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簪》语秋

2、樱桃簪子

　　王亮很快便发现山贼的踪迹。十几票人马而已，哪里需要风字营百名勇士！王亮随意唤了一名小队长吩咐到：“你带二十名弟兄上去，留一两个活口，其余格杀无赦！这帮混帐，抢了东西就行了，还把人都杀了！”
　　片刻后，这名小队长绑了一个山贼回来，王亮率队回营。

　　看着地上瑟缩一团的山贼，王亮厌恶地皱皱眉。“你叫什么名字？是否是遥山里的山贼？”
　　山贼抖抖嗦嗦地回答：“小人刘三，小人是被逼的，小人上有老下有小，求军爷开恩饶命啊！”
　　“刘三，我问你是不是遥山里的山贼，少胡扯别的！”
　　刘三有些纳闷，自己刚才不是已经回答了是山贼了，怎么还问？
　　王亮看刘三眼睛珠子乱转却不回答，火了。拍了一下桌案喝道：“刘三，你们的巢穴在哪里？”
　　刘三吓得身子又软了些。“军爷，我们没什么巢穴，就那么点儿人，也是才出来混的，全被你们杀了。”
　　王亮有些失望，看来不是遥山里的山贼，大概是附近村子游手好闲的恶人纠集在一起，作些罪恶勾当，怕被人知晓，所以才不留活口。
　　“你进过遥山没？”王亮又问。
　　刘三突然找到点儿谱，看来这军爷是对遥山有兴趣。“进过，进过！”刘三赶紧说，“不但进过，还翻过山到过山那边。”
　　刘三说完小心翼翼地偷瞧着王亮，看到王亮脸上流露出感兴趣的表情。看来是蒙对了，也许小命能保住了。

　　王亮把刘三带到张风帐中，张风看着刘三冷笑了一声，吩咐手下：“请向导来。”
　　向导进来向张风施礼。张风说：“此人说他也去过遥山那边，你们可以交流交流。”
　　向导拧头仔细看了看刘三，突然气恼地喊起来：“刘三，你这个泼皮，竟敢哄骗张将军！”
　　刘三傻眼了，怎么这么倒霉！

　　向导对张风说：“将军，这个人是附近村子一个泼皮无赖，小人以前辛苦采的草药被他抢过。他哪里有本事爬遥山！”
　　张风点点头。“知道了，你退下吧。”
　　王亮心中暗叫惭愧，不禁低下头去。张风说：“王亮，此人满眼奸猾，一看就非善类，脑肥肚圆，哪里能吃得山中苦楚。你作战虽然勇猛，但总也不肯多用用头脑，太让我失望了！”
　　王亮呐呐地说：“属下知罪，请将军责罚。”
　　王亮摆摆手说：“算了！把这贼人拉出去砍了。”
　　刘三刚才看到那向导便知大事不妙，正要求饶，王亮狠狠一掌砍在他脖子上，顿时昏厥过去。一名军士将他拖出去，到外面空地一刀砍了。

　　雪樱突然醒了过来。血，又有血了！可是太少了啊！刚才有不少血，但是很快就离开了，没来得及吸取。这次血的气息很浓，但是太少了。还需要大量的血啊！雪樱无奈地重新坠入沉睡。

　　第二日清晨，王亮的亲兵来报告：“大人，昨天杀死的那个山贼的尸体很古怪，您去看看吧。”

　　刘三完全变成了一幅干尸模样。王亮蹲下去想细看，亲兵拦住他。“大人，提防有毒。”
　　王亮在地上捡了一根树枝，想把刘三的身体反过来仔细察看，没料到树枝刚触碰上，刘三的尸体变化成一堆齑粉，小小的一堆。
　　几个人都怔住了。那么大一团尸体，转眼就变成这么一小撮了？
　　齑粉中一点光芒一闪而过，王亮用树枝拨了拨，看见一枚淡木色的簪子。
　　“大概是化尸粉之类吧。不知这簪子是什么质地，倒化不掉。”王亮谨慎地把簪子拨远了些，让亲兵去弄水泼上去，如果是化尸粉的话，可以稀释稀释。

　　如此泼了几盆水，王亮确定应该不会有什么伤害了，用一块布帛将簪子从地上捏起来，仔细看着。也许是被水洗干净来，簪子的色彩清淡了许多，几近白色。那朵荷花雕刻得栩栩如生，好像刚从湖中摘取下来。
　　“挺漂亮的簪子，肯定是这厮抢的。是玉的吗？”亲兵抻着脖子看着。
　　“不是玉，好像是木头的。”
　　“木头的啊，不值钱。”亲兵有些失望。
　　“这种颜色挺少见，我家娘子肯定喜欢，她喜欢白荷。”王亮说完把簪子揣在怀中。
　　亲兵嘻嘻一笑。王亮貌似粗鲁，但对他家娘子却是非常细心体贴。

