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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校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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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不清多少个夜里,陈鸿秋被同一个梦境折磨。
梦中,小美一脸血泡,抓着他的胳膊,瑟瑟缩缩往他身后躲,眼里流出的血泪蹭在他背上。
她贴着他的脸,神经质地在他耳畔喃喃:
“陈鸿秋,救我,救救我......”
“他来了、他来了,啊——!”
凄厉的惨叫在耳畔响起,陈鸿秋抬头。
黑暗中,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现出沈绛冬的身影。
消瘦、苍白、冷硬...沈绛冬周身仿佛散发着逼人的寒气,随着他一脚踏入房间,冰凌沿着墙壁和天花板蛇一般延展。
整个房间瞬间凝上一层冰霜。
漆黑一片的房间,就像铁箱沉入了封冻的冰河。
寒冷、幽暗,一丝光亮也无。
沈绛冬踱着步子朝他们走来,赤足摩擦地板的声音清晰可闻。
沈绛冬每走一步。
陈鸿秋就被小美拽着后退一步。
很快,退到房间的尽头了。
“别过来、别过来......”陈鸿秋带着哭腔哀求道。
可惜没有用。
他看到沈绛冬伸手扼住了小美的脖子。
“啊——!!!”
小美从喉咙发出一声凄厉惨叫,那叫声在空旷的房间不住回荡,带着逼人的寒气,瞬间刺透了陈鸿秋的耳膜。
“嘀嗒...”
“嘀嗒......”
温热的液体滴在陈鸿秋后脖颈上。
陈鸿秋大气都不敢出。
“弟,”他听到头顶有人在叫他。
他缓缓抬头,对上了一双血色眼睛。
和他那晚冰箱拿雪糕时,一模一样的眼神。
而后,眼前脸色苍白如纸的少年,缓缓冲他勾起了嘴角。
“啊啊啊——!”
陈鸿秋惨叫一声,从睡梦中惊醒。
他浑身冷汗,不住发抖。
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长夜寂寥,孤月悬天,墙上挂着的时钟摆到了两点。
他抱着被子缩了缩,被子被浸湿了一大片。
卧室门打开,灯被按亮,是沈绛冬。
“老鼠?”
陈鸿秋不敢看他,低着头道,“不、不是...”
沈绛冬朝他走来。
别过来!
沈绛冬在陈鸿秋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陈鸿秋被他看得浑身发毛。
“你怎么了?”
“没、没事......”
沈绛冬的手搭在了他肩膀上。
陈鸿秋瞬间一个哆嗦。
刺骨的冰凉从肩膀直达心脏。
“真没事?”
沈绛冬的眸子像颗黑曜石,在黑暗中闪着光。
陈鸿秋不敢看他的眼睛,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避过沈绛冬的手,翻身躺下。
沈绛冬看了他一眼,走了。
陈鸿秋盯着地板。
窗帘开着,月光在地板上留下被树枝切割的光影,缓慢移动。
小美出事...真的只是意外么?
还是......
他想得头痛欲裂,很晚才再次入眠。
陈鸿秋不知道,那天晚上,沈绛冬呆呆地坐在床上,一夜没睡。
第二天早上,陈鸿秋顶着两个黑眼圈起来吃早餐。
陈泽城是后半夜到家的,他看着陈鸿秋:
“昨晚又打游戏了?”
陈鸿秋摇了摇头,眼睛偷瞄了下餐桌对面的沈绛冬。
沈绛冬刚好也在看他,目光隐隐透着冰冷,吓得陈鸿秋一个哆嗦,险些把碗打翻。
“没出息,”陈泽城笑道在他头上摸了一把,抽张纸巾,帮他擦掉T恤上的粥渍。
陈泽城:“宝宝和小冬都该上三年级了,你们目前的学校只有幼儿园和一二年级,三年级得去更大的学校,我已经帮你们联系好了。趁着暑假再好好玩两天,上了三年级可是要学英语的,要加把劲儿。”
陈鸿秋呆呆点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宝宝想什么呢?还不快喝。”陈泽城见他一个劲儿地拿勺子在粥碗里翻来翻去,忍不住道。
陈鸿秋突然道:“小美还会跟我一起上三年级吗?”
陈泽城:“小美家已经搬走了,他爸妈带着她出国治疗去了。”
“那我以后还能再见到她么?”
