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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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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笙歌悠闲地坐在房梁上,晃动着两腿,若不是场合不对,说不定还会哼起歌。
望着底下虚与委蛇的男女,她轻笑一声,冥冥中自有天意,既然被指引来到这里,她就有足够的耐心等待。
金碧辉煌的大殿中,一位容貌昳丽的宫装女子,手执玉制酒杯,醉眼迷离地望着对面的男人:“王爷,从十六岁第一次见你,我就爱上了你,奈何命运弄人,到头来我却嫁给了先皇,今天我心里难受,你就当可怜我,多陪我一会可好?”
“太后,醉酒伤身,况且天色已晚,臣不便久留。”
“怕什么?你是先皇的弟弟,是自家人,再说就凭你我的身份,谁敢多舌?”女子妩媚轻笑,伸出雪藕般的手臂,手指轻轻在男人手背上画着圈。
男人厌恶地抽回手,躬身行礼:“微臣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呵呵,天下乌鸦一般黑,你跟先皇一样,也是个无情的,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在这个吃人的地方!”女子嗤笑一声,悲声道: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们顾家。你认为是我害了先皇,认为是我们顾家夺取了原本属于你的东西,对不对?我知道,你也想当皇帝,不然你在西北呆了十几年,为何突然回来?可是我告诉晚了,这江山现在是我儿子的,谁都不能夺!”女子状若疯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男人眸中滑过狠厉,声音也染上几分隐怒:“太后,你喝醉了!”
“萧烨雪,你又敷衍我,我早受够了,既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顾笙歌也不是个自甘作践的,春儿,拿酒来。”
门外伺候的宫女答应一声,不过片刻,便端来新的酒壶和酒杯。
女子摇摇晃晃站起身,亲自倒一杯酒喂到男人唇边,颤抖着声音道:“这一杯是绝情酒,你喝了它,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我绝不会再纠缠于你!”
“你我之间本无情无义,又何须喝什么绝情酒?”男人说完,便转身要走。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急切,伸手想要拉住男人阻止其离开,哪知男人侧身躲过,女人一个立足不稳,手中酒水泼洒出来,二人瞬间色变!
顾笙歌收起看戏的心思,从房梁上飘落下来,见地上铺的金砖“滋滋”冒烟,心中咂舌:都说越美貌的女子越狠毒,这话果然不假。回头又看那二人神情,就像打翻了颜料瓶,色彩斑斓。
倏然间,男人出手如风,一把钳制女子脖颈,面沉如水道:“毒妇,你敢加害本王?”
“咳咳,不是,我什么都不知道!”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然,女子惊恐大叫,死命挣扎着想要逃离钳制的魔掌。
顾笙歌,有些不知所措。作为来自现代的一缕游魂,并未经过此等场面,眼睁睁看着对方杀人与她所受的教育理念相悖,伸手想阻止,穿过男人手腕的双手如丝丝白烟散去。
此刻,男人如同地狱修罗,满面煞气,声音阴森,这让她想起前世电视中的杀人狂魔,恐惧一丝丝从心底蔓延开来,浑身冰冷!
“烨王你要谋反?”
一声断喝从殿外传来,女子的父亲带人冲进殿内,见男人眼中溢出一丝犹豫,顾笙歌吐出口气,看来女子能逃过一劫了。
顾笙歌有些庆幸,又有些失落,自己已经跟了女人三天了,为什么就非她不可呢?让自己亲眼目睹对方死去,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啊!
正暗自神伤间,一股大力突然袭来,撕扯着她的灵魂。
“来人,烨王以下犯上,谋害当朝太后,实为大逆不道,罪不可恕,就地正法。”
“哼,顾笙歌勾结丞相,外戚专权,意图谋害皇室子孙,理应当诛,今天本王要清君侧,谁敢阻拦,一律株九族,动手!”
