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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四章 ...

  •   两天之后,杜若善的烧退了,可伤寒还未痊愈,但她不敢恃病而骄,尽管下地之时双脚虚软,脑袋还略有昏沉,但还是坚持去见宁公子。
      杜若善坐在他的对面,望了他一眼便微微垂下头,他的模样永高贵如神衹,美不可方物,本是赏心悦目的人,但杜若善心底却泛着幽幽的寒意,这种感觉导致她对此人不可避免产生了浓浓的厌恶。
      她压下了心中所有的情绪,尽可能做到不卑不亢与他相处。
      她回想上一次背到的地方,念道:“第一百二十页三十一行,‘巨壑之深不可测,但取蓖山之木,年十以上,不可……’”
      念了几句,可宁公子没有翻开桌子上的帐本,也没有说话。
      她直觉此刻她应做的不是在背帐本,但她该做什么?
      她疑惑地问道:“公子,我可以开始背了吗?”
      他依旧一言不发,一张脸微崩着,似乎是隐忍着生气的模样。
      杜若善心中七上八下,她回想着上一次他们最后谈及的话题,哦,问的是她的手还有多长时间会好?也许是她当时的回话不得他满意。
      她说道:“我的右手经过两个多月诊治,已是大好,再将养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他终于说话了,道:“关我何事?”
      杜若善一愣,不是她回话不对,难道是要对他的惩罚表示感恩戴德?她的心中免不了一阵恶寒,但不得不违心说道:“之前是若善鲁莽,谢过公子的宽恕,若善再也不会在公子面前造次了。”
      她说话的时候带着微微沙哑鼻音,说明她仍在病中,但仍然来见他,看来他的惩罚已经有了成效,她似乎已经学乖了。
      如今她的态度变得这般恭顺,他却意外地感到心绪难平,似有一股气堵在胸腔之中,难于纾解,莫名地就是觉着不高兴了,威胁说道:“我要你的手废了,易如反掌。”
      “是。”杜若善微微低垂着头,没有如往日一般正视于他。
      他对她的臣服更为不满,他也弄不清楚他究竟要做什么,或者要她做什么,他紧盯着她那一节白皙的脖颈,纤细脆弱,让他有种想捏碎它的冲动。
      他声意阴沉地说道:“记住了,你的命在我手里。”
      杜若善心中微震,他多次强调她的性命在他手中,无不传达着一个信息,她的存在,没有自我。
      一阵巨大悲哀涌上心头,杜若善浑身的力气都似被抽尽,她勉强挤出笑意,道:“是,我记住了。”
      她脸上的笑意却丝毫没有讨好到他,他觉得更加不舒坦,不想再见到这个让他不高兴的东西,他转过了轮椅,背对着她,道:“滚。”
      “是。”杜若善急忙站起来转身,但又怕显得太过急切,让他不快,只得压着裙摆小步往门外走去。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禁微微轻握,真想把人叫回来,再冷讽几句。
      只是人都出门了,留下空气中似桂如兰的幽香,无意便吸入鼻间,更觉烦躁无比。
      杜若善回到房间,轻轻关上房门,踱步间只觉疲乏不已,她自小就无拘恣意,从来不曾如此小心翼翼过活,更别说去仔细伺候人了。
      她坐在床上靠在床柱轻阖双眼,安静地坐了一刻钟。
      只是再苦恼,再不幸的日子,还是得过的。
      宁公子把背诵的时辰缩到了一个时辰,早上半个时辰,午后半个时辰,一连过了好几天,杜若善估摸着才背了半帐本而已,剩下的半个帐本何时背得完?
      而她在背诵之时也异常小心,再不敢走神,诚诚恳恳的态度似乎总算取悦了他,前些天的冷若冰霜似乎有所缓解。
      她大着胆子尝试着建议道:“如公子觉得枯燥,可容我加快进度?两三天的功夫我就能背完了。”
      听到这一句话,宁公子眉头微蹙,她的嗓子明显已经伤到了,开始那几天还如莺声清脆,如今听来却带着瓦刺的嘶哑。
      他拿起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杜若善倒被他修长的手指吸引了,身为男子,但他的手指比薄如晶胎的杯璧更为莹白。
      杜若善打了个激灵,她竟然又走神了,她定晴望向他。
      他却捧着茶杯,睨了她一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试着拍马屁道:“公子的手很好看。”
      他早就知道她在发呆地望着自己的手,如今听得她这句话也不知真假,但她一双眼睛望向他,瞳仁上的光都是他的影子,意外地让他这两天的气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淡淡地说道:“按我的说的去做。”
      杜若善松了口气。
      这一天下起了小雨,气温降了下来,但照着计划,还是得要停靠在古饶码头,置办物资。
      杜若善主仆得了允许也可下船置些物件。
      只是她与他得同乘一辆马车。
      知道他很是受用示弱这一套,杜若善殷勤地打起软帘送他先登上马车。
      石安力气大,安置他坐稳了车内的左方。
      杜若善由紫叶扶上马车,掀起帘子,坐到了右方的毛垫子上。
      杜若善挑了一下炉子的炭,加了两块,烧得更旺些,随后倒了一杯清茶给他。
      他接了过去,抿了一口,便把杯子递给了她。
      杜若善接过了杯子,很随意地做着伺候人的事情。
      马车里烧着炭,暖烘烘的,她身上的百合香若有若无地钻到他的鼻子里,他用帕子醒了醒鼻,道:“你熏香了吗?”
      “没有的。”
      她没有熏香的习惯,但偶尔她会要浴汤中加入几滴花香精油,只是她的东西都留在了杭州的那间客栈,连景云给她的药都没有带上,在船上的这些时日她连药都没吃上,更不得说用精油了。
      他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话,只是那香味已经填满了狭窄的马车里,他一直都能闻得到,弄得他心烦不已。
      一会儿,他便从屉子里拿出了帐本,“背吧。”
      “嗯。”杜若善应了一声,便细声如歌一般流畅背诵。
      她毫无防备地闭着眼睛,靠在车壁上,该是怕嗓子伤了,刻意背得小声,在马车狭小的空间,如咬耳私语一般。
      他的指尖翻过一页纸,听着她的声音,觉着烦躁缓解了些,车内的炭火烧得旺,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十分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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