陈泽城沉默,沈绛冬起身,去厨房盛粥。
好一会儿,陈泽城看着陈鸿秋的眼睛,柔声说道:
“以后的事情,得以后才知道。”
陈鸿秋开始躲着沈绛冬。
陈泽城在家的时候,他就猫儿一样往陈泽城身上黏,小猪一样拿头拱他的小腹。
陈泽城不在家时,他战战兢兢。
他不敢和沈绛冬呆在一个房间,不敢和沈绛冬说话,甚至不敢看沈绛冬的眼睛。
沈绛冬可能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儿,也不去打扰陈鸿秋。
于是,两个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除了吃饭上厕所,就是各自呆在自己的房间。
一天几乎也见不了几面。
就像两个陌生人一样。
一次两次见面不说话,今天不说话,明天不说话,到了后来再遇见,也就说不出话来了。
莫名其妙地就疏远了。
陈鸿秋内心很矛盾。
他一边怕着沈绛冬,一边又忍不住想着沈绛冬。
哥哥现在在做什么?
睡了么?
明天他会找我说话,一起玩么?
陈鸿秋是个很怕寂寞的人。
小美走了,沈绛冬不理他,爸爸工作忙......
他八岁,已经开始怀念过去了。
唉...小时候的日子多好。
有爸爸,有哥哥,有小美......
小小的人儿,每天都捧着一张小脸发愁。
很快,三年级开学了。
新学校的第一个月,两位少爷上学放学,都是许沐负责接送。
再往后,陈泽城说,“宝宝和小冬应该都熟悉路了吧?大了,该学着自己上下学。”
陈鸿秋心里咯噔一下。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句。
“以后就别让许沐叔叔接送了,宝宝,你跟着哥哥一起去学校,能做到么?”
陈鸿秋低头,绞着手指。
上学要经过一小段山区公路,那里常常有野狗,有点儿吓人。
陈泽城:“宝宝?”
陈鸿秋没有说话,沈绛冬倒是先点了头,“行。”
陈泽城笑着拍拍沈绛冬的脑袋,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
于是陈鸿秋开始了和沈绛冬一起上下学的生活。
早上,陈鸿秋特意起了个大早,蹑手蹑脚地扒着沈绛冬房间门缝看了一眼。
沈绛冬还没睡醒。
陈鸿秋松了一口,鼓起勇气,背着小书包,自己一个人上学去了。
走出去一段路,他回头看了眼。
他家的老房子屹立在朝阳下的草地上,整个世界静悄悄的。
沈绛冬还在里面睡着觉。
要不现在回去?跟哥哥一起上学?
这样就不用怕野狗了。
哥哥会把它们打跑。
应该...会保护自己的吧?
但是......
跟哥哥一起上学的话,路上说啥呀?
陈鸿秋一想就觉得尴尬到不行。
他一咬牙,一跺脚,从地上捡了跟棍子,战战兢兢地拿在手里,自己上学去了。
在教室里坐好,读了一会儿“Hello,”"How are you""I'am fine thanks, and you"诸如此类的小学三年级英语,陈鸿秋一抬头,就见一个身影急匆匆地冲进教室,四下张望。
是沈绛冬。
满脑门的汗。
小胸脯剧烈起伏。
那是陈鸿秋第一次,从沈绛冬脸上看到惊慌的表情。
沈绛冬母亲去世的时候,他都没见过这表情。
陈鸿秋突然觉得如坐针毡,正犹豫着要不要起来跟沈绛冬打个招呼,沈绛冬看到他了。
眨眼间,沈绛冬就变回了平时那副冷冰冰的面孔。
班里的气温登时低了几度。
陈鸿秋那一天的课上的提心吊胆。
哥哥生自己气了?
他犹豫半天,最后打算放学的时候,跟沈绛冬道个歉。
可一到放学,沈绛冬就像钉死在了座位上。
陈鸿秋在教室里绕了好几圈,沈绛冬硬是连头都没抬一下。
当天值日的同学看到了。
“鸿秋,你那么闲,不如帮我们打扫卫生吧。”
“?...?”
陈鸿秋当完活雷锋,沈绛冬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只能把道歉的话咽在肚子里,硬着头皮自己回家。
第二天,上学路上,陈鸿秋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过那段山区公路时。
满载母鸡的卡车“咯咯哒”驶过,鸡屎味飘飘荡荡,鸡毛飞满天。
那几条流氓野狗蹿了出来,冲着陈鸿秋汪汪□□。
“啊!狗!”
陈鸿秋吓坏了,撒腿就跑。
他不跑还没事,一跑,那几条狗追着他叫得更厉害了。
陈鸿秋哭了起来,他想起自己还有棍子,哆嗦着手把棍子举起来。
“大黑狗,我、我不怕你们!”
他一个人面对好几条大黑狗,倒退着走。
大黑狗们朝他龇牙咧嘴。
好...好丑。
凶起来有点儿像沈绛冬。
“噗哈哈哈......”陈鸿秋哭着哭着就笑了。
被吓笑的。
大黑狗:“???”
陈鸿秋一笑,它们反倒怕了,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走了。
陈鸿秋摸到诀窍,一路“哈哈哈”到学校,终于渡劫成功,进了教室。
同桌是个小眼镜,长得瓜头瓜脑。
“喂,鸿秋,你这是...掉河里了?”
