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狼星》君言浅止

12、Chapter-12

　　清风拂过额前，许禾闻声站直身子，走到阳台边低头看去，门口的人也正仰头看他。

　　孙贺一挥挥手，继而提起手中口袋：“开门。”

　　许禾却是双眉颦蹙，迟迟未动。

　　有些人，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但他如此回应，有些人着实不太高兴。

　　“不是，你这什么表情？”孙贺一蹙紧眉歪着身子踮起脚，“不欢迎哥们儿啊？”

　　“等着。”许禾暗自叹口气，转身朝楼梯口走去。

　　数分钟后，他刚拉开门，孙贺一就从门缝挤进来，还忽而蹙紧眉神经兮兮地凑近他，仔细闻了又闻。

　　许禾眸光微敛默然向后躲开，不想旋即就被人指上鼻尖，对方还勾起嘴角坏笑一字一顿道。

　　“你有情况。”

　　许禾闻言不禁怔住，卡在裤子口袋间的手悄然垂落，不由自主眨眨眼。继而转身朝餐桌走去，端过水壶倒杯白开水，不以为意般语气淡然。

　　“我能有什么情况。”

　　“呵，情况可大了。”孙贺一把手中塑料袋放在茶几间刚要坐，不经意瞥见趴在窗口的暹罗投来不善目光，又默默朝门口方向挪过几步，才坐下翘起二郎腿，转而看向许禾。

　　“你身上有股女人味。”

　　“咳咳……”

　　喉咙痒得厉害，许禾匆忙放下水杯，单手撑在桌边，另一只手握空拳抵在唇边，抑制不住猛地咳嗽半晌才勉强恢复平静，声音哑着解释。

　　“即便有，那也是我妈……”

　　“Nonono。”孙贺一眯起双眼食指在眼前晃了晃，似是怕人听见压低声音道，“是那种少女的香甜。”

　　许禾不由得愣下神，旋即动作迟缓微低下头闻了闻。

　　他们又没有过什么亲密接触，怎么会？

　　“贺一真棒，真棒。”金刚在鹦鹉架间来回踱步。

　　“你看看！”孙贺一拍下大腿，得意地颠着搭在膝盖的脚踝，“连金刚都知道我牛逼。不瞒你说，在这方面诶，我的推断还真就从来都没错过！”

　　“金刚在你那就没学到一句好话。”

　　许禾淡然走至小沙发前，刚坐下金刚的声音便又传来，竟是学着他的语调。

　　“喻瑾恩……过来，坐这里。”

　　“金刚！”许禾双眉颦蹙瞪过去，金刚的确闭了嘴，却晃动着身体把屁，股对准他们。

　　学坏容易规整难，大抵便是如此。

　　“你跟一只鸟较什么劲。”孙贺一凑过去单挑起眉，“说说吧，这个喻瑾恩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你这棵万年铁树开了花。”

　　许禾手臂落在扶手间，瞥向别处，不耐道：“我辅导的学生。”

　　“哦。”孙贺一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就你大姑给你介绍那对象啊。”

　　“是学生。”许禾转回头，双眉颦蹙目光不善，将每个字都咬得很重。

　　“这话也就你信。哦，放着那么多优秀的辅导老师不找偏找你？你是比人家多教学经验啊，还是神佛下凡呢？”

　　“我……”

　　孙贺一语速开挂般又打断许禾：“甭提成绩好的事哈。咱初中那博士后数学老师为什么后来去管后勤了？全学校做题没人做得过他，但他讲题没一个人听得懂有屁用？再说你大姑不是从来最怕耽误你学习吗？怎么到这事上就这么反常，你就没好好寻思寻思？”

　　见许禾眸光微顿若有所思，却又半晌没回应，他急得一拍手背下了结论：“这两家分明是想撮合你们啊，多明显了都！你这情商，真他妈的急尿我了。”

　　许禾不由得狠狠怔住，目光惊诧地看孙贺一。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这其中的确有很多不合常理。先不讲他大姑对补习进程的过分关注，喻家也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在给他和喻瑾恩创造独处的机会。

　　“你看我这都帮你看清事实了，你是不是也得适当地关心关心哥们儿。”孙贺一双手指向自己胸口，挑了挑眉。

　　许禾闻言反而敛回目光：“说。”

　　“嗨，也不是什么大事。”孙贺一满脸不屑地摆摆手，但旋即便忙接话道，“就我之前在商业街看中的那个黄金门面，当时有事耽误了没租成，现在涨价两万。你说是我自己的原因耽误了，我也不好意思管我爸再要那这个钱啊。我想你这仪表堂堂大天才，这奖学金哗哗的拿，两万块借个一年半载应该不，不算事的，是吧？”

　　许禾双眼微眯眸光幽邃：“一个月，涨两万？”

　　孙贺一默默吞口口水，垂下头双手摩擦着玩：“啊，我这不……前两天刚去泰国玩一圈，花了一点点……”

　　关门声刺耳，夜旋即又陷入静谧。门前灯明亮，照得灰尘在孙贺一的头顶飘荡。

　　他手指狂怼门铃：“咱俩从小穿一条裤，衩长大的，你他妈就这么对我！”

　　话音刚落，门忽地开了条缝，见门后人眸光冷峻，他忙轻打下自己的脸，旋即谄媚地勾起嘴角，举出食指。

　　“借一万也行啊。”

　　许禾不奈地把装满膨化食品的塑料袋系紧，丢进孙贺一怀里，继而又关上房门，并且上好锁。

　　孙贺一怔过片刻，食指在半空点了点：“许禾你丫别后悔！回头追不上人家再来找我，可他妈就不是一万能解决的事了，我告诉你！”

