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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心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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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寂莞公主?”梅易初晃了晃脑袋,死不承认一样。
      楚然一下站了起来,速度和愤怒成正比:“梅易初!”
      “呵。”梅易初一点都没有把楚然难得的小愤怒当一回事,反而笑了出来。那张脸看起来要多欠扁就有多欠扁。楚然知道情绪操控,梅易初绝对是他师祖那辈的,跟他说话总能引起自己最深的情绪。他就好像知道哪里是你的软肋,哪里是你的禁区,然后在那里反复折腾似的。
      “她找了你很久,甚至求助于我手下的情报网了。本来我也不想理她,不过想想她的样貌,就改了主意。”梅易初收了笑容,直直的看向楚然,说:“我很明白你看到她的心情。不过我帮助她的原因,和你不愿意看到她一样。因为她像洛小米。”
      楚然虽然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不过从瞳孔微微扩大的一瞬,月河就明白,梅易初的答案抓到了重点。至于洛小米是谁,月河觉得,自己还没有资格去问这些。他如没有听到两人对话一样的起身,然后去外面查看情况。毕竟不能让别人知道梅易初和楚然谈的事情,就连梅易初的出现,都是一个秘密。
      秘密。这个词暧昧又美好,如骚动着心窝的那根细小羽毛,让人想动不敢动,想停停不了。楚然身上有很多秘密,能够一一挖掘它们却不是自己。这个事实虽然月河早已接受,但承认它依然是件有点痛苦的事。
      而楚然,这会已经没空管月河的想法了。梅易初真是,十分的、完全的、让人崩溃的、令人难以置信的、恨不得杀他一万遍的可恨。不过又不得不说,他的可恨来源于对事情透彻的分析和敏锐的观察。所以,无法辩驳。楚然坐下,速度和抑郁成反比。
      “你应该早就放下以前的事了,那对待寂莞的态度,也该正常点。”
      “我知道。只是看到那张脸,还是有点……觉得好像做错了事。”
      “但凡有点观察力的,都能看出你对她很不同。就因为这份不同,她才一直追着你不放。我倒是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让你快点解决她。”
      楚然本来垂着眼角在思考。忽然抬眼:“怎么听你说解决这个词,就觉得很可怕?”
      梅易初笑了笑:“你太敏感了。”说着,伸手揉了揉楚然的头发。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楚然还是楚然,头发还很短的时候,他就爱用这个动作。现在时过境迁,依然觉得怀念。
      楚然说:“你说的对,总要去面对的事,越早越好。”
      梅易初收回手,若无其事的瞟了一眼门外,说:“那他……你怎么办?”
      楚然又沮丧了:“还没想好。”
      梅易初说:“你能找到无觞自然是好的。”顿了顿,解释说:“他在,不需要你思考这些事。可是如果你找不到他,那你就得考虑下,下半辈子怎么过了。我还是觉得你找个女人不错……那样的话,寂莞也不用被解决了。”
      楚然说:“就算无觞在,我也不需要他帮我考虑这些。”
      梅易初一脸坏笑:“就算你这么想,不见得他也同样这么想。”
      “你倒是很期待我马上做出决定。”
      “只是不想你顶着这张妖孽的脸去勾引无辜的男人而已。”
      又不是我期待长成这样的!而且什么勾引啊!楚然虽然有很多话想反驳,但是基于以往和他交锋从没胜算的事实,楚然选择默默的走神。
      不知是为了验证梅易初这只乌鸦的诅咒,还是月色太朦胧了,让楚然觉得月河的脸色有点苍白脆弱。连带着,心也小小的揪了一下。烛火下的眉眼是温润如玉的,谦和君子这四个字送给月河再适合不过了。和他相处也有几年,除了在自己健康上的坚持以外,很少看月河有过激的情绪。算了算,和无觞真正在一起的日子,可能还不如与月河朝夕相对的时间长。以前在靡音宫时,无觞是帝王,不能时时相见;后来出了江湖,总是大事小情不断,居然也聚少离多。再之后,就是几年的分离。明明应该随着时间流逝,减少那份思念,或许再过一阵子,就忘记了生命中曾经有过这个人。那样就不需要这么执着的,满世界的找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不用辜负身旁的人。可究竟为什么,自己倒是越来越想念无觞了,想念他的一切,想马上找到他。
      终于忍不住,问出口:“月河。如果我找不到无觞,怎么办?”
