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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橘子 ...

  •   把沈绛冬领回来的第二天,陈泽城就带着他去了医院。

      办公室里,医生看着检查结果,眉头微蹙。

      “您的孩子并不是先天性哑巴,而是后天受到重大刺激,形成的失语症。”

      “那该怎么治?”陈泽城问。

      医生:“最好是在生活中给他关爱,让他感觉安全,逐渐打开心扉,心病得医,他自然就会愿意开口说话了。”

      “那您看,这孩子......受过什么刺激?”

      医生:“从他的心理检测结果来看,极大可能是遭受过家暴,而且是多年连续不断的家暴。”

      家暴,多年连续不断的家暴......

      陈泽城的心脏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这孩子,今年才六岁,只比宝宝大了一岁而已。

      福利院院长说过,沈绛冬以前是有父母的,只不过后来出了意外,父母双亡,沈绛冬就成了孤儿。

      至于是什么意外,院长一直含糊其辞。

      从福利院回家后,管家许沐把去年冬天,冰河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陈泽城。

      这么说来,沈绛冬的母亲,选择带着年仅六岁的儿子自杀,很可能是无法忍受被丈夫家暴的痛苦。

      那么,沈绛冬的亲生父亲,又是怎么死的呢?

      一个当了母亲的女人,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被家暴,被折磨,小小年纪被伤害到说不出话来,可是她又没有能力反抗。

      这个时候,那个被磋磨多年,穷困潦倒,看不到逃生的希望,绝望到生不如死的母亲,她会怎么做?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母亲。

      她能不恨么?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即便是玉石俱焚,豁出性命也要把伤害她孩子的人拉下地狱吧?

      ......

      陈泽城头皮发麻,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道过谢,起身要走时,医生把他叫住。

      “陈先生,我想我还需要再提醒您一点,这个孩子,共情能力极差,常年累月的伤害,让他生成了自我保护机制,这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他,却也让他失去了感知痛苦的能力。”

      “失去感知痛苦的能力?”

      “嗯,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这样的孩子,可能被人打断骨头,都无法流出眼泪,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至亲死在自己面前,都不会感到心痛......”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出去后,陈泽城盯着窗外阴雨连绵的天空,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他既然选择了小冬,那么,他就是小冬的父亲。

      前六年里,小冬受尽了折磨。

      那么,就由自己,来还他一个,像其他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童年,帮助小冬走出来吧。

      一偏头,发现沈绛冬就在身旁,小小的人儿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着他。

      果然没有痛觉...陈泽城现在信了,这个孩子,真的是连怕生害羞都做不到。

      陈泽城把沈绛冬鸡爪一样干枯消瘦的小手拉在手心,沈绛冬没有反抗,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

      陈泽城带着沈绛冬去理发,给他买新衣服,买吃的喝的,各种营养品。

      不少商店老板认识陈泽城,他们好奇地打量着他牵着的小孩儿。

      陈泽城走得昂首挺胸,像往常一样,和每一个相识的老板笑着打招呼,丝毫不避讳他们的目光。

      那模样已然是在骄傲地承认,这是我的儿子。

      沈绛冬抬头看了一眼高大英俊的陈泽城,而后缓缓收回目光。

      到家时,沈绛冬浑身上下焕然一新。

      头发理成了短短的圆寸,身上穿着最潮的童装,清秀的小脸干干净净......以至于当陈鸿秋放下积木,喊着爸爸跑出来时,当场就呆住了。

      “这...是谁?”

      陈泽城乐了,“宝宝,连你哥哥都不认识了?”

      陈鸿秋惊讶地合不拢嘴。

      他的哥哥,不是那个浑身上下破破烂烂的小叫花子么?

      怎么会...这么帅气,又...这么可爱?

      陈泽城给陈鸿秋买了他最爱吃的橘子,带着他到一边说,“宝宝,以后你和哥哥就是一家人了,你要学着照顾哥哥,知道了么?”

      陈鸿秋没心没肺惯了,又或者是潜意识里,觉得沈绛冬和别的小孩不一样,别的小孩会跟他争宠,抢他的爸爸,而沈绛冬不会。

      于是,他爽快地点了点头。

      “宝宝真乖,”陈泽城爱怜地贴着陈鸿秋的小脸蹭了蹭,晃晃手中的橘子,“那有好吃的,应该怎么办?”

      陈鸿秋的声音奶声奶气的,他吞着口水说,“先给...哥哥吃。”

      陈泽城拍拍陈鸿秋稚嫩的肩膀:“嗯,去吧。”

      陈鸿秋捧着大橘子,怯生生地走到沈绛冬跟前。

      沈绛冬比他高了半头,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目光空洞,面无表情。

      陈鸿秋慌了。

      他换了好几波气,才结结巴巴地说:“给...哥哥,橘子。”

      他把橘子往沈绛冬手里递,沈绛冬没有反应。

      陈鸿秋举着橘子,举得手酸了,举得眼眶红了,举得下一秒眼泪就要流出来了。

      他又害怕又委屈。

      这个时候,沈绛冬身子颤了一下,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目光缓缓地有了焦距,落在陈鸿秋手里的橘子上。

      他满脸疑惑。

      陈鸿秋又把手里的橘子举高,带着哭腔喊道:“哥哥,橘子,给!”

