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师》几枝几枝

5、第 5 章

　　十年来，长安除了家中互通书信外，再无任何来往。没想到一转眼，在他印象中那个高大英俊的父亲也开始老了。

　　长安走到他父亲跟前，“砰”的一声跪下。

　　“爹，是孩儿不孝，不能在您身边尽孝。”

　　宋太傅立即将他扶起：“好孩子，这怎么能怪你？当初送你去修仙的是我们啊！你安心的跟着大国师，家里不用你担心。”

　　长安垂着头，眼眶微微发红。

　　大国师突然开口：“太傅这次就带长安回去住几天吧，他母亲也想他了吧。”

　　“可……可是……”

　　长安没可是出什么来，大国师打断了他：“好啦，别可是了，你家人都想你，快回家看看吧。左右在宫中待着也没没什么事。”

　　长安看了看一脸笑的师父，又看了看满目柔情的爹爹，最后点了点头。“师父那我回家住几天，您在宫中等着我回来。”

　　张顺道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催促道：“快点随着你爹回去吧，你家里人应该等不及想见你了。”

　　“多谢大国师，那我就先带小儿回去了。”

　　长安跟在他爹的后头，临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他师父。这时候张顺道的脸上没了笑容，而是一脸无神的望着桌上那杯凉透了的茶水，眼神没有焦距。

　　像是察觉到长安的视线，张顺道回过头来，冲着长安一笑，立即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怎么，还不走，难道舍不得师父？”

　　“那师父，我真的走了。”

　　“走吧。”张顺道无所谓的冲他摆摆手。

　　师父还是那个师父，长安一瞬间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师父怎么会露出那么落寞的神情来？他摇了摇头，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殿内的张顺道不知道在想什么，坐在那里半天不动。最后拿过桌上哪壶早已经凉透了的茶水，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了下去。

　　茶壶一放，杯子一扔，他便站起身来，走出殿去，从此再没了踪迹。

　　没人知道张顺道去了哪里，干了什么，甚至没人知道他到底是死是活。

　　坐在殿内的长宁还在等着他师父回来，只是几天过去了，还是没见着他师父的踪迹。难道这次的事情那么难处理吗？

　　整日在殿中无所事事的长宁又掏出了那几本没有名字的书来，开始慢慢看。他发现自己跟着这书上的内容练习，进步要比跟着他师父练习快得多。

　　比如说跟着他师父练功是一步一步慢慢走，那看着这书练功那就是直接飞了。他心想：这么好的书我怎么没早点得到呢。想了想又释然，果然好东西都藏在宫里。

　　长安随着他爹回到家中，这里的一切都和他记忆中的一样，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只是他之前记忆中的家像是蒙上了一层纱，有些隐隐约约看不真切，今天是直接将这层纱给掀开，所有的一切都真真切切展现在他眼前。

　　刚一进门，就有人迎了上来，喉咙中尽是哽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长安看着她，出声喊道：“娘。”

　　原本哽咽的声音这下更是压抑不住，哭出声来。上一次听长安叫她娘还是在十年前，那时候他还是小小的一个，没想到一眨眼这孩子就长得比自己还高了。

　　“大国师说了你今天要回来，我特地让厨房做了你小时候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

　　长安听完后愣了一下，原来他小时候最喜欢吃的是红烧狮子头，没想到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多谢娘。”

　　“自家人这么客气干嘛，快快快，快进来。”

　　一群人将长安迎接进屋里，长安看着身边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一时间内心百感交集。

　　这就是家，不管自己离开多久，回来后家里还有你的位置，记得你喜欢吃的食物。长安揉揉发红的眼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开始享受家中的温暖。

　　宫内，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长宁发现自己有些不对劲。自从他看了那书之后，虽然自己的功力突飞猛进，但是他渐渐有了一种自己控制不了自己功力的感觉。

　　就好像，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控制不了，好像被别人控制着。原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没想到随着时间的增加，这种感觉越来越甚。

　　长宁这才明白过来是那书有古怪，只是现在已经晚了，现在感觉已经变成了事实。

　　今日的长宁又像往常那样早起打坐，疏通自己体内的气息。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体内那股气息越来越乱，怎么都疏通不了。

　　长宁感受到那股气息在他体内乱窜，他不但控住不了，反而还被它影响。不出所料，气息在他体内乱跑之后，长宁受到反噬，喉间一腥，一口鲜血涌上。

　　他擦掉嘴边的鲜血，太过年少的长宁还不懂的该如何疏导气息，而是想着简单粗暴的压制住它。

　　越控制不住，他就越要压制，如此一来，长宁只会被伤得更重。孩子心性的他越发不服气，偏要赌气正面刚。

　　结果就是，他最终因为吐血太多晕了过去。

　　六皇子刘子聿过来大国师宫殿找长安时，一开门就看到他要见的人小脸煞白的倒在地上，他身边还有一滩血。

　　刘子聿直接愣住了，直到好一会儿才开口大喊：“来人，快来人，宣太医。”

