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竹筷碗》雁厌思何

3、热闹的栖园。

　　晌午，紫碗抱书倚阑，嘴里反复叨唠着:“阑风长雨秋纷纷，四海八荒同一云。去、马、来、牛不复辨，浊、泾…清渭，何当分……”
　　背到这，紫碗绕头苦想，“啊……”小孩的脑袋就是不好使。
　　“禾头生耳黍穗黑，农夫田妇无消息。城中斗米换衾禂，相许宁论两相值？”清新的声音接下先前的诗句。
　　紫碗识得此人懒懒地搭理他：“咦……三大少爷竟如此勤劳，在背书？!”
　　三哥紫箫非常自觉地坐在她身旁:“谢谢小碗夸奖。要不是因为你，我用得着这么早起床看书!”
　　“哇，你的事情凭什么怪我。不可理喻!”紫碗生气地指着她的哥哥。
　　三哥握住紫碗的手指，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道：“要、不、是、因为、你、每天早上、起、来、背书!我、也、不、会、被爹、拉起来、和你、作、比、较!”
　　“这、管、我、什、么、事!”紫碗咬牙道。
　　紫箫愤懑盯着紫碗:“自从你每早勤奋背书以后，老爹拉上我站在离你不远处和我说，‘小碗懂事了，你呢？’所以我是被你害的。”
　　“……”紫碗微微沉默后，“兄弟，瞧瞧天上的太阳，都什么时候了？”
　　三哥跳出阑干，双手遮阳眯眼望天:“这不就是……快到，吃午饭的时候……吗？”
　　紫碗数着手指头:“今天早上我已经练习了骑马射箭、吃了早餐、见过爹娘……”呃,早上才做这么点事情，然后紫碗又重新数指头不相信自己只做怎么点事。
　　“打住。”三哥盖上紫碗小手，“哥哥今天要做第一件事——吃午饭!”

　　栖园四通发达，有许多长短不一的走廊和石子小道在这交错。一株玉兰亭亭玉立为栖园挡住不少炽热，根部下面连接的地面，浓郁地满溢出密绿草香。
　　已夏末，窥花影。虽秋至，翠草香。
　　“三少爷好。大小姐好。”三哥推开栖园大门，侍候进饭的仆人恭敬问好。
　　侍从递上面盆紫碗顺势洗净双手问:“福管家，阿爹阿娘呢？”
　　“对噢。”三哥紫箫也想起什么，“大哥，二哥呢？没从校场回来？”
　　福管家一愣，犹豫先回答谁的问题。片刻他选择先回答大小姐的问题:“回大小姐，老爷下早朝后携夫人寻秋去了。午饭不必等老爷夫人。”
　　“为什么不带我。”紫碗嘴角下扬。
　　福管家接着回复三少爷紫箫的问题:“回三少爷，大少爷和二少爷一大早陪大小姐去校场，现在只见着大小姐回来，估计大少爷和二少爷被什么事耽误了吧。”
　　三哥紫箫非常不满意福管家的回答:“福管家，看着我认真的脸，我要问你重要问题：自从我妹出生，你们一直就叫她——大、小、姐。她明明排第四，你却叫她大小姐!我不明白她不是叫四小姐吗？”
　　“你就喜欢趁他们不在欺负我。”
　　“诶～小妹你的想法就有偏差了。这问题压在我身上很久，现在不问以后也会问。我是老三是三少爷，你是老四却是大小姐。想想都觉得不对劲。”
　　紫碗：“然后？”
　　“然后…”三哥盯向福管家，“给个解释。”
　　福管家低头擦汗解释道：“是这样的三少爷，您是男子又是老三小的们叫您三少爷是应该的。大小姐是府中老四理应叫四小姐，但是府中只有四小姐是老爷夫人唯一的女儿所以叫大小姐是应当的。”
　　懂了，物以稀为贵!紫碗灿烂地朝三哥紫箫笑。
　　“啊啊……”三哥一只手遮脸，竟然被管家说服了。
　　只恨，在家里从此输在了性别上。
　　栖园外匆匆走来一干人。为首两人器宇非凡，衣着不净。
　　“惨叫什么。”大哥紫轩进来立即一边洗手擦汗一边训斥道，“家里不允许有人这般娇柔作态。”
　　“哎呦～”二哥紫辂喝完茶水感叹说，“终于有点活过来了。”
　　大哥和二哥虽是双胞胎长得非常像，但他们性格特别容易区分。大哥紫轩是十足完美的兄长，能够帮助父母指导弟弟妹妹，稳重自律。二哥紫辂，眉峰略浓、重情义，和大伯紫忠也就是当朝大将军品性上非常相像。
　　“大哥……你们去哪了？”紫碗发现两人衣裳不齐，还无故多出几十条手帕分别塞在衣裳的缝隙里。
　　“唉……一言难尽。”大哥忧愁地感叹。
　　“今天太子、三皇子、六皇子来校场视察。”二哥挽起袖子准备夹菜。
　　“都城三个校场这么倒霉选中西北校场。”三个准备动筷。
　　“他们三个来了后，校场大门围堵一群小姐姑娘。我们俩就是那出头鸟，专门帮皇家子弟吸引疯狂的姑娘们。”大哥直接说出原因。
　　在这个家可以边吃边聊天，孩子们围坐叙感情也不做端庄严肃的样子。
　　“你们吸引了小姐姑娘们的注意，太子他们就可以全身而退。”三哥总结大哥二哥的午饭晚到的原因。
　　座上的紫碗摇摇悬空的小腿，她更在乎的是爹娘：“爹和娘出门不带我～”
　　隔壁的二哥安慰性地给她夹菜:“小孩子老粘父母做什么？不懂事。”
　　“……”紫碗朝二哥瞪眼。我可不是小孩。

