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暴制暴（靡靡之音下部）》夜残

95、番外1.9

　　楚然说：“他也一直看你不顺眼的。”
　　对无觞来说，无忧也是个极讨厌的人，偏因为靡音而没法说更多。
　　千束叹了口气：“哎，我都这么不远万里来找你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哄哄我么？”
　　楚然笑了，很真诚地说：“谢谢。”
　　真的，太感谢了。如果没有无忧，就算无觞想要来可能也没有办法。舍掉漫无尽期的生命，来寻找自己，真的值得么？无忧本就该有自己的生活。可他还是跟着无觞来了，义无反顾。
　　只是谢谢两个字，根本不足以表达。
　　千束立刻凑过来，点点自己的脸，说：“来，行动表达！”
　　楚然将他推开到一边，但也习惯了他这样的玩笑。毕竟他是无忧，自己看着长大。就算他在别人面前如何意气风发沉着冷静，在楚然面前却永远都撒娇任性顽皮到极点。
　　之后两人又极简单的说了一下个人情况。虽然对楚然，千束了解的很，毕竟在这之前早就把他的身世摸得一清二楚了，但对于千束，楚然却其实一无所知。
　　他还只是在资料上看到过千束的名字和照片，还有他的经历。
　　千束说他“过来”这边是年幼时，甚至还在孤儿院的时候。不过以他的能耐，倒也不会吃什么苦。只是那时候人还太小，没办法找无觞，所以就先慢慢长大，做过各种想尝试的职业之后，才入了模特这一行。直到一年多前才和无觞联络上。千束说无觞是比他晚很多，大概两年前才来这边。
　　“我第一次见他时也有点惊讶。他还是那张脸，摆出一样的表情，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千束描述当时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连睫毛都蒙上一层水雾了。
　　楚然更是心底柔软。之前的无忧十成十像帝千岁，长相特别妖孽，如今却好像忽然年轻稚嫩了许多，明知道这只是外表的假象，却仍然会不自觉想起无忧小时候的样子。
　　“两年前？”楚然有点明白了。
　　如果无觞早就来这边了，绝对不会不找自己。毕竟相比无忧，他更清楚自己的过去。就算一时找不到，有楚然这个名字，有长年心脏病的病例，根本不是难事。而无觞来的不巧，他刚到，自己已经陷入昏迷。而且他要成为“白雅麟”，掌握白家的情况，只是两年，也非常辛苦。
　　千束一把揽住他肩膀，委屈的说：“你都不心疼我在孤儿院的苦！净想着他！”
　　楚然揪着他的手指，让他移开，才说：“我也是孤儿院出来的。”
　　千束抿起嘴，更委屈了：“靡音，肯定是我变丑了，不如无觞好看了，你嫌弃我是不是？”
　　楚然太明白他的心思，总喜欢说这些让自己愧疚，可惜早就免疫了。“是。还有，我叫楚然。”
　　千束心想，果然还是小靡音呢，不声不响的也就罢了，一开口总是有点凶残。
　　门忽然被敲响。
　　千束立刻警觉起来。这时候会来的，能有谁？
　　楚然做了个口型：长宁。
　　千束眨眨眼，摇摇头。
　　楚然眯起眼，也觉得有点怪。
　　韩长宁如果到了，一定是去了萧青那边，怎么会先来这里找自己？可白雅麟不许别人来这层，应该是不会有人冒着危险来触他的霉头吧？
　　千束对他做了个手势，让他稍等一会，然后自己起身去开门。
　　楚然坐在窗边，被完全隔离了视线，但仍然能听到声音。
　　千束开门，有一瞬间的沉默，然后说：“怎么回来了？”
　　楚然以为是白雅麟，也马上走过去。结果还没看到门口，就被人捏住睡穴，一下子昏了过去。
　　临倒下时还想：这肯定是千束这个混蛋！
　　楚然瘫软，千束扶住他，让他栽倒在床上，然后才说：“他是白远景的人，带着也没用吧！”
　　身后冒出来几个拿着枪的男人，十分警惕的看着千束。就凭刚才那一手，这几个人完全不敢掉以轻心。谁知道这个白头发的人是怎么做得？能让人一下子昏迷。
　　“跟我们走，快点。”
　　千束略微撇着嘴，看了一会楚然，心里默默的叹气。真是很郁闷。
　　他举起手，示意自己毫无反抗能力，却又十分坦然的跟着几人离开。
　　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所以白雅麟才特别不想让楚然上船。结果呢？真是一锅粥。楚然还是上船来，还跟着白远景。也不知道萧青是怎么回事！
　　千束走的慢吞吞的，后面的几个男人一脸紧张的挨着他。拐下楼梯时，看几个人跑了上来。
　　还有点面熟，但千束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和他们擦肩而过。
　　“还往哪去呢？”千束问。
　　“少废话！跟着走！”
