有什么话站着好好说便是了。我可不想望月居的膏药全用来补贴你的膝盖!”

      春桃心中一软,姑娘说的话虽然硬邦邦的,但里头隐含的关切却一点不少。她忙不迭地从地上起来,用一边小桶里的水净了净手后,变站到一边伺候苏锦云洗漱。

      她的腰杆挺得比以往都要直,神情也从漫不经心转为了毕恭毕敬。姑娘心善,她不能得寸进尺,这点儿分寸她还是有的。

      春桃拿着雕花木梳给苏锦云梳头的时候,夏柳从楼梯处上来了。夏柳捧着一件月白色长裙,外加一根碧绦色腰带,说道:“姑娘昨儿个吩咐我熨的衣裳已经熨好了。”

      “先放桌上吧!”苏锦云从铜镜中看见了夏柳的身影,便没有回头,朱唇微启:“夏柳,你过来。今日的妆面要清新些。”

      春桃梳发的手顿了顿,问道:“姑娘今日要往何处去?”

      春桃想要和姑娘她们于心相交,不知道姑娘愿不愿意给自己这个机会。她若是接话了,便说明她心中看重自己,必当事事为姑娘打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她若是避而不谈,自己便退居二线,老老实实做一个守了嘴的闷葫芦,只管把人伺候好,再不想别的。

      怀着这样的心思,春桃屏住呼吸,听姑娘的回应。

      苏锦云没有细想,便下意识地答道:“我也有好些天没去看望祖母了,一会我带着夏柳过去。春桃你便再四处寻一寻那荷包的下落吧!”

      春桃低下头应了声,掩住了眼中因为苏锦云一句话而陡然亮起的光。姑娘,待她是真心的。

      趁着夏柳在替姑娘打点妆面的功夫,春桃在一边替苏锦云选起首饰来。她在为数不多的首饰里面翻拣一番,这个不好,太艳丽;那个不好,太素净,这支……倒是不错。

      “姑娘,您瞧瞧,这支簪子,如何呢?”春桃举起了手中青玉镶银花簪子,那簪子的一头还带着银丝做的流苏。

      苏锦云掀开眼皮,看了一眼,点点头:“不错,那便是它了。”

      春桃见自己的提议被姑娘采纳,脸上不自觉地就带了笑。原来,得姑娘一句夸赞,是这样值得人高兴的事。

      于是,在苏锦云不知道的时候,她又收获了一只迷妹。

      *

      春桃在府中四处逡巡,苏府虽大,但只要有心,想找到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除非……那人已然离开了苏府。春桃想到这里,眼中的神色晦涩不明。

      她向自己往日的熟人打听,也问过府中一些叫不上名的小丫头,她们对马夫那号人倒是有些印象,但这两日都没有见着过他。春桃失落地与她们告别,但脚步不停,接着在府中转悠。她相信,只要那人还在苏府,只要自己一刻不停地找下去,便总还会有碰面的时候。

      碰面的时候来得如此之快。春桃看见前面花园一角闪过熟悉的身影,三步并两步地就小跑在那人身后。她很快就追上了他,扯着他的衣袖,将他转过来。

      春桃喘息两口,叉着腰,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快将那物还我!”

      马夫转过身,见是春桃,他眼中闪过意外的神色,然后很快归于平静,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说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你别翻脸不认账,昨儿个给你那荷包呢?你快拿出来。”春桃右手向上一翻,掌心向上,向他索物。

      马夫却一副不认识她的模样,脸上还带有一丝嘲讽,他说道:“姑娘,你我虽是在一个府中做事的,但我们毕竟素不相识。你这样拉拉扯扯,还没来由地管我要什么荷包,这样不好吧?”

      春桃一双俏脸气得发红,她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瞪大一双双眼:“你说我们素不相识?”

      那马夫一脸就是如此的神情。

      春桃抑制住自己,做了几个深呼吸,爆了句粗口:“放你娘的狗屁!”

