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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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夜里本应清凉，客厅明明开着窗，屋内却像是吹过暖风般，温度高得人直冒汗。
许禾喉结动了动，开口间竟然口吃严重。
“你，你你……”
喻瑾恩慌忙站直，像只螃蟹小心避开他腿脚，横着走到沙发外，转头瞥向别处：“我……我刚刚是怕你着凉会影响补课，所以，才拿的被。”
许禾掀开空调被小心放到沙发上，眼神控制不住四处飘：“我，我还有点事，恩。”
说罢，他起身要走，喻瑾恩也想让路，可两人都没看对方，结果总是很巧地同时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几次都险些撞到。
“等下。”喻瑾恩默然朝电视方向迈一大步，完全让出沙发与茶几间的路，许禾这才得以离开。她呆呆站在原地，直到身后传来关门声，她才缓缓回头看去。
这算落荒而逃吗？
喻瑾恩目光失焦，无意识走到沙发前拽过空调被在手臂间缠啊缠。
他脸红成这样跑了，怎么感觉像是她刚刚调，戏了他？可明明她才是女生啊……说起来，她刚刚好像也不太对劲……
刚才的一系列化学反应重又冲上眉梢，喻瑾恩猛地惊回神，用力摇摇头，转身想回卧室，垂眸又瞥见已经在手臂间缠过好几圈的被子。想到这被子许禾刚刚盖过，她就莫名觉得很烫手，便胡乱拆开丢回沙发中，一溜烟跑回卧室摔上房门。
隔着两层门，她自然不知，许禾此时还在她家门口。
许禾后背紧靠走廊白墙，单手撑在左侧胸膛。感觉掌心跳动依旧紊乱无章，他双眉颦蹙眸中空洞，若有所思。
他自知无任何不良嗜好，作息规律，年年体检，身体一直很健康。怎的现在却像是突染重疾，心悸无力，大脑一片空白。
开门声传来，许禾不由得又僵住，旋即意识到不是手边的门，他才暗自松口气，朝电梯间走去。他刚按过电梯按钮，便有手机振动传来。接起电话，他只听几声便不禁蹙起眉。
街灯仓皇向身后逃窜，店铺各样字体之下，光亮透过玻璃门照亮人影成双。出租车靠边停住，许禾一下车，远远就看见熟悉的身影坐在已经闭店的药店门前台阶，花臂随意搭在膝盖间，头深深埋进臂弯。
走近了，他叹口气俯身抓过男人胳膊架上肩膀，烟酒味扑鼻而来，他不禁蹙紧眉别过脸去：“怎么又喝成这样？”
“老子失恋了。”孙贺一低垂着头含糊不清地说道，旋即抬头看他，嘴角微勾双眼迷离，“有时候我还真他妈羡慕你，不动情也不用伤心。”
许禾目光微顿，语气依旧平静：“我送你回去，顺便接金刚回家。”
孙贺一抬手抱拳：“多谢了，兄弟。”
如果有选择，许禾可能不会也不太想认识孙贺一这类人。一年365天几乎无空档恋爱，动不动就失恋酗酒，大半夜打电话让他来接人。但他们父母是多年好友，两人从小就认识，他也没得选择。
折腾了一晚上，等许禾肩扛金刚推开自家房门时，已是身心俱疲。关上门开了灯，金刚正低头用喙梳理羽毛，玄关射灯将它头顶的红照得更艳几分。许禾解开它脚链，它便张开翅膀朝客厅内飞去。天蓝色缀在红色羽翼边沿和长尾间，自鱼缸玻璃前飘过，引得蝴蝶鲤穿过水中气泡，紧随其后挥鳍游去。
金刚边飞边喊。
“暹罗懒蛋起床，懒蛋起床。”
夜色为幕，玻璃吊床间的咖色毛团动了动，露出一双厌世蓝眼和炭染的脸，极为不爽地喵了一声。
许禾摆好鞋，径直走到落地窗前，提过裤线坐在榻榻米上，朝暹罗勾勾手指。
“过来。”
暹罗旋即从吊床跳下，正踩到在阳台间踱步的金刚的尾巴，金刚转回身。
“暹罗是个讨厌鬼。”
“谁教你这么说话？”许禾眉心微蹙，环住跳进怀中的暹罗，指尖轻挠它下巴，它以呼噜声回应。
金刚动动脖子，声音又尖细几度：“贺一小坏蛋，坏极了。”
“以后不准这么说话。”许禾声色严厉。
金刚绕过天文望远镜，飞回鹦鹉站架，不再出声。
孙贺一以女友喜欢金刚鹦鹉为由，把金刚接去照顾半月有余，果然没教它什么好东西。
许禾后背靠上衣柜，默然转头看向窗外。
夜将墨色洒上摇曳枝叶，星海衬在楼宇间，被树梢扫得若隐若现。
暹罗倏地起身，用侧脸蹭他肩头。恍惚间，他又想起喻瑾恩，今晚她的发梢就是落在他这一侧肩头。一双明亮黑眸瞬间似又映入眼帘，他双眸不由得瞪大。