　　桌上筷子的影子、勺子的铃铛、齿间的碰撞。福管家见四位主子都不说话，他详细禀报：“今日宁荣府来帖，宁荣府悦来郡主八月初一庆祝生辰特举办——‘秋菊宴’……”
　　“不去。”紫碗果断说。
　　“小碗，从你脑子被踢开始就没参加过宴会了。”三哥描述事实。
　　“小碗，洪府的小姐多次邀你出游赴宴你都没去，这一次你该出去散散心。”大哥劝道，又扭头问:“福管家，秋菊宴都邀请什么样的人物？”
　　“据了解秋菊宴是宁荣公主为女儿悦来郡主一手操办的。这宴啊分两部分，前宴是宁荣公主宴请诸位皇亲、大人们，后宴是悦来郡主与小皇子、小公子、小姐们游耍。”福管家把他听到的一一道来。
　　大哥忽问:“悦来郡主今年多大？”
　　“过了这八月初一郡主就该一十四岁了。”福管家细想。
　　“哼。”大哥咧嘴笑，“宁荣公主为她女儿真是操碎心里。”
　　“为什么？”三哥问。
　　“小孩子不懂事。”紫碗接答。这还看不出来，明眼人都知道宁荣公主为她的女儿借此机会好好挑选夫婿。三哥才十二岁，不知道很正常。
　　刚吃完饭的二哥挑起手中的筷子敲紫碗的头再把筷子放回桌上，道一句:“小孩子不准乱回答。”再补充一句，“不准学人说话。”
　　“……”紫碗默默扒饭。看来八岁的自己要低调些不能让二十几岁的智商乱跳，低调保平安低调保平安、智障保平安。
　　“福管家我们四个应了这请帖，八月初一来。”大哥夹菜放入碗中想了想，“爹娘应该不去，既然是皇家邀约涉及党派问题父亲会避免。”
　　一只肥嘟嘟的小手插在大哥紫轩眼中。“小碗你这是做什么？”大哥看着坚强举手的妹妹问。
　　紫碗发表意见:“我不去。”
　　“由不得你不去。”大哥握住紫碗的小手放下。
　　紫碗嘴角向下。宴会有什么好去的都是浪费时间。
　　“小碗，大不了我们在秋菊宴上找个偏僻位置玩。”三哥安慰道。
　　“对。”二哥赞同道，“我们找一个偏僻的位置，看看那些富家子弟怎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