陈鸿秋这才发现,刚刚自己跑动的时候,出了满身的汗,校服T恤已经完全湿透了。
小眼镜这么一说,登时全班同学都扭头看着他笑。
“不讲卫生。”
“咦?鸡屎味,该不会是掉粪坑里了吧?”
“哈哈哈哈哈......”
陈鸿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性格内向,从小到大又是个小少爷,哪里受得了这个
他心里委屈极了,泪水在眼睛里直打转。
此刻带头起哄的两个男生,一个叫翟鹏,一个叫崔志。
他俩发育得早,人高马大,班里没人敢惹他们。
翟鹏长得胖,脸大的像块白面包,五官全都挤成一团。
崔志黑黑瘦瘦,小小年纪一脸痞像,别人的校服都是白领子,他的是黑领子。脏得看不出本来面目。
他俩一人一句,就像在说相声。
翟鹏:“呦,要哭了,小娘炮。”
崔志:“你们看他长得那么白,该不会就是个女的吧。”
他们哈哈大笑,班里的同学们也就跟着哈哈大笑,敲桌子,
陈鸿秋攥紧了拳头,含着眼泪艰难开口:“我、我、我是男孩子......”
翟鹏:“男孩子哭什么?只有女孩子才哭。”
崔志:“哎呦喂,眼泪掉下来了哦~”
那些声音穿透陈鸿秋的耳膜,像刀子一样,一刀刀捅在他心上。
陈鸿秋嘴唇都要咬破了,终于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了下来。
翟鹏和崔志得意极了,“呦呦呦,哭了哭了,小娘炮哭了,鼓掌!”
他俩话音刚落,“哐当!”一声。
翟鹏扭头,见自己的桌子不知被谁踢翻了,抽屉里的书稀里哗啦地滚了一地。
抬头,是沈绛冬。
一脸冷漠,那眼神像是要杀人。
“哥...”陈鸿秋含着眼泪,无声呢喃。
他本能地就放松了下来,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沈绛冬就是有这样神奇的魔力。
陈鸿秋怕他,却又不得不承认,一看到那瘦削的背影,就会觉得无比心安。
“妈的...”翟鹏气疯了,伸手去抓沈绛冬,“你他妈算老几?”
沈绛冬飞起一脚,又准又很,翟鹏被踹到肚子,竟是炮-弹一样飞了出去,一连带倒了好几个桌子。
那些刚刚鼓掌起哄的人,此刻看着这一幕,一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噤若寒蝉。
翟鹏被一堆书埋着,挥着他那白花花的大肉胳膊,哎呦哎呦地哭着喊疼,爬都爬不起来。
崔志被吓到了,双手一举就说,“冬哥,冬哥,刚刚我没说话,我真的没说话,东哥,冬哥我错了,饶了我...啊!”
最后一句时,被沈绛冬一拳抡倒,发出一声惨叫。
你叫爷都没用。
沈绛冬压着他,眼睛里的恨意仿佛实质化为怒火,拳头雨点般砸在崔志脸上。
最后,沈绛冬起身,站讲台上,“哐当”一声,一脚把讲桌踹翻。
“还有谁说他了?”
粉尘乱飞,鸦雀无声。
不少人恨不得割了自己的舌头。
有人想把自己摘出去,张了张嘴,却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哥,没人、没人说我......”陈鸿秋小声道。
沈绛冬看了他一眼,冲众人冷冷道:“那就先饶你们一次。”
很明显能看出来他压着火,不过是看在陈鸿秋的面子上,懒得同他们一个个计较罢了。
说罢,他左手拽翟鹏耳朵,右手拽着崔志耳朵,像拽两条疯狂嚎叫的死猪那样,把他俩拖了出去。
沈绛冬刚走,有人一个踉跄,竟是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嘲笑过陈鸿秋,抖得如同筛糠,“鸿秋,我错了,你让你哥饶了我吧,我没有说过你呀!”
“是啊,鸿秋,真的没我们的事儿。”
叫冤声此起彼伏。
陈鸿秋无奈道:“可是,我跟我哥,也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我的话他也不一定听......”
“鸿秋,算我求你了,我把我的零食都给你,救救我吧。”最先跪下的那男生颤抖着手,把自己心仪的垃圾食品全给了陈鸿秋,心疼如割肉。
陈鸿秋想说不用这样,我会劝我哥的,结果话一出口就成了“不要”
那男生还以为陈鸿秋是在拒绝自己,当即吓得面如死灰,最后一点儿希望都破灭了,哇哇大哭了起来。
“闭嘴!别哭了!还不快把桌子收拾好,呆会儿老师来了!”有女生看不下去了,指使那几个跪着求陈鸿秋的男生起来干活。
“刚刚鸿秋被你们气哭,不过掉了两滴眼泪,你们就嘲笑他是女生,现在呢?长城都快被你们哭倒了,他要是女生,你们是什么?”