“因为我爱你呀。”
许禾猛地惊回神，抬眸看向远处。
金刚身子在站架上左右摇摆：“真的真的，最爱小宝贝，过来，么么么么。”
“金刚！”许禾双眉颦蹙。
“啊哦，完蛋了。”金刚站稳，若无其事般低下头。
暹罗从许禾肩头跳下，他站起身瞥眼金刚：“面壁思过。”
金刚缓缓转过身去，蓝红相间长尾垂落身后，映在鱼缸侧壁。
许禾从金刚身后经过，抓了些鱼食抬手洒进鱼缸中。
冷光灯照得鱼缸如无水般清，蝴蝶鲤通体白衣泛着淡淡银光，鱼鳍柔软划在水间，似是绸缎裙摆在半空飘摇。
有人脸颊微红映在水间，被争食的鱼儿忽略，亦无人察觉。
这座城的另一端，有人浑浑噩噩梦过一夜，不知是醒是睡。
手机铃声扰乱屋内静谧，喻瑾恩不耐地翻个身想继续睡，奈何铃声断了又来，她摸索着从枕头底下拿过手机，放到耳边，声音慵懒。
“喂……”
“大姐！”这一声喊刺得喻瑾恩不由得蹙紧眉，也极不情愿地睁开眼，只是眸中依旧无神。
常梓萱躲在厕所间捂住嘴：“你还睡呢！都快8点了！你再不来老班要给你爸打电话了啊。”
喻瑾恩瞥一眼屏幕上时间，旋即猛地弹坐起身：“我睡过头了，你帮我再扛半小时，半小时我准到。爱你么么哒，挂了。”
华中东北侧门，忽而丢进一个黑色双肩包。一双手扒住铁门边沿，旋即铁门之上缓缓探出半个头。喻瑾恩四下看看确认没有人，便动作麻利地翻墙而过。
下课铃正在此时打响，喻瑾恩忙捡起书包掸掸灰藏在校服里，混入人群中。走到教学楼侧门，她转头看到常梓萱，把书包转手丢给后者，后者接过她书包藏进自己校服中。
两人跨上胳膊并肩往教室走，常梓萱若无其事般小声嘀咕道：“我他妈也真服了你了，早起有那么难吗？你到学校再睡啊。”
有人走过跟喻瑾恩打招呼，她笑笑回应，旋即又歪头凑近常梓萱，嘴唇未动话已出口：“我也不想啊，这不闹钟忘开了。哎，今天说的什么理由？”
常梓萱清咳几声：“拉肚子。我找隔壁班晨姐冒充的你，回头记得给人买水喝啊。”
喻瑾恩嘴角有些抽搐，转头看去：“我他妈天天拉肚子是吗？”
“我靠，那你让我怎么办？上上周你崴的脚，上周刚痛完经……”
喻瑾恩叹口气打断她：“得，当我没说过。现在什么标准？”
“两瓶阿萨姆。”
喻瑾恩瞬间目露惊诧：“这么快就涨价了！上周还一瓶呢……”
两人刚坐到座位，老班便从后门进来，径直走到喻瑾恩身侧拍拍她肩膀，笑里藏刀耐人寻味。
“好点没？”
喻瑾恩笑得人畜无害：“好多了。”
老班点点头：“没事去医院看看啊，老这么拉肚子可不行。”
“是，是得看看。”喻瑾恩垂眸点点头拿出数学书，转身放书包时，抬眸看得倪子轩坐在最后一排，非常刻意夸张地捂住肚子，皱眉痛苦状。
喻瑾恩咬着后槽牙，对他比出中指，后者却贱兮兮勾起嘴角对她比心。她白他一眼，用嘴型告诉他滚。
这一天，喻瑾恩都十分不在状态，入夜后症状尤其明显，她什么也不想干，晚自习干脆就趴在桌子上，吹撕碎的纸片打发时间。
手机传来振动，她瞥一眼门口的老班，偷偷拿出手机放进书桌堂，垂眸看去。见到“许禾”二字时，她心绪莫名有些复杂，半晌才点开来。
许禾：今晚有事，休息一天。
不等她回复，他又发来一条。
许禾：早点回家。
喻瑾恩嘴一瘪回道：恩。
刚要锁屏，就看见常梓萱的消息：今晚包宿啊，去不去？
她想都没想，就打字：不去，没劲。但旋即想想家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回去更没劲，她又一一删除，发个“ok”过去。
晚上九点半，舞悦广场翠微阁。
“难得倪哥大放血哈，我就不客气了。”常梓萱打开菜单。
“就是去网吧前补个夜宵，其实也没必要吃太撑，是吧瑾恩？”倪子轩转头向喻瑾恩求救，这才发现她居然在发呆，他怼下常梓萱的胳膊，瞥了瞥喻瑾恩。
常梓萱了然般垂下眸，干咳两声：“恩啊，是我出现幻觉了吗？怎么感觉你这不补课反而没精神了？”
“啊？”喻瑾恩怔了下，旋即坐直身子翘起二郎腿，“给我来个芥末鸭掌，其他的你们点吧。”
话音刚落，她抬眸就看得熟悉的瘦高身影正从远处扶梯下楼，竟不是形单影只。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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