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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出嫁期 ...

  •   心里有事,王氏自是睡不安稳,辗转反侧,她本来想的简单,女儿嫁过去总比在家里跟着自己强,可是万一这方家对女儿不好,虐待女儿咋办啊?她把女儿可能会遇到的不好的事情在心里想了个遍,越想心里越难受。

      睡不着干脆就起来打扫院子,无意识的这边扫扫,那边擦擦,像只游魂似的。

      小全也早早起来把水缸打满水,铺子外也挂上了牌子“店家有喜,休息一日。”
      大红的喜字也贴到了大门上,换上了最新的衣衫,准备好了炮竹。

      等到了辰时,大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个爽利的声音在外喊着,
      “袁家妹子,开门,是我。”
      “来啦!”王氏精神一振,跑去开门,很快两人进门来,抱着两个大包袱。

      “圆圆,快来看看你婶子给你缝的喜被。”王氏高兴的领着人来到袁圆屋内。
      “圆圆,来看看怎么样。”张家婶子笑呵呵的把包袱放到床上,打开一看是两床大被子,一床被面是大红的底色,中间是一对鸳鸯戏水,一床是绿色的被面,中间是个大红双喜,旁边龙凤环绕。

      “嫂子的手艺那是没的说的,真是谢谢嫂子啦!”王氏感激的说道,这喜被最好是全福人来做,一般也都会早打招呼,圆圆婚事定的急,她前天就是去给女儿采买棉花和被面,张家嫂子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说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也盼着她有福气。

      “谢谢婶子,婶子快坐下歇歇。”袁圆虽然不是很清楚这些道道,可看着王氏脸上的喜色,也知道人家是帮了大忙了,忙转身出去找水壶倒水。

      “婶子,你再帮我看看我有没有落下什么。”王氏很快就把张婶子拉出去了,自己前天还买了子孙桶和铜盆,这些最简单的嫁妆,方家捎信说有他们全部准备,可是自己总不能一点都不准备吧,所以前天她就是去县城采买这些东西去了。

      迎娶的要下午才来,所以时间还是是很充裕的,让女儿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王氏把自己娘亲留给自己的一个翠玉镯子拿出来给女儿戴上:
      “你爹生病那年,家里能当的都当了,能卖的也都卖了,这个镯子也想当来着,只是当铺太黑心,只肯当一百文,我就没舍得,这是你外婆留给我的,现在留给你戴上。”

      “谢谢娘。”袁圆仔细看了看这镯子水头不错,因经常摩挲,也很有光泽,那当铺确实太黑心了,不说多,十两银子应是能当的。

      “你这脖子上还有点红印子,这粉记得每天擦一擦,这几天衣服尽量穿高领子的,注意遮着点。估计三五天就好了。”王氏掏出来一个小瓷盒,悄声的嘱咐女儿,这是她昨天在县城办完事后,到脂粉铺子挑的最便宜的粉,把手里的铜板都花光了,就担心被婆家发现会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后日子难过。

      王氏又把成亲的一些事情给女儿交代了下,梳头娘子也到了,嘴里说着吉祥话,帮着梳头上妆,袁圆无悲无喜的任由她折腾。

      田府

      田夫人有点坐立不安,嘴里唠叨着:“今天方家小子就要成亲了,我听说他那伤势也不是很严重啊,你说说这退婚了,女儿的名声也不好了,以后的婚事可咋办啊?”

      田夫人还是有点觉得对不起方家的,毕竟这么多年老相识了,这一下子就绝交了。

      “自然是女儿的幸福更重要,万一那小子有什么不好,你让女儿守着牌位过一辈子吗?你可要嘱咐下去,谁要在小姐面前说漏了嘴,等着挨板子。”

      田老爷嘴上义正言辞,暗地里想着,现在运河河道中断,朝廷正在讨论开海运的事情,看这势头,海运非开不可,等海运开了,这运粮到时要从海上走,他们漕帮说不定就散了,我还愁着怎么退婚呢,这现成的理由多好。

      牵扯到女儿的幸福,田夫人也只能压下心里的歉疚,保持了沉默。

      唢呐声传来,迎亲的队伍到了,方铮的小弟方舟前来代兄迎亲。

      小全看着是七八岁孩子的身高,可是这时候人普遍矮,袁圆记忆里这小子竟然十一岁了,小家伙眼圈红红的把姐姐背上了花轿,花轿抬着袁圆走向了方府。

      街上的街坊邻居来看着热闹,议论纷纷。
      “听说这方家少爷不行了,这嫁过去可就是守寡了。”有人幸灾乐祸。
      “可别胡说,方少爷好着呢,大夫可说了,很快就会好的。”有人反驳道。
      “希望这喜事能把厄运冲走,好人应该有好报,厄运去找那烂心肠的人。”

      袁圆坐在花轿里,听着外面喜庆的唢呐声,心里却沉静了下来,她拿了人家银子,就要把自己当还债的,进门后要照顾的细心些,若是能醒转过来,自己也就有功劳了,过个一年半载的提出合离,自己大不了换个地方再过活,若是真是运气不好,喜事变丧事,自己就在方家守个三年,再想办法让娘家多赚钱,拿成倍的银子来,应该也能脱身吧。

