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美貌一无是处》八米白云朵

15、第 15 章

　　苏锦云牵着丁丁到了赵姨娘的住处，然而他们走遍院子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看见赵姨娘的身影，问服侍的人，她们也都不知道赵姨娘往何处去了。

　　苏锦云只得牵着苏丁丁往自己的望月居走，走到半道上，苏丁丁突然开了口：“我知道娘去哪儿了，她一定是去找母亲了。”

　　这话可能旁人听不明白，但苏锦云知道苏丁丁口中的娘是他亲娘赵姨娘，而母亲则是指商夫人。

　　于是她脚步一转，领着苏丁丁和夏柳往商夫人住的正梧院而去。

　　赵姨娘果然在商夫人那边，只不过苏重居然也在，这倒是让苏锦云颇感意外了。

　　他们三人，苏重、商夫人、赵姨娘在屋内呈三角状站立着，看着像是僵持在那里。而苏锦云和丁丁的到来，给这个三角形破了一道口子，短暂地打破了这种僵硬的局面。

　　苏锦云撒开苏丁丁，苏丁丁如乳燕投林一般奔向了赵姨娘。

　　“正好锦云你来了，你觉得该给你弟弟上哪个学堂？”苏重说道。

　　苏锦云不明白前因后果，只疑惑地看向赵姨娘。赵姨娘温婉地说道：“是这样的，妾身想着丁丁也大了，也是时候上学堂了，才过来和夫人商量上学堂之事。可关于究竟去哪个学堂，是岳安学堂，还是麓山草堂，起了不同的意见，故而请老爷过来裁夺。”

　　赵姨娘一番解释，苏锦云算是明白了。

　　岳安学堂她倒是有些印象，是男主他上过学的地方，里面都是一些贵族子弟、功勋士大夫之子，也会有些皇子在里头念书。

　　书中为了对比，还特意介绍了一下另一个麓山草堂，比起设施豪奢、财大气粗的岳安学堂，它就要显得寒酸一些了。虽然是官学，但是里面多是一些布衣平民家的孩子，因为天资聪颖又或者是勤奋刻苦而被特招进去，走的是科举道路。

　　这两个学堂，一个是贵族阶层的学堂，一个是平民阶层向上层跃进的跳板。岳安学堂像现代的私立学校，而麓山草堂像公办学校。

　　苏锦云低头思量了一会儿，选了一个圆滑的最不会出错的回答：“锦云觉得两个学堂各有利弊，不好说好坏。”

　　苏重显然对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眉头紧拢，说道：“总归是要选出一个的。”

　　商夫人开了口：“依妾身的意见，自然是要去岳安学堂了。那里头各个都是贵胄子弟，丁丁若能与他们相识，日后自然是大有裨益的！”

　　苏锦云心想，商夫人这一番话说得大体，话中都是在为苏丁丁着想，都有些不像她了。她真有那么好心？？？苏丁丁这孩子，可不是她亲生的啊！

　　赵姨娘也在一旁说话了：“妾身知道这孩子的出身，是万万不敢攀龙附凤的。丁丁不必做贵胄子弟的附庸，这孩子也是我的心头肉，妾身不想他做别人的小跟班。”

　　“赵妹妹，你这话说得就不妥了，我们的丁丁怎么就会成为别人的跟班了呢？”商夫人玩弄着自己手指甲盖上的红色蔻丹，朝上面呵了一口气，斜睨着眼睛看向赵姨娘，用漫不经心地口吻说道，“你也知道，岳安学堂是我兄长设的。丁丁便也是他的侄子，怎么会被人欺负了呢？”

　　苏锦云算是知道商夫人为何突然大发善心了，丁丁是个庶出，这点必是瞒不过同去一个岳安学堂上学的子弟的。

　　在这个嫡庶分明的时代，丁丁进去无非只有两条路：一是被肆意欺凌嘲笑，严重的还会被暴力相向；二是放下自尊与骄傲，成为别人屁股后头的小跟班。

　　不管是被凌虐，还是自甘堕落，对一个童年的孩子，留下的心理阴影都是不可估量的。

　　更别提岳安学堂还是商夫人的兄长所设，苏丁丁，在里面所受的“招待”，和别的庶出孩子相比，一定只多不少。

　　商氏这个毒妇，是想要毁了苏丁丁啊！

　　她算是明白了赵姨娘为何要坚持让丁丁上麓山草堂了。

　　苏锦云见苏重面上似有犹豫之色，她想了想苏重最在意什么，赶忙开了口：“今上似乎更愿意提拔寒门士子。”

　　苏重闻言，立刻把目光投向了苏锦云。

　　苏锦云硬着头皮开了口，这些话她还没在肚子里过一遍，只能将就地先说出口：“麓山草堂毕竟是官学，历史更为久远，况且里面的学生，也都是些有真才实学的。锦上添花倒不如雪中送炭……苏丁丁在岳安学堂，只不过是做个可有可无的捧花人；但若是在麓山草堂，不拘身份地多多结交一些寒门之子，又或者适时地加以援手，日后他们若是发达了，心中必然会感念丁丁。但这些都是建立在丁丁能凭实力进去麓山草堂之上的。依我看……不如让丁丁去参加麓山草堂的入学测试，丁丁若是考上了，那便去麓山；若是失败了，再去舅舅关照的岳安学堂也不迟。”