　　想用我来要挟白雅麟？千束心里简直笑得快疯了。林谦真是走投无路了么？敢把主意打到我头上？啊啊，还好不是小靡音，不然那个混蛋肯定让林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过现在小靡音真是挺脆弱的……有点可怜。等结束后可得好好补补。
　　千束一边盘算着楚然的病，一边在心里列着药方。
　　而另一边，白雅麟房间的门又一次被打开了。
　　冲进去的人四处看了一圈，韩长宁则走到楚然身边。
　　“楚哥？”韩长宁真是有点担心，生怕他病发。但看楚然呼吸很平稳，又觉得不像。叫大声一点，楚然依然没有苏醒的痕迹。
　　“真是……”韩长宁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担忧，但还是连忙给萧青打了电话。
　　“对，发现时候已经这样了……在白雅麟的房间……恩，好的，我知道了。”
　　韩长宁留下两个人守在门口，让其他先回萧青那边，自己则在房间中等待。
　　想起刚才电话里那个自称楚然男朋友的人，韩长宁就觉得头有点疼。
　　虽然说“不希望任何人打扰”，但可定位却是一直开着的，要不然韩长宁也不会找到的这么快。真是那个跟在白雅麟身边的千束么？韩长宁忽然记起刚才路过时，看到的白头发的人……那不就是千束么？难怪刚才觉得眼熟。韩长宁太过焦急寻找，反而错失了那么重要的人。
　　登船后，韩长宁先去找了萧青，但现在这艘船却完全不是之前那派和谐景象。萧青虽然没有危险，但也不能擅自走动。几乎所有和林家有过节的人都被控制起来，所以韩长宁只能和萧青用电话联系之后，先来找楚然。
　　萧青的意思是：一切听楚然的。
　　不知道楚然醒了之后，听到这个命令，会作何感想。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楚然才苏醒。
　　这期间，派去萧青附近的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消息。整个船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到处都透露着危险。韩长宁几乎坐立不安，这种不知何时能解脱的压力几乎让他连呼吸都快忘了节奏。
　　楚然的眼睛动了动，虽然没有睁开，但意识显然已经恢复。
　　韩长宁马上凑过去，站在比较近的位置等待。
　　楚然睁眼，第一个念头就是千束肯定有危险了。
　　依照他的做法，只有特别紧急的时刻才会这样。因为不想自己被卷进去，才用了这种办法，否则两人都会被带走。等楚然看到韩长宁，更坚信了自己的想法。
　　“楚哥。你终于醒了。”
　　看看，这声调中都透露着欣喜。
　　楚然说：“你来多久了？”
　　“半个小时。”
　　楚然估计，韩长宁找到自己的时候，应该是千束刚被带走不久。“看到千束了吗？”
　　韩长宁明显的停滞了一下，然后说：“和几个人一起走了。”
　　楚然点头。一定是林家，果然来这里是有这样的阴谋。那么下一个可能就是萧青？
　　“青哥呢？”
　　韩长宁心想，你先问千束再问青哥，这真的好么？
　　“他被监视着，现在行动也不太方便。刚才我和他联系过了，他说这一次全由你负责。”
　　楚然倒是没露出什么特别地表情，反而让韩长宁有点失望。
　　想了想，楚然说：“有平面图么？”
　　韩长宁能这么顺利登船，自然早有准备。
　　楚然是捉摸着，依照白雅麟和千束的能耐，他们那里倒是不用自己太过担忧。可能自己跑来这一遭已经够打乱计划的了。那么现在需要考虑的，就是这种情况下白雅麟会怎么做？还有，如何让萧青更安全。至于林家会怎么样，这根本不在楚然的考虑中。
　　“你把刚才摸到的情况标出来。”
　　韩长宁按照之前的走动轨迹将萧青的位置，林家大概的人员，还有遇见千束的方位都标注了出来。
　　楚然说：“带了设备吧？去再走一圈。顺便看看白远景在哪里。”
　　这种夜晚，可能热感应更适合做这件事。但韩长宁却很担心：“不行，你自己在这里太危险。”
　　楚然说：“我一个病人，林家要我做什么。青哥把我放在白远景那，不就是为了让林家白长景以为我不重要么？对了，还有个人需要你找呢。杨警官应该在这个位置，你去看看吧。”
　　韩长宁略有些无奈的点点头，但仍然留下了一个人在门外守着。
　　楚然继续盯着那张平面图，想的却是白雅麟。
　　如果是他，会做什么样的安排？
　　虽然已经对他的想法和念头有了了解，但真到了这种必须保持同步的时候，就有些为难。何况刚才千束说的，白雅麟已经不是原来的无觞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其实并不是特别危机的时候。千束开玩笑的说白雅麟不喜欢萧青，但楚然依然觉得，他倒是不会对萧青做什么。那么危险的只会是林谦。
