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管家》好小Y

42、重黎的故事(番外二)

　　所以说这世间的因果循环是很难说得清的，你今日种下这样的因，他日未必就收了那样的果，若说种了因的人不会有果收却又不然，总有一日那果会找上门来叫你避无可避。
　　玉帝虽是天上至尊位极九五却逃不掉命运的因果轮回，他种的因已经明明白白报应在他身上。无论算机天神再怎么口风紧如瓶，天界的神仙们再怎么装腔作势，大家心里却跟明镜似的清楚得很。
　　近年来，王母时常觉得膝下空虚，特别喜欢把亲戚子侄们召来身旁，时不时办个瑶池仙会，看着年轻人兴高采烈的围绕在她四周她就乐呵呵的心满意足。当年她也曾想私下里动过些脑筋想过些办法，效果不怎么显著，后果却很是不堪。仿佛是无数轮的因果一次次的循环往复，一次比一次恶劣。
　　那一回，飞升的小公主，是她心底最大的隐痛。

　　自打九黎族的事情平息后玉帝行事一贯低调，每年腊月底的三界巡查也都是轻车简从悄无声息，半个月的日子一晃也就过了。可这天，玉帝回天宫时随手丢给王母一个气息奄奄的小仙婆子，还特意命她好生照顾着。王母心中纳闷，玉帝对子嗣一事早已心知肚明，纳新妾根本于事无补，况且这小仙婆子形容枯槁神情委顿没有半点易生养之态，实在不象新妇人选。
　　那小仙婆子养了好些日子才能完整的说话，待她把不相干的前因后果讲了个七七八八，王母如止心般的心里竟又生出几分异样的希望来。
　　照小仙婆子的说法，因为天宫的某个抄写司命簿子的小仙一时大意把她的命数抄错了行，害得她白白历了若干场不应该的劫数在凡界斯混了这许多年。她也是浑浑噩噩许多世再加许多年，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遇到一位不知名的高人点化，才知道自己之前所历皆是错，再不找人申冤恐怕永无出头之日。
　　这小仙婆子不知经过了多少磨难，才将自己的一身冤屈申到了玉帝跟前，既然明知是错玉帝肯定要替她主持公道还她一个说法。可此事所经年代太过久远，仔细一查才发现当年那个抄错司命簿子的小仙几经飞升轮回早已有了另外的身份成了另外一个人，错误没了落脚之处，纠错也成了难题，这一段抄错行的乱命竟无法可改。
　　不得已，玉帝才把她带回天宫交给王母发落。

　　这天界既有那抄错司命簿子的小糊涂仙，也有王母这样的精明大神仙，她从小仙婆子苦命的命数里得了天大的启发。她想，既然人家能一错几万年一错成谶，她为什么不能也错一错。想到这里王母心如擂鼓心潮澎湃，她在天宫随便找了个还算舒服的闭职把小仙婆子安顿好了，便开始谋划自己的错事。
　　王母差人去寻算机天神却遍寻不获，说是算机天神下凡历劫去了，要六十年才得返回。六十年只不过是个凡人的一甲子生寿罢了，可王母此时如箭在弦不发不快，一刻也不想等。于是她便拿自己的轮回镜拈了个决子在天界在职的小仙里挑了个最不起眼仙职最短的，偷偷摸摸幻化成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样子，静悄悄接近那小仙。
　　王母心道，算机天神不在正好，自己做了这些后再使个仙法抹去踪迹，神不知鬼不觉得正好落得干净。她却不知算机天神早已料到她这番做为，不想淌进这牵扯不清的浑水里，特意避开的。为了这一桩凡间的人劫，算机天神还久着炎宫英姣的一个大情。
　　神仙历劫也不是想历就历的，都是有天命的。想安排个把天命之处的人劫只有玉帝的斗转星移，王母的轮回镜，宝器仙子的若干宝贝有这个能耐。玉帝和王母那里却是万万不可惊动的，于是算机天神便去求了宝器仙子英姣，他只想避嫌不想生事端，英姣嫁进炎宫后与玉帝王母之间的关系不怎么和睦，便没有提及事情的前因和后果，只许了个天大的人情给英姣做为帮忙的回报。

