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波碧珠》雨后烟景

21、第二十一章

　　杜若善抱着《雄鸡图》心事重重地走了出来，张诗筠与赵菲菲早就离开了，只有东月一人在等待。
　　东月见自已姑娘这幅模样，心中一阵惊慌。
　　“姑娘，他没为难你吧。”东月着急地问道。
　　“回去吧。”
　　她过目不忘的事情一直隐藏着，连父亲都不曾知晓，如今被齐渲发现了这个秘密，如何是好？
　　她只是闺阁女子，翻不起风浪，齐渲不会为难自已吧，如此安慰着自已，但总有危机感萦绕在心间。
　　罢了，见机行事罢了。
　　还有一事纠心，她未见其人，却在背后妄议他人，确实不妥，杜若善暗暗下定决心，日后再也不能非议他人了。
　　转过身了，却见岚月县主盯着自己，似乎是盯了许久。
　　县主身后的四位美婢目无表情，岚月则眸有郁色，杜若善心中咯噔一下，不知发生了何事，她略施一礼道：“县主金安。”
　　突然岚月红唇微勾，轻笑了一下，似乎对她无恶意，还有几分刻意的热情，对杜若善说道：“我渲表哥在此处吗？”
　　杜若善望着岚月县主，恭敬地回答道：“在的，与我大哥一同在此处。”
　　话落，齐渲与杜思明一同走了出来。
　　岚月县主微笑着点头，一言不发，自她身边而走过，一抹高雅的馨香袭过。
　　岚月先是柔声唤道：“渲表哥。”
　　齐渲与杜思明同时转过头来，齐渲道：“岚月也来这儿了。”
　　岚月望见杜思明，极轻极柔美的笑容，说道：“呀，杜公子也在。”
　　杜若善望着岚月那目光亮晶晶的，直直地盯着杜思明，心中了然。
　　闻言，杜思明垂下眼帘，细不可闻的厌恶一闪而过，随即玩世不恭地笑道：“县主既来了，杜某便不打县主雅兴。告辞了。”
　　话罢，也不理齐渲，挥袖径自走了。
　　杜若善则乖顺地跟着杜思明走了。
　　岚月张着嘴巴，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讶异地望着杜思明离去的背影。
　　齐渲无奈一笑，道：“岚月，表哥不陪你了。”
　　岚月回过神来，望着齐渲，木然道：“我与表哥一道走吧。”
　　齐渲不可置否，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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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旷室发生的事情，练惜彤正聚精会神地表演分茶之技，只见茶沫上显出一个福字，围观的几个人发出了小小的尖叫声。
　　而张诗筠坐在自己的席位盯着手中的帕子，这是双面之绣，一面是双蝶戏花，一面是只鸟栖枝，用的是细如牛毛的丝，摸起来细腻如绒花。针法繁复，许多针路，她都无法得其法。
　　她的眼睛如淬着冰，一片阴沉，片刻，恢复了清明之后。
　　她走到杜若盈身边，轻声问道：“若盈，怎么突然对分茶如此有兴致？”
　　杜若盈素手指了一下，说道：“你看，十分有趣可不是。”
　　张诗筠反问道：“听闻澹雅公主酷爱品茶，莫不是若盈你想去做岚月的伴读？”
　　闻言，杜若盈内心咯噔一下，她只记得当今圣上酷爱品茶，倒忘了澹雅公主亦爱品茶这回事。她来此宴对分茶好奇这等区区小事，为何会引起张诗筠的注意。
　　她已经选择了不做岚月县主伴读这条路了，这个时候说话得需谨慎，杜若盈说道：“你看。”
　　杜若盈指了一个方向，那正是岚月县主所在之处，此时岚月县主在一株红梅之下与一大群姑娘侃侃而谈。
　　“岚月县主心如明镜，我们何必担忧呢。”意思是说，她杜若盈打定了主意，随遇而安。能做伴读便是好事，做不了也不要心生怨艾。
　　岚月县主爱选谁做伴读就选谁，她们都干涉不了，何必自寻烦恼，一定要争先恐后，失了姿态呢。
　　“若盈，高见。”
　　其实，张诗筠觉得杜若盈平日挺机灵的，但想事情有时候太急了，极容易暴露内心的想法。
　　不过若是一般的人也够糊弄了，可是在她面前的人叫张诗筠。
　　无欲则无求，方才杜若盈说的这番话恰恰说明了，她不想做岚月的伴读。
　　“你若是不想做岚月的伴读，我帮你。”张诗筠觉得与杜若盈耍太极就太浪费时间了，她开门见山说道。“知恩图报，你亦替我做一件事情。”
　　“哈哈。”杜若盈笑道：“我相信诗筠有这种能力，但如能做岚月县主的伴读是我的福份。”
　　杜若盈心中早已料定她做不成岚月伴读。澹雅公主得到两代君王的疼爱,宫中宫外都如鱼得水，绝不是一个靠卖甜耍乖之人，她有远见，有谋略，有胆识。由此猜测她不可能允许她的女儿是个废物。
　　尽管岚月县主已经往废物的方向发展了，但澹雅公主不可能会放任着不管。她一定会选择后台极硬的姑娘作她女儿的伴读，如此不但能约束她女儿的任性妄为，而且还为她女儿找到助力。
　　她杜若盈可不在澹雅公主的名单上，倒是张诗筠也许是名单的头号呢。
　　“我说了，我帮你做岚月的伴读。”张诗筠轻轻的说道，双眸如沾了露，朦朦胧胧，完全察觉不了她的情绪。
　　这已经是威胁了，杜若盈内心翻滚着怒火，她成功地压抑住了，只见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娇艳，说道：“诗筠，倒是说说要我帮你做何事？”
　　张诗筠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把诱饵抛了出来，道：“我帮你引荐郑夫人。”
　　杜若盈沉默不语，茶道在江南犹为盛行，其风漫延到京都。郑夫人为江南人，自幼受茶文化的熏陶，在分茶这技上颇有建树，当今太后曾经喝过她泡的茶，赞赏不已。
　　张诗筠的目光看向远方，那是清灵湖的方向。随后悄悄地靠在杜若盈耳边，说道：“我觉得，你希望你姐姐再也拈不起绣花针。”
　　张诗筠吐出的气息耳边，如蛇信子般让人胆寒，杜若盈浑身寒毛竖了起来。
　　她抬头望着张诗筠，标准的鹅蛋脸，如含秋水的大眼，高挺的鼻梁，饱满的唇，这是一种大气的漂亮。但时常看她，却如一朵雾中莲，清冷，迷蒙，实是摸不透的一个人。
　　与此人谋，如虎谋皮，太过危险。杜若盈脸色凝重地说道：“诗筠，太过小瞧我了。”
　　张诗筠神色不变，但眼中确实闪过一丝不屑，说道：“如用我的方法，伤及无辜，可别怪我了。”
　　她的意思，如果自已不答应做她的事情，那么就会把自己收拾了，杜若盈权衡利弊，目前她还对此人毫无还手之力，示弱般苦笑道：“罢了，应你便是。”
　　“若盈真好。”张诗筠拉过杜若盈的手，露了一个天真友好的浅笑，眼睛里盛满了真诚。
　　但杜若盈只觉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