　　王亮把刘三尸体的异象汇报给张风，将唯一幸存的簪子呈给张风。张风召集军医、向导和懂得用毒的人询问，都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向导仔细察看了簪子之后说：“像是樱桃木。樱桃木木质精细柔性好，适合做簪子之类的发饰。”张风看问不出所以然，便把簪子还给王亮，然后传令立刻拔营进山。

　　此时正是夏末多雨时节，山里的天气更是说变就变。刚进山时明明艳阳高照，走了没多久几片云遮住太阳，落起小雨。山道本就狭窄，此刻变得泥泞湿滑，更加难走。很快军士们的衣裤鞋袜便湿透了，张风自然也不例外。鞋底带起厚厚的泥，脚越来越沉重。张风有些担忧地想，若这雨一直下个没完，只怕兄弟们要淋坏了。

　　队伍突然停下来。王亮过来报告说：“将军，向导说此时雨有些大了，将原先的小路冲得没了痕迹，加之雾气太重，他不太有把握，怕走入歧途，建议暂时原地修整，他带几个人去前面探路。”
　　张风略加思索点头说：“那你亲带十人与他一起先行探路，小心点。”
　　王亮领命而去。

　　沉睡中的雪樱猛地惊醒了。她感觉到非常熟悉的气息，一种让她想要流泪的亲切感，一股想要扑上去拥抱的欲望。雪樱想往那个方向去，却无力控制自己，只能痛苦得一任自己离得越来越远。
　　不！不！雪樱挣扎着！

　　王亮站住手捂胸口，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心头有一股霸道的气血向上涌，震得他头昏脑胀。王亮咬牙忍住，又继续前行。然而越往前走，胸腔里的压力便越大，王亮不得不停住脚步，大口大口喘着气。
　　“大人您怎么了？”身边的亲兵担心地扶住他。
　　“不知怎么，心里难受得厉害，好像要从胸□□出来。开始还只是有点憋气，越走越厉害，现在几乎喘不过气了。”王亮眉头拧到一起，痛苦不堪。

　　向导想了想说：“是不是遇上鬼挡道了？我听别人说过这种事儿。有时山鬼妖怪不想让你往他的地盘去，就会这样。刚才咱们经过一个岔路口，要不咱们走另一条路看看吧。”
　　王亮说：“不会吧，要是遇见妖怪还这么好心，早把咱们骗进去吃了。再说，光天化日的，哪里来得妖怪！”
　　一名亲兵嘟囔着说：“大人，这哪里是光天化日啊！”
　　王亮直起腰四下一看，身边弥漫着淡青色的雾气，可见度很低，风雨声中夹杂着一些悉悉嗦嗦古怪的声音，便突然打了个寒战。

　　说也奇怪，原路返回后，王亮的难受劲儿轻了不少，也不由得他不信向导刚才的话了。
　　沿另一条路走了一会，向导兴奋地说：“小人找到路了！”
　　此时雨小了一些，能看到较远处的情形。向导指着右侧方说：“大人您看，那条河～～沿着那条河走就行了。我记得那条河边有一棵特别大特别漂亮的樱桃树，白色的树干树枝，翠绿的枝叶。咦，怎么没见了？难道不是这条河？”向导疑惑地皱起眉，又仔细地观察了周围，终于肯定地说：“是这条河没错，可是那棵大树不见了。”

　　王亮的眼中突然闪出凛冽的光芒，身体直直地往河边走去。向导呼唤到：“王大人，咱们赶紧回去吧，这都走了好一阵子了，估计将军大人等急了。”
　　王亮置若罔闻，继续向前走去。身边的亲兵瞅着王亮的神情不对，伸手扯了一把。“大人？”
　　王亮猛地回头瞪着他，满眼憎恨！
　　王亮本来长相就比较凶悍，这眼一瞪，脸颊的肉扭了起来，看起来非常狰狞。那亲兵登时便有些腿软。

　　众人不知所措地跟着王亮向前走，走到河边停下。
　　向导仍然四下张望寻找以前见过的那株美丽的樱桃树。白色枝干的大树，他告诉别人，却没人相信，这次可以有人给他作证了。可是，奇怪了，那么大一棵树凭空消失了？
　　河边有一段枯黑的断木，向导随意地用自己当作登山杖的树枝捅了一下，那断木如刚烧过的木炭一般，散落成黑色灰烬。
　　王亮突然大叫起来，声音尖利刺耳，似乎能穿透头顶的乌云。众人顿时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忍不住捂上耳朵。

　　天色骤然一暗，河水突然象烧滚的开水一样咕嘟着，大家下意识地抬头望天。头顶的乌云正急速地聚集在一起，凝结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每个人满怀恐惧，不知那漩涡的中心会出现什么可怕的东西。
　　王亮眼神凄厉，如疯似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