　　所谓一环扣一环，这些乌七八糟的是是非非很快便有了结果。王母如愿得了个女儿，欢喜得不得了。她当然知道这个女儿的来路，便坚持着不给女儿取名字，不授神职，只一味的宠爱宝贝却替女儿挡了一切恩典颁赏。玉帝不明就里却拗不过王母的坚持，总算这个女儿生得乖巧可爱很得他心意，其他一应事务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王母心里越是疼爱女儿就越是害怕她刻意安排的这桩错事生出什么意外的枝节来，以一千座香火庙的代价请来的西天佛主为女儿颂经七七四十九天，想替女儿多积厚德好化解恩劫循环。
　　错或对，由谁来下断言，谁又能知道这些错错对对究竟真的是错是对，还是本就是天命里的一环。天宫的小公主再乖巧可爱，玉帝王母再呵护疼爱，也总是个不应该的错误，还未成人便夭折了。
　　小公主飞升的那日恰巧炎宫喜得麟儿，又恰巧天际尽头飞出一只青色羽毛的小雏鸟，一时间五彩霞光遍布九霄，天界众神不知是应该庆祝还是哀悼，连议论的话都没人敢冒半句。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清楚着，王母又是伤心又是酸痛，她知道这是天意使怨不得任何人，可她还是固执的对外宣称那只小雏鸟就是小公主飞升的转生，从此，那小雏鸟就成了她的另一个女儿，享尽了王母的细心呵护。
　　玉帝对这其中的因果是一知半解，他怒气冲冲的挖出那个犯错的小仙却没法子处罚，这么几千年过去，那小仙早已脱了几层仙胎肉身不记得前尘往事，仙界众人谁也不知这事要怎么处理，便搁置了。从此，玉帝和王母不再夫妻和睦相处，众人只道她是不满玉帝轻易放过那小仙，却不知她这番做作其实只是迁怒而已。

　　彼时,两万岁的炎黎与两万岁的青鸟都是王母最钟爱的小辈，担着天界祥神的职责，经常一起穿行于三界之间。闲暇时，两人常一起去找夸父玩，那个时候夸父常常拖着个小尾巴，而那个小尾巴最喜欢粘着青鸟，一会儿叫她姐姐，一会儿叫她妈妈，偶尔还叫错两声嫂嫂。夸父敦厚实在根本察觉不出小精卫那里在寻他开心，炎黎和青鸟也都是很温和的性子，听出来了也只是相视着笑一笑，不怎么在意。
　　有时候，四个人一起在天河边看脚下的变幻莫测的云霞，看日帝挥着金鞭赶着太阳回日落山，看白日里不可一世的太阳神子恹恹地倦倦的，看日子一天天如流水般划过身旁。小精卫偶尔会不知天高地厚的喊起来：“爹爹，你能不能把太阳留在天上，别赶他回日落山。”日帝总是笑呵呵的回应说：“好。”可第二天照旧赶着太阳神子回日落山。
　　青鸟牵着精卫的小手问她：“为什么不想让太阳落山，难道你不想快点长大？你不是整日里盼着长大吗。”
　　那时的精卫看起来还只是个七八岁的女娃娃却象什么都懂似的，满不在乎的伸着短胖胖的食指朝着炎黎说：“不是我不想，是有人不想……”
　　精卫说话的口气很有些人小鬼大的味道，惹笑了大家。夸父便嘲笑她：“你才这么小，懂得了什么，又在胡乱说话吧。”
　　“哼，你别把我当小孩子！你不要忘记了我娘是个凡人，我身体里流着一半凡人的血，凡人象我这么大年纪时早已经老得化成了灰，化成灰的人还有什么看不透的。”小精卫说这话时是挣脱了青鸟的怀抱，双手叉腰站在大家对面，颇有些振振有词的气势。
　　夸父不信小精卫的话，青鸟却是相信的，因为她早已看见当小精卫这么说时，炎黎面上虽挂着常有的温和笑意眼中却透无法言喻的愁绪。

　　青鸟看着炎黎，一袭白衫静静的坐在他们中间，天河里翻腾不息的水浪，天河下色彩多姿的雾蔼，日落山上偶尔透过来的几缕金灿灿的红芒，映在他身上却似要穿透过去一般轻盈飘渺得象虚浮的影子，明明就在身旁，明明一伸手就能触到他的衣角，却总有遥不可及的疏离。他的脸很好看，他的笑很好看，他常穿的白衣裳也很好看，他对他们每一个人都很好。她与他一同去办王母交办的差事，他也总是默默的不动声色的照顾着她。只在他笑着对她说：“这回圆满了吗？我们又完成了一桩完美的好差事。”她又觉得他的笑容和他的声音那么的清朗明亮，与偶尔在她心中闪过的疑惑完全不同。
　　青鸟这样入神的看着炎黎时，小精卫就在一旁提醒她：“青鸟，你要当心你的心，一不留神它会丢哟！”精卫觉得在这种严肃的时刻还是直呼其名显得说出来的话比较有力度。
　　还好，坐在一起的另个两个人不知是没听到精卫的话还是被风景深深吸引住了，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这让青鸟有充分的空隙调整有些失了平衡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