      沈绛冬点了点头,拿起那个橘子。

      他的手太小了,就这么拿着,几乎都抓不住。

      接下来的一幕,陈鸿秋发誓这辈子都忘不掉。

      他的哥哥,沈绛冬,抓着整个橘子往嘴里塞,连皮带肉一起嚼碎,橙色的汁水沿着他小手的指缝往外流,一滴滴地落在洁白光滑的地板上。

      这是沈绛冬第一次吃橘子。

      那一天,沈绛冬吃了满脸的黄绿色碎屑。

      很多年后,陈鸿秋都还记得,当时的沈绛冬静静地注视自己,看了好久好久,仿佛恨不得把自己的模样死死地烙进脑子里,一辈子不忘掉。

      想来那个时候,沈绛冬还不知道,他以后,能一直留在陈鸿秋身边吧。

      他颠沛流离惯了,哪里能想到他也会拥有一个家,拥有一个不需要生怕忘记,非得要烙死在脑子里,而是每天醒来第一眼就能见到,张开手臂就能拥抱的亲人呢?

      陈鸿秋分明记得,那个时候,沈绛冬万年冰原一样寒冷的眼神,第一次有了融化的迹象。

      冬天到头了,春天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梦中的婚礼》,求预收啦n(*≧▽≦*)n
    文案:
      小时候过生日,我跟我哥说,我最大的梦想是和他一起长大。
      长大后过生日,我哥问我许的是什么愿望,我看着烛光中他深邃的眼眸,笑着摇了摇头。
      我没敢告诉他,我想娶他。
      不是我变|态,实在是这么些年,他把我宠坏了。
      宠得我对女人都提不起兴趣了。
      就喜欢他。
      幼儿园,他刚来我家那会儿,我看不惯他,一心想折腾他。
    说什么都不肯跟着他去上学,就等着看他小脸急红,小胸脯起起伏伏喘气的傻样。
      
      他问我为什么不想上学,我就瞎掰,说我脚疼,走不动路。
      然后他说了句话,这么多年了我还记得。
      他当时说:“那我背你吧,哥哥背着你上学,你就不脚疼了。”
      我当时想他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他真的背着我去上学了。
      他真以为我脚疼。
      那是炎炎炽夏,他背着我走了大半个小时的路,累得小腿不住发抖。
      别的小孩见了都笑我俩:“林启铭,你背的是你媳妇吗?”
      他听了,嘿嘿一笑,也不反驳。
      谁要当你媳妇?
      我突然就被他的反应惹到了,跳下来狠狠推他一把,自己跑走了。
      压根没管他还有没有力气再站起来。
      他就是这么傻实在的一个人,宝贝我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谁稀罕。
      我自觉抓住了他的软肋,更加变本加厉地欺负他。
      欺负急了他也只是看着我笑。
      眼角垂着,像只可怜的小狗。
      直到有一天半夜醒来,月光下看到他在我床边偷偷抹眼泪。
      以后再欺负他,就有点下不去手了。
      ……
      上学,考试,工作,买房……
      一眨眼我们都长大了。
      明天我哥就要结婚了,我是伴郎。
      结婚前一晚上要请弟弟辈的人压床,我哥请的人当然是我。
      现在他就睡在我身边,黑暗中我能听到他深沉的呼吸。
      我翻了个身,看着他沉睡中的脸。
      谈不上多帅,但就是这么普通的一张脸,让我这些年每一次看都忍不住想要热泪盈眶。
      艹……
      突然想抱抱他。
      长大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抱过他了。
      那晚我翻来覆地睡不着。
      时间…真的太可怕了。
      小半辈子一晃就过完了。
      我才刚学会珍惜,他就要走了。
      后来我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了第二天的婚礼。
      我梦见那教堂高大而庄严,座位上坐满了人,薄纱轻浮,钢琴曲轻柔和舒缓。
      我看到我哥一身笔挺西装,笑得阳光灿烂,又有点儿傻里傻气。
      我只看了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眼睛了。
      我听到了牧师的问话,我听到了我哥的回答。
      他笑着说:“我愿意。”
      亲眼见证我哥得到幸福,我真心地笑了,笑得热泪盈眶,笑得泪流满面。
      然后我看到我哥俯身,像小时候无数次抚摸我额头那样,大手轻轻扶住我的下颌,衔着一厘米的暖阳,极尽温柔地留下了一个吻。
      在我的唇边。
      那是我梦中的婚礼。
      梦中那个站在我哥对面的新娘是我。
      在这里写一写我和我哥从小到大的故事,想到哪写哪,随缘写写,大家也就随缘看看吧
      不是亲哥,我独生子,我哥是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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