　　然，静待数分钟，回应他的只有小区内某家狼青的叫声。

　　次日一早，许禾如往常走到阳台，结果俯身看一眼猫砂盆，便不由得蹙紧了眉。他忙快步走进屋内，果然看得暹罗正烦躁地抓着榻榻米的垫子。

　　他俯身抱过暹罗，揉揉它的头，不免自责。

　　这些日子他实验室和喻瑾恩那边两头跑，忙得顾不上其他。今天一算才知，暹罗已经三天没排便。

　　暹罗从他怀中跳出去，他忙提过猫咪背包放到暹罗面前：“我们去医院。”

　　许禾心中焦急，便图近，带暹罗去的新开的宠物医院。

　　他本以为暹罗是性子有所转变，才会那么腻喻瑾恩。结果到了医院，他便明白，喻瑾恩只是个特例。暹罗依旧不肯让任何人靠近它，医护还没等靠近，它就举起爪子要抓人。

　　兽医也没少见谁家猫如此凶狠，且身手十分敏捷，周旋许久最后也只能颇为无奈地摇摇头：“你家猫原来出现这种情况，都怎么处理的？”

　　许禾不由得怔住。

　　暹罗常去的那家医院，医生很有经验，不需要他处理。后果最多是，回去后暹罗几天不肯理他。

　　他正犹豫要不要换一家，忽而听得身后有人叫他，转回身竟看得魏芷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这是你家猫吗？长得真漂亮。”魏芷说着嘴角微扬就要凑过去，未等许禾躲，暹罗先张大嘴吼她，竟比刚才对兽医还凶。

　　魏芷惊得忙缩回手，有些尴尬地笑笑：“就是脾气有点大。”

　　许禾点点头：“你怎么在这？”

　　“这是我小叔开的医院，我是学兽医的嘛，所以周末就来这实习。”魏芷跟兽医了解到情况后，转而看向许禾，“你们家还有谁跟猫咪关系比较近吗？猫咪这么抵触的话，硬拉着做检查也怕惊到它，最好是有个熟人来。”

　　有魏芷如是说，许禾也不好提去别的医院，不由得目光微顿，若有所思。

　　一小时后……

　　喻瑾恩下了出租车，就忙跑进宠物医院。卫衣帽子扣在头顶，长头凌乱落在胸前，她抬眸看到许禾抱着暹罗坐在角落，刚要叫他，就看到魏芷从他身侧房间走出来，站在门口笑着跟他聊天，她脚步不禁顿住。

　　魏芷也在，许禾怎么也不告诉她一声！

　　她听说暹罗生病急的头都没梳就来了，以这种姿态见情敌，这他妈不崴泥了吗！

　　趁两人没注意到她，喻瑾恩忙转回身用手指当梳子捋捋头发，继而深吸口气，才转身昂首挺胸仪态姣好地走过去。走到与许禾面前，她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俯身对暹罗伸出双手，笑着唤道。

　　“暹罗，过来。”

　　魏芷没想到许禾犹豫再三请来的熟人会是喻瑾恩，不由得怔住，直到喻瑾恩说话，她才回过神来，忙提醒道。

　　“当心啊，它脾气挺大的……”

　　话还没说完，就见喻瑾恩稳稳的接过暹罗，暹罗居然非常温顺地蹭进她怀里。

　　喻瑾恩轻挠暹罗的脖子，语气宠溺：“我们暹罗最乖了。”

　　“既然人来了。”魏芷嘴角不禁有些抽搐，却还勉强勾起，“那，那做检查吧。”

　　检查过程还算顺利，只是暹罗全程都可怜巴巴地对着喻瑾恩哼唧，检查完又第一时间就跳回她怀里撒娇。

　　等待结果时，许禾和喻瑾恩并肩坐在走廊长椅中，暹罗窝在她怀里始终眯着眼打呼噜。

　　许禾看着暹罗没出息的模样，暗自叹口气。

　　金刚开始口无遮拦，暹罗又格外腻喻瑾恩，甚至对他都冷淡许多。果然是孩子大了不由爸吗？

　　他压低声音道：“你差不多可以了。”

　　护士走来，见状禁不住轻笑出声，看向喻瑾恩小声道：“男人啊果然都是小孩子，连猫咪的醋都吃。”

　　喻瑾恩和许禾闻言皆是一怔，各自看向别处。喻瑾恩是坐在靠近窗口的位置，暖阳照得她气色极好，白里透红。

　　许禾站起身：“怎么样？”

　　“问题不大，就是喝水少造成的便秘。平时注意多让猫咪喝点水，再冲点益生菌给它吃。”护士递给许禾一张缴费单，“门口缴费。”

　　“谢谢。”许禾转身时，喻瑾恩正低着头，卫衣帽宽大本就遮去部分视线，她又将头压得很低，长发未束自她脸颊两侧垂落，从他的角度甚至看不到她的脸。

　　“那……”他清清喉咙，微侧过身握着缴费单的手指向门口，“我去缴费。”

　　喻瑾恩点点头：“我和暹罗在这等你。”

　　脚步声渐渐远了，半晌，她才抿住唇缓缓转头看去。

　　阳光明亮为衬，许禾颀长身影落在长廊间，被光亮模糊了轮廓。她的目光竟也渐渐失焦，恍惚间眼前长廊扭转，每个门口都挂着班级门牌，他迈开步伐，竟是朝她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