“不是瞧不起我们女生么?那怎么我们不哭,你们却一个个哭得跟打针扎屁屁一样呢?”
“起来!给我起来!你们是猪吗!”
那几个女生踢着那几个不争气的男生,又打又拽,终于把他们拽了起来,折腾半天,把桌子扶起,垃圾倒掉,把教室弄了个干净。
那几个男生刚不哭,沈绛冬一回来,他们又一个个地抽了起来。
抽还不敢大声抽,做贼一样,触电一般小声抽搐。
沈绛冬赤着上身,校服T恤随意搭在肩上,倚着门框,微眯着眼看陈鸿秋。
金色的阳光斜斜洒落,空气中漂浮的尘埃清晰可见,沈绛冬从头到脚都沐浴在阳光里,白皙的皮肤变得柔黄。
那是温暖的光泽。
不再苍白,不再阴郁,不再冰冷,不再病态。
陈鸿秋发现自己好久没有认真看过沈绛冬了。
这一次,他无比清晰地看到了沈绛冬胸膛的起伏,冥冥之中的羁绊仿佛在空气中凝结成线,越过人群,穿透尘埃,将他们重新连在一起。
陈鸿秋觉得自己听到了沈绛冬的心跳。
鲜活得让人想哭。
他是清晰的,是健康的,是充满活力的,是光芒万丈的......
太阳的孩子。
陈鸿秋眼皮都睁酸了。
他舍不得眨眼。
他怕眨一下眼睛,沈绛冬身上的光芒就会消逝。
重新变回那个幽暗冰河里,浑身冰冷扎人的孩子。
他喜欢这样的哥哥,暖暖的哥哥。
半晌,他默默吞了口口水。
教室里吞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沈绛冬似乎是勾唇笑了一下,又好像没笑,陈鸿秋没看清。
他朝陈鸿秋扬了扬下巴:“过来。”
这是他俩近两个月时间里,说过的第一句话。
陈鸿秋啥也没想,像是被那光芒勾了魂儿,盲目地跟着沈绛冬的高高瘦瘦的背影走。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是“砰”地一声,厕所门关上的时候了。
空间密闭、幽暗,陈鸿秋看着眼前的少年,害怕的感觉再次袭来。
他往角落里蜷缩,躲沈绛冬。
“哐当”。
不小心踢翻了纸篓。
沈绛冬:“老鼠。”
陈鸿秋“哇”得大叫一声,弹簧一样啪地弹到沈绛冬身上,手脚并用,把他缠了个结结实实。
“在在在在哪?”
安静,水滴落下的声音清晰可闻。
厕所很干净,沈绛冬的皮肤光滑细腻,出了汗也毫不黏腻,陈鸿秋贴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
很舒服,很好闻。
唉...不对?
“你骗我!”反应过来,陈鸿秋从沈绛冬身上跳下,小脸涨得通红。
沈绛冬似乎轻笑了声:“你不怕我了?”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第一句话出口,后面的尴尬迎刃而解,一切拨云见日,水到渠成。
“怕呀,我怕你都快怕死了。”
陈鸿秋不敢和他对视,低头,目光落在沈绛冬胳膊上。
他的胳膊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上课铃响起。
陈鸿秋差点儿跳起来:“坏了!该上课了!”
沈绛冬:“不管它。”
陈鸿秋:“可...”
“不管。”
沈绛冬向前迈了一小步,两个人离得很近。
近到陈鸿秋能感受到他燥热的呼吸。
陈鸿秋:“干嘛...”
“别动,让我好好看看你。”
沈绛冬端详陈鸿秋的眼神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吓到陈鸿秋一样。
每次陈鸿秋一抬头,沈绛冬就立刻把目光转走。
陈鸿秋突然有点儿心酸,自己之前那样对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哥...”
“唉?”沈绛冬回神。
他扬手,把搭在肩上的校服T恤递给陈鸿秋。
陈鸿秋:“?”
沈绛冬:“换着穿。”
陈鸿秋挠挠脑袋:“为啥?”
沈绛冬闷着头子不说话,动手扒陈鸿秋衣服。
陈鸿秋慌了,“别,哥、哥,我脱,我脱还不行么?”
陈鸿秋穿上了沈绛冬的衣服,发现这衣服有着和沈绛冬身上一样的香味,暖暖的,仿佛披了一层柔和的阳光。
而沈绛冬则三下五除二,换上了陈鸿秋汗涔涔的校服T恤。
陈鸿秋的衣服穿在沈绛冬身上略紧,腻乎乎的,一点儿也不好看。
沈绛冬却像是察觉不到一样,开门,往教室走。
陈鸿秋连忙跟上,走过楼梯拐角的时候,突然间心念电转,明白了。
他刚刚赤着上身,原来不是在耍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