      落轿后,跨过火盆,袁圆感觉自己被领着走了好远的路,穿过了两道拱门,又被喜娘搀扶着跨过了一个门槛,虽然隔着头巾,她都能察觉这屋里人应该不少,可是周围却安静的很,也没有什么喜意。

      倒是外面炮竹放的响得很,配着唢呐欢快的声音,想着要把这周围的不好气息给赶走。

      孙氏看着走近的单薄的红色身影,婚礼定的仓促,可特殊时期自己这个当娘的能试试的法子都要尝试一下,以后儿子好了,自己再想办法弥补,待身影走近行礼时,看到手腕上的翠玉镯子,心里也舒坦了些,虽然没啥嫁妆,但脸面总算还有点。

      袁圆来到新房坐下,掀开红盖头后,一个圆脸的婆子对她行了个礼,“少奶奶请先用饭,今日早些歇息。”

      袁圆点点头,侧头就看见一个左臂捆绑着的青年无意识安静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但是五官英俊,只是紧闭的双眼让他一点生气也无。

      “少爷吃过了吗?”袁圆轻声的问道。
      “少爷刚才喝过米汤了。他现在只能喝点汤汤水水的,大夫说米汤最有营养。”圆脸婆子回道。
      “那就好,少爷吉人天相,一定会很快康复的。”袁圆真诚的说道。
      “是呢,大夫也这么说。”圆脸婆子脸上总算露了丝笑容说道。

      袁圆这一天下来,也是饿坏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应付接下来的事情,大口的吃着饭菜,连喜房的环境都没心思察看,好在饭菜都是温热的,很快填饱了肚子也没心思品尝菜的味道。

      小厮和丫环过来给病人喂水了,袁圆也起身上前仔细看着。
      方家少爷被扶起来斜靠在小厮身上,温热的水慢慢灌了下去,丫环在旁边帮衬着。

      能自主的吞咽,那说明还有意识,应该是浅昏迷状态,看来清醒的机会是很大的,眼看着丫环喂好了水,袁圆忙上前帮着接过碗,又帮着把人放平稳顺便盖上被子。

      “少奶奶,我就在外间,夜里有什么事喊我就行。”丫环和小厮行了个礼也各自退下了,今夜总归是新婚之夜,夫人可是嘱咐他们要回避的。

      婆子回头和孙氏把刚才的情况说了,
      “少奶奶先问了少爷吃过没有,还仔细看看脸色,说是看气色挺好,少爷很快就会醒的,刚才帮着喂水也是轻手轻脚的,是个细心人。”

      孙氏听了眉头舒展了些,合掌轻念了句“阿弥陀佛,佛祖保佑,看来是个心地良善的,也是个知礼的,希望我儿早日度过这个难关。”

      袁圆看着小厮给喂水擦洗后,屋里只有一张床,她本来想在床边椅子上休息一晚,转念一想那么矫情干嘛,今晚休息好了,明天才有精神面对这个大家子的一切。

      蜷缩在床的里侧,袁圆睡不着,才有心情打量周围的环境,这床顶的帐子罩住了整张大床,床是那种在电视上见过的拔步床,只是没有那么精细的雕花,看起来也没那么厚重,估计着这里正流行这种床,像个小房子一样,又结实又有安全感,床里侧自己带来的两床新被子,虽然寒酸,可是自己看着却踏实。

      床外面有梳妆台,衣柜,木箱子,包括角落的铜盆架,井井有条,干干净净,这才像是个住人的房子。
      大红的喜字贴在了窗户上,门上,梳妆台上,加上红布红花,整个屋子红彤彤的。

      “王氏确实也是真心的为女儿谋划了,不管冲喜成不成,起码女儿不会挨饿受冻了,接下来的困境能走出一个是一个,说不定运气好,一个反转,家里也跟着转运了。”袁圆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贫富的差距,也明白王氏那颗为女儿搏一把的心思。

      从明天起自己就要多照顾一些,反正自己就当做护工好了,想想照顾病人有哪些要注意的。
      还要在二老眼里留个好印象,等自己离开的时候也不会为难自己。还要问问大夫该注意些什么,不是胳膊受伤了吗?该怎么帮着恢复?纷纷杂杂的念头在脑海里转来转去。

      夜越深越安静,袁圆还是有点害怕的,伸出小手小心的碰了碰方铮的手,
      “热热的,最起码今晚能熬过去吧。”袁圆好怕一觉醒来,这边就凉了,那会是一辈子的噩梦的。

      这两天很是心累的袁圆醒醒睡睡,眼泪浸湿了枕头,她后知后觉的才感觉到了那种陌生时空的恐慌,前几天可能是在原身熟悉的环境吧,所以她竟然没有太陌生的的感觉,可是在这里,周围的陌生却仿佛要吞噬了她,明天迎接自己的又是什么呢?

      桌子上两只红烛尽职职责的燃烧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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