　　他连忙过去扶起长安：“长宁，你醒醒啊，你别吓我啊！怎么你好端端的待在屋子里会发生这样的事？”

　　刘子聿想要查看长宁的伤势，可是他受的不是外伤，而是内伤，他简直急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好好一个人怎么一转眼就成了这样？

　　“太医还没来吗？怎么来的这么慢？”

　　刘子聿不停地催促门口的侍从。

　　“回殿下的话，已经派人去催了，想必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刘子聿皱着眉盯着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要不是看长安太过虚弱，他肯定直接叫人将他抬到太医那里。可是长宁小脸白成这样，除了将他抱起，他不敢乱动他，以免让他再次受伤。

　　就在刘子聿焦急等待的时候，太医终于赶到了。

　　“太医，你快看看他这是怎么了。”

　　太医还从未见过六皇子如此模样，想来这人对他很重要。六皇子和大国师的弟子走地如此近，莫非日后……

　　太医不敢深思，连忙给长宁把脉看病。

　　除了气息紊乱了些，并没有发现什么大碍，只是现在这人躺在这昏迷不醒，哪里像没事的样子。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再次仔细诊断。

　　仍然什么都诊断不出来。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殿下，除了身子虚些老夫实在是看不出来他有其他问题。”

　　刘子聿气极：“他这模样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就在太医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躺着的长宁悠悠转醒。睁眼就瞧着自己身周围站着一圈人。

　　“六皇子，你怎么在这里？”

　　虽然长宁的声音很小，但是刘子聿还是第一时间听到了他的声音。

　　“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

　　“你都晕倒了还没事，地上还有一滩血。”

　　长宁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有些冷，但只是一瞬，转眼又消失不见，快到刘子聿以为自己眼花：“我没事，你让他们退下吧。”

　　等殿内只剩下他和刘子聿两个人后，长宁这才再次开口：“我师父回来了吗？”

　　刘子聿摇摇头：“这些天来都没有你师父的消息。”

　　长宁闭上眼，叹了口气。他的头开始痛起来，全身上下都开始不舒服起来，整个人又变得昏昏沉沉。

　　刘子聿盯着他眉间，似乎看到萦绕一团的黑气，他怀疑是自己眼花，怎么会有黑气呢。等他再仔细看时，那团黑气变得更加明显，而且越来越多，下一秒竟将长宁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刘子聿哪里见过这种场景，只呆呆地看着长宁，一时间不敢动作。

　　黑气将长宁整个身子包裹住后，开始变得越来越浓。黑气变成了黑雾，紧接着黑雾通过长宁微张的嘴巴，尽数入了长宁的口，到了他的身体里。

　　刘子聿看到黑气进到长宁体内后，长宁痛苦地卷缩气身子，脸上五官痛苦到扭曲，嘴里也不时发出闷哼之声，想必是痛极了。

　　虽然不知道长宁这是怎么了，但刘子聿也明白这不是靠太医能解决的问题。修真者的问题，他们凡人什么都诊断不出来。

　　“长宁……”刘子聿快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过了一阵后，长宁挺过了这种痛苦。周身没有了萦绕的黑气，面色渐渐好转，不再像之前那样煞白。他睁开眼，看到刘子聿还站在他面前，有些讶异。

　　“我以为你走了。”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

　　“吓坏你了吧。”这是他开口的第二句话。

　　“没有。”刘子聿否认道，除了第一眼开门看到他倒在一滩血的地上是被吓到了，之后他都没有被吓到，只是被长宁弄得有些懵。

　　他再三确认道：“你真的没事了吗？”

　　“真的没事了。”长宁说完还特地围着刘子聿转了个圈，表示自己真的没事。

　　刘子聿半信半疑：“那好吧，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等到刘子聿出去后，长宁关上了门。门刚一关上，他眉间的那团黑气又隐隐约约浮现出来，最后在他眉间形成了一颗黑痣。

　　长宁弯着腰，看不到脸上的神色，这时他的嘴中慢慢吐出黑气，黑气渐渐聚拢起来，竟形成了一个孩童。

　　仔细看时，发现这孩童不但身量和长宁差不多，就连那张脸，也是和长宁的一模一样。简直就像是一个模板中刻出的一样。

　　长宁一脸警惕地望着他：“你是谁？”

　　那黑气凝聚成的人形却是一脸笑地看着他。

　　“我就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