      她还是没忍住,她从来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骂了一句,心里的气就顺一点了。

      “你敢说我们那时候在马厩里面……”春桃继续往下说。

      “哦?我们在里面如何了?”那马夫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不少路过的仆役注意了,眼看着就要将他们团团围住,但他却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没有。没有……”春桃红着一张脸,顶着众人八卦窥视的视线,又羞又气。她脾气再泼辣也是个女儿家,怎好当众说出自己在马厩里与这马夫亲亲热热,甚至交换唾沫这样私密的事?

      那马夫显然就是看中这一点,才一直有恃无恐。

      “说不上来了吧!姑娘,你这空口就污人清白,我猜你是想说我和你厮混,不过,在马厩中……啧。姑娘你可真有点不讲究啊?”马夫嘲讽地看了一眼春桃平瘪的胸脯,语气一转,变得咄咄逼人起来,“你可有何凭证?是有人证呢,还是有物证呢?”

      春桃刚才还是气红了一张脸,听见马夫这样有羞辱意味的一番话,气得眼睛都红了。

      她上哪找凭证去。那时候,她与马夫虽打得火热,但一直都是避着人的,要不,也不至于总是在马厩中相会。那时候,这马夫说得好听,说是担心两人来往过密,影响她的声誉。他还说,等两人感情稳定一些,便向自己姑娘求娶自己。

      当时口口声声甜言蜜语,说的比唱的好听,现在想来,全他妈是在放屁。他怕不是早就想到有这一天了吧!

      春桃朝他脸上“啐”了一口唾沫,大骂一句“渣宰!”然后,趁着对方没有反应过来,抓着他的胳膊,狠狠地就一口咬了下去。

      马夫吃痛,另一只手就用力拨开她的脑袋。但春桃是用了力气的,如何肯轻易地松口,她反而加重了嘴上的力道,红着眼,那架势,仿佛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那马夫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开始拉扯起春桃的头发。

      春桃的头皮被他揪得生疼,头发也被他硬生生拔下去了几缕,但她今日打定主意,便是拼个两败俱伤,也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口肉。不光是为她自己,也是为着姑娘那个做了好几个昼夜的荷包。所以,她一点儿口也不松,她的嘴里似乎都尝到铁锈味道的血味了。

      马夫慌乱地向周围瞟了一圈,对着围观的人求助:“救我!她疯了!”

      原本安安静静作壁上观的仆役、小厮们见状,纷纷上前来分开二人。男的帮着按着那马夫的胳膊,女的则负责把春桃的嘴给掰开。

      春桃今日的力气出奇地大,不管被多少人干扰,她始终都要紧牙关,不肯松口。直到她嘴中确确实实叼下一块肉来,她方才脱了力般被众人拉开了。

      她将那块肉吐在了地上,擦了擦唇边的血渍,一边用鞋底碾着那块肉,一边用黑洞洞的眼珠盯着那马夫说道:“往后,你莫要来招我!也别想给我家姑娘抹黑!不然……”她顿了顿,脚底的动作狠厉了几分,“你胳膊上掉的这块肉,就是你今后的下场!”

      马夫跌坐在地上,一手举着那只还在淌血的胳膊,惊惧不定地看着春桃。眼下她的发髻早乱了,头发也被自己薅掉了好几撮,她的衣裳因为刚才的拉扯已经不像样子了,明明是再狼狈不过的模样,却叫自己不敢直视她那双眼睛。

      那样的眼神,他只在很小很小的时候见过,那时候他还住在山里,从那些每到夜里便会嚎叫的狼身上见过。

      她是会吃人的。马夫虽然被众人团团围住,但只觉得自己浑身发冷。

      春桃淡淡地看了地上那个男人一眼,转而瞥了那块沾上黑泥的肉块,上面还带着血丝,红红黑黑的。真让人恶心,春桃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 作者有话要说:  春桃小姐姐是个狠人,没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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