刀剑声、厮杀声刹时响成一团,敲打着顾笙歌耳膜,她想说吵死了,奈何喉咙像卡了一口浓痰,火烧火燎的疼,她拼命咳嗽,想要觅得一口新鲜空气。
随着神智逐渐清明,她惊恐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众人像发了疯,个个杀红了眼,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倒了一批人。面前血泊里倒了一个侍卫,鲜血正“咕咕”地从胸口冒出。
她大喊着停手,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她想找人救救那个侍卫,他的双眼在流泪,他还活着,奈何环顾一圈,自己正处在厮杀的正中央,竟无人在意自己的死活?
一时间顾笙歌心痛的无以复加,眼泪刷刷的往下掉。她摸着跳动的心房,擦干眼泪,往那个侍卫的方向爬了过去。活着真好,所以我们都要活着!
“笙儿,快回来,危险,保护太后!”一旁观战的顾墨之见注意到顾笙歌时,她在试图为那个侍卫包扎伤口。
时间刹时停滞,拼杀的众人像断了线的木偶,转头朝顾笙歌的方向瞧去,然后又分别以顾笙歌和萧烨雪为中心迅速退散开来。
顾墨之疾步走到顾笙歌面前,呵斥道:“太后,你这是做什么?烨王……”
顾笙歌双眼猩红,怒视对方,鲜血已经浸透层层布幔,染红她的双手。她能感受到对方生命的流逝,她朝对方怒吼,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声,不得不指指自己喉咙,又指指伤者胸口。
顾墨之先是被她的眼神吓到,然后又见她一通比划,面色凝重道:“太后,你到底想说什么?”
“去,叫太医过来!”
顾笙歌激动地点头,一脸感激地望着萧烨雪。见他旁若无人般扶起一把椅子坐下,顾笙歌慢慢站起身,朝他走去。
顾墨之上前一步,侧身挡在面前,“太后,烨王居心叵测,臣若来迟一步……”
顾笙歌挤出一丝笑容,用眼神示意对方稍安勿躁。殿中的局势很明朗,对方的护卫两倍于己方,此时硬碰硬绝不是明智之举。既然是自己活着,还是不要轻易撕破脸皮的好!
顾笙歌走在萧烨雪面前,指着方才毒酒洒下的位置,摆了摆手,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摆了摆手,含笑不语。
“哼,最好不是,要是让本王查出来,犹如此桌——”说完,一掌拍下,金丝楠木桌四分五裂。
顾笙歌顿时花容失色,小脸煞白。
见对方带着护卫肆无忌惮的离开,满脸狠厉地中年男子走到顾笙歌面前,愤愤道:“太后,就这么让他们走了?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顾祯,你看看你这些死士,说好的以一敌百呢?”顾墨之指着地上横七竖八地尸体,训斥道:“我早就叮嘱过你,烨王此人心机深沉,不可小觑,你从来都当耳旁风,这次要不是太后及时醒来,今晚我们父子就要丧命于此。”
“爹,谁知道宫里突然冒出来那么多死士?这样也好,明天儿子会把他们一个个都揪出来!”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次我们没能一击必杀,下次谁死谁活就难说了。不管怎样,为了焱儿皇位坐稳,为了顾家长久容华,烨王这根肉中刺必须要彻底根除!”
顾墨之见儿子不以为然,摇头叹息,转头又道:“太后,你不是——”
顾笙歌见对方狐疑地上下打量自己,缩缩脖子,连忙摆手。她也很想好奇,萧烨雪一把拧断了原主的脖子,才会致其瞬间死亡,为什么现在脖子除了疼痛外,骨头并未断呢?还有,原主的魂魄会像之前的自己一样,在某处窥视着吗?
一想到原主的魂魄有可能在殿中,顾笙歌就觉得毛骨悚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小心地环视一圈,除打斗留下的狼藉外,发现殿中并无异样,方放下提到嗓子眼的心。
不一会,侍从带着太医进来,顾笙歌让顾墨之父子留下料理此间事宜,在春儿的搀扶下回了太后寝宫——福寿宫。
热水漫过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顾笙歌满足地轻叹一声,活着的感觉真好!甩甩手,踢踢腿,呵,终于知道魂魄非原主之身不可了,身与心的完美契合。
前世种种,譬如昨日死;今世种种,譬如今日生。
什么太后烨王,什么阴谋诡计,今生的目标只有一个:挡我活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