　　苏锦云把长长的这一段话说完，心中嘘了一口气，丁丁啊，锦云姐姐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苏重觉得大女儿说得在理，一锤定音地说道：“那便这么定了吧！”

　　赵姨娘向苏锦云投来了感激的视线，与此同时，商夫人看向苏锦云的目光也越发刻毒，但只是短短一瞬，她很快就换上了和善的眼神。

　　若不是刚刚真切感觉到了那种被毒蛇盯上的阴冷，苏锦云都要疑心商夫人是真真切切盼着丁丁将来有一个锦绣前程了。

　　这一桩事了，苏锦云到赵姨娘处略坐了一坐。

　　赵姨娘亲手给苏锦云沏了一杯茶，边沏茶边说：“妾身和丁丁都非常感谢您，那会子在夫人院里，若不是有你在，丁丁恐怕就要送去岳安了。”

　　苏锦云笑道：“也不是什么事儿，姨娘何必这样见外。丁丁这孩子玉雪可爱，我这个做姐姐的多帮衬一二也是应该的。姨娘若真有心要谢我，不如……”

　　“怎的呢？”赵姨娘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把茶杯送到苏锦云手边。

　　“不如就好好栽培丁丁，等来日，我再沾沾姨娘和丁丁的光！”苏锦云端起手边的茶水，抿了一口，茶水不凉不烫，入嘴是恰到好处的温热，一口回甘。

　　赵姨娘听见这话，顿时直起纤细的脖颈，抬头看向苏锦云，目光里似乎包含了许多话语，唇边的笑意也越发真切，郑重地说道：“姑娘的话，妾身定不敢相忘。”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锦云回去后，继续她之前未完的绣活，她想要尽快完成，然后托信得过的人给望崖村的蒋大夫和周小郎送去，顺便附上信笺交代一下自己的去向，免得他们担忧。

　　抱着这样的念头，吃过晚饭后，苏锦云还坐在烛火下，绣她那梨花。

　　春桃不知到何处去了。

　　这丫头，迟早得给她闯出祸事来。

　　等布袋和荷包完工之后，自己须得好好提点提点她，苏锦云这样想着。

　　夏柳陪着她在烛火前坐下，也在绣着什么。不过她绣得就没有苏锦云那么全神贯注了，绣什么都是次要的，她的主要目的还是服侍自家姑娘，在她累了的时候给她捏捏肩；渴了的时候倒碗茶。

　　如此便过了戌时，二更的梆声一过，夏柳就催着苏锦云洗漱安歇了。

　　苏锦云不想动弹，眼皮也不抬一下。

　　夏柳是真挂念她的身体，急道：“姑娘何必这样心急？这活计放在那里，它也是不会跑的。不若早早安歇了，养好精神，明日再继续也不迟啊！”

　　苏锦云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杏黄色布块，起身时还恋恋不舍地看了几眼，梨花花样还剩四分之一就能够完成了。

　　夏柳不想给那布块再勾搭自家小姐的机会，把苏锦云从桌边推开了。

　　苏锦云如何不知道这丫头的心思，便遂了她，去铜盆前用水洗了牙、净了面，再用帕子把脸和手擦干了。

　　“这下你可满意了？”苏锦云望着夏柳说道。

　　“还差一点点。”夏柳伸出食指在虚空中点了一下，然后快步转身下了楼，“姑娘等我一会。”

　　苏锦云坐在床榻边，用木梳一下下梳着自己墨色的柔顺长发。

　　她现在的头发很多，而且触感如丝一般地顺滑，不干枯不分叉，也不会打绺结成一起，真的是比盛颜仙姿的美貌更让她感到惊喜的了。

　　是以，夏柳提了热水上来，就看见苏锦云一脸爱怜地看着她自己手上的头发，那目光，比情人更缠绵。

　　小姐，应该是没有恋物癖的吧！

　　夏柳有些僭越地想道，随后，她抖了抖身上起的鸡皮疙瘩，去屋里一个角落取了木制的一个盆子，往里头添置了些姜片、醋之类的，说道：“姑娘。来，伸脚……”

　　苏锦云闻见醋香，条件反射地咽了咽口水，然后说道：“这就是最后一点点？”

　　“是了。姑娘。”夏柳半蹲在地上，仰头看着苏锦云，诱哄道，“姑娘你乖乖的，泡完了你就可以睡觉了哦！”

　　苏锦云泡了约莫有两刻钟，泡得昏昏欲睡的时候，感觉夏柳拿绢布替她擦干了脚。

　　她提起脚，滚进床榻里面，意识不清地对夏柳说了句：“晚安。”就昏昏睡去。

　　夏柳掖了掖被角，目光温和地看着姑娘安睡的容颜，轻声说了句：“好好睡吧！”

　　然后提起脚跟，端起木盆，轻手轻脚地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