      月河显然误会了楚然的意思,安抚的一笑:“总会有个结果,就算是不好的……”
      楚然摇头:“我不是说我。我是说,如果我找不到他,你要怎么办?”
      月河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走过来,很坚定的伸手抱住了楚然。“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就不会离开你身边。这对我来说,很容易做到。”
      不应该,也不能再沉浸在这份温柔中,会不自觉的陷落……如果能静静地看待自己的感情,那么楚然就明白,他迫切寻找无觞的原因,或许就是害怕自己会对月河动心。
      “我知道会伤了你,但是月河,我必须说。”楚然轻轻挣脱他的怀抱,假装没有看到月河眼底的伤。“现在开始,尽量收回对我的感情吧。无论我能不能找到无觞,我都不会接受你。”
      “如果他真的,我是说万一,真的不在人世……”
      “那我也没有继续活着的必要了。”
      月河一时语顿,被推开的身体只觉得一阵阵的发寒,牙齿狠狠的咬了几回,才止住了颤抖:“你不该如此轻生。“
      楚然却笑意满满:“我多活这一世,大概只是为了和他相遇而已。”
      没错。隔了不知多少时空,来到这里,与他相遇,与他纠缠。命运的线似乎一早就拴在他身上,对寂莞的无奈,对月河的愧疚不过是这路途上的小小停顿。上一世自己对洛小米的喜爱,还是多了几分疼惜,那份感情跟随到这一世,是见到寂莞的无可奈何而已。而对无觞,是无法割舍的痛,想到他离开,想到他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就无法遏制的心痛。无论这是不是别人所理解的爱情,对楚然来说,都是绝无仅有的。他一个人的爱情。
      溃不成军。月河的心情只有这四个字能形容了吧。虽然从未奢求楚然能分出几分感情来给他,但终究有在心底小小的奢望。那么微妙,甚至自己都不怎么能发觉似的。一旦从心底挖了出来,暴露在外面,又狠狠的践踏上去,那份疼痛又几倍的扩大。
      楚然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望着月河的神色,虽然他的自尊和成熟不会让他流下眼泪,不过现在这个氛围却有那个色调了一般。或许看上去月河是大了几岁,但是终究,也没有处理过这种感情的问题。两个同样是菜鸟,偏偏遇到这么纠结的问题,楚然很担心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不知过了多久,月河一直站在楚然面前,静静地望着他,就像望着一件工艺品,一分一毫,每一个部分都看的仔仔细细。
      月河说:“刚去梅宫的那年,你一直昏睡着。呼吸很浅,脸色也白得怕人。我时时在你身边,连眼睛都不敢眨,怕一移开眼,你就没了。”
      “到第二年,你终于苏醒过来,我松了一口气。但你夜里仍然没法睡安稳,因为不能动,所以只是狠狠的咬着嘴唇。我就在夜里看着你。第三年你脸色红润了,能吃些东西。第四年……”
      “月河,我……”楚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我说完吧。”月河微微笑了笑:“本来是没有什么机会说的。”
      楚然愣了愣,点了点头。
      如坐针毡。
      “后来,看着你大概就成了一种习惯。每日朝阳升起,我不看你就觉得一天还没来到。特别是你还睡着的时候,我不敢呼吸,怕惊扰了你。把每一刻的时间都用来记得你的模样,一分一寸,眼角眉形,一点一点的看着记着,这几年每天都这样做。”
      月河眼中盈盈波光,在烛火下有些不清晰。随着音调的欺负,他的视线也好像在楚然脸上流连。
      “看着你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不得不离开你,那么就算闭上眼睛,我也能画出你的样子。每一处轮廓,每一寸皮肤,我都深深的刻在脑海中。静静躺着的你,永远都会在我记忆里,谁都夺不走。那么就算分开了又能怎样?”