　　林谦想让白长景登上白家家主的位置，顺带着巩固关系，对付萧青。
　　可白雅麟表面上就是站在白长景那一边。现在林谦带走了千束，是不是意味着林谦开始起了疑心呢？又或者，这是白长景威胁白雅麟的方法？
　　楚然更了解林谦，他虽然有些小聪明，却应该只对自己的利益感兴趣。白家和他姻亲牢固，但对白雅麟没有那么大的敌意。反而是白长景更有可能。他虽然恭敬的对待白雅麟这位叔叔，却早就不耐烦被他一直压制吧？而且就算在白雅麟的帮助下登上家主的位置，恐怕也不是那么自在，凡事还要被压制。
　　如果是无觞，定是会不畏惧任何挑战。他几乎用不着太努力就能将一切掌握手中，何况还有千束帮忙。在林谦找人前来绑架千束时，本可以反抗的……楚然才不相信以千束的能力，会那么乖乖的跟人走。
　　他既然幼年就来，就算从头修习，上一世那些保命杀人的伎俩也不会生疏。定是有了其他安排才会束手就擒。无觞已然确定自己就是靡音，自然该全心信任自己，不会做出不利他的举动。那么相对应的，也不该担心萧青才对。凭借他在白家的势力，一个白长景而已，根本不足以让他费尽周章的对付。可偏偏，无觞用了手段，用了算计，用了他已经许多年没用过的东西。说明两件事，要么他不那么相信楚然，要么他就是有特别的理由要毁掉白长景。
　　基于无觞是前两年才来这边的，白长景应该做不出什么让他特别愤恨的事。那么就是第一个原因了？
　　楚然忽然觉得很无力。
　　有点难以相信……但好像又是真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心的位置就会钝钝的疼。和发病的那种完全不同。
　　然后，又想起白雅麟看自己的那个目光。
　　他应该是真的，很生气吧。因为自己那时，一句话都没有说。
　　楚然是真的觉得，就算临近死亡，也已经没什么可以说的了。想说的，想做的，都在那个紧紧的拥抱里。这一个动作大概可以抵上千言万语。楚然还记得那时，不敢说什么，甚至不敢抬头看无觞的脸，看他的眼，看他的表情。怕自己泄露太多，怕看他难过。可结果还是让他这么生气。
　　而无觞已经很多年没对自己生气了。气过自己不懂任性，气过自己勉强自己，现在这个，或许不是生气。只是太难过，太悲伤，却又没法纾解，转成了怒气。
　　楚然从不觉得自己很坚强，他只是坦然。所以临死前也很坦然，坦然的面对自己的胆怯，不敢告诉无觞的胆怯。却让他那么痛苦。
　　“真是……任性过头了。”
　　楚然对自己说。
　　但已经如此，只能等再见面时解释了。
　　以前的无觞会站在楚然身后，给他最坚定的支持。那么现在呢？
　　如千束的表述，他不同了。会做和千束一样的事了。
　　就是说……他不再让楚然参与这些？所以在前面的宴会上，才发了大脾气，让千束带走自己，让自己什么都别管？哪怕其中牵扯萧青？
　　如今的白雅麟会怎么做？
　　萧青呢？又为什么会让韩长宁听自己的？
　　还有很重要的，虹桥去哪里了？
　　楚然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了一些模糊的看法，它们在慢慢连成一条线，然后变成一个故事。
　　打从一开始，白长景就不是白雅麟选择的那个家主。或许是白远景？或者是别人，反正不是他。那么所谓的支持只是假象。
　　白雅麟暗中和白远景达成了某项共识，所以借白远景的手从萧青手里带走了楚然。
　　接下来，楚然要上船，白远景的赞同或许是想看看楚然在白雅麟心中的位置。
　　然后由千束带走楚然，远离那个是非之地。
　　白雅麟早就预料到林谦会带走千束，所以借寻找千束之时，让白远景对付白长景。用千束之手毁掉林谦带上船的人手。
　　不对。这样做根本没必要。谁会知道对萧青来说，楚然比虹桥和沈玉湛都重要？林谦不可能知道。而且暴露出楚然在白雅麟心中的位置也并不明智。和千束比，自己这个软肋太脆弱，几乎无法保护。而且这样的判断，没有萧青太多的牵扯，萧青又为什么相信船上的事可以交给自己呢？
　　萧青这样的信任只能说明一件事。
　　楚然觉得豁然开朗。
　　正在这时，韩长宁走了进来，肩膀上还架着一个人。
　　楚然一笑：“杨警官，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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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种东西就是玩玩~~番外就是为了排除万难再次相遇准备的。
当然，无觞心里有点小纠结，必须让靡音解开才行。
下章，这部分剧情会到一个小结尾~
放心吧~~肯定是不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