      月河那副胜利者的姿态,比任何言语都要震撼楚然的心。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他的感情投进来了,不是几句话就能抹杀的。现在再去说什么劝阻,就好像矫揉造作的伪善者,
      楚然从没遇到这么坦诚的言语,满载着情愫的言语如潮水将他淹没,无法挣脱,仿若窒息。他捏了捏衣角,垂下眼帘:“是我的错……未曾考虑……以后我断不会再说这些话了。月河,或许你也和我的心情相同。”楚然站起身来:“我去外面走走。”
      落荒而逃。不是楚然想逃避,只是觉得再留在那里,只会让自己的心更脆弱。
      梅易初早就去自己的别院逍遥了。他的家仆把梅宫的全套奢侈行头都拿了出来,愣是把舞家的小小院落装扮得如皇宫一般招摇。用他的话说:已经落魄到住别院了,还要继续委屈自己,那不是会失去看戏的心情?
      楚然远远地望着茶山前面的庭院,不知舞流云如今在做什么。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往山后走去。
      树影疏离,月色轻渺。
      上次来这里还是寂莞相约。本是无人之所,却早有人知道他的行踪似的,远远站在斑驳的阴影中等待。
      “近来可好?小然儿?”熟悉的语气,仿佛从上一世就这么唤他。就像回应楚然的惦念,舞流云顶着一张酷似无觞的脸站在那里,语气一如刚刚分开不久的熟人。
      越是心乱之时,遇的偏是乱心之事。
      “你早知我就在这里,迟迟不打扰我所作所为。如今出现,是为了什么?”楚然没心情和他闲话家常,于是直奔主题。
      舞流云眨了眨眼,然后笑了出来:“几年不见,小然儿脾气可是见涨。看来病是全好了。我也算你叔伯长辈,说话这么不留情面啊?”
      楚然被他笑容对着,饶是炎热夏夜,也觉得寒风阵阵。“叔伯长辈?”
      舞流云摆了摆手,道:“不说这个,既然你问的痛快,我也答得痛快。我来,自然是有事要找你。不然你想继续当小厮当到何时?让君上知道,我可是会被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楚然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却想:要是真能那样,我宁可在你家做三年小厮。哼。
      舞流云慢步踱了过来:“你来这里无非是凑武林大会的热闹,想找无觞所在。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如果我想的不错,他的确来茶山了。”
      一句话,让楚然差点瞠目结舌。舞流云很满意他的反应似的,又是妖孽一笑:“而且或许,就在舞家的某个院落藏身。你要找他,说容易也很容易,说难也很难。”
      楚然皱了皱眉:“怎么讲?”
      “武林大会来人众多,他隐匿其中必是不想被我,或者其他人找到。所以就算是我,也没办法明确他究竟在哪。可是既然他已经来了,断不会不现身……不是吗?”
      楚然了然,最后问了个问题:“如今的流云,是友是敌?”
      流云望了望天上的月,眯着眼睛轻笑:“该说是朋友那还是敌人,对你来说这么重要?”
      楚然说:“只说你会妨碍我?还是不管闲事?”
      舞流云说:“必要时,或许会给你帮助。毕竟我也想知道君上到底想做什么那?”
      楚然低声说:“好,如此便好。”说完转身,意欲离开。却听舞流云在身后轻轻的笑:“君上今年的新卜,你听过没有?”
      楚然扭头。那人的事,与他何干?舞流云用指尖撵着下巴,说:“似乎是这么一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得优昙者得天下。”
      得优昙者得天下。楚然念了念这几个字,毫无触动。优昙。这两个字比舞流云还要久远,已经是上上上上上世纪的事了……无论帝千岁究竟盘算什么,楚然只记得一个念头:无觞在这里。无觞在这里。无觞就在舞家。只要找到他,只要找到他。
      如此简单而已。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心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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