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雷鸣之探清水河》墨默君

49、事态好不好 总是要争取

　　虽然松氏语气中带着不善，可佟小六依旧彬彬有礼的回答：“是的，今儿个休息，明日再唱。”
　　“哼，”松氏冷笑着哼了一声，斜睨了他一眼，拉过大莲的手就走，“跟我回家。”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在她眼里，佟小六就是一个唱戏的，即便他名声大噪，轰动天下，他依旧只是一个唱戏的，最好的结局不过是被哪个富家小姐相中招赘为婿，从此平步青云，一飞冲天。
　　可巧的事，他正好到达这样的巅峰，能被大帅府千金看中，真该感谢他祖上八辈祖宗给了他一张好皮囊，否则，他一个唱戏的何德何能能有大出息，大将来。
　　在她眼里，或者说在她们这样人的眼里，戏者背后的努力与付出他们看不到，戏者背后的孤独他们更不可能体会到，可在他们眼里，戏子就是无底线，无下线的人，只是为他人解闷的工具。
　　“娘，等一下。”大莲挣扎着挣脱松氏的拉扯。
　　“你一个待嫁的姑娘，不好好在闺中待嫁，跑这来干什么，你要知道你嫁的可是大帅府的少爷，千万别叫人寻了错处去，你以后可是要在大帅府立足的。”声音之大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到，特别是要让佟小六听到。
　　远远的她就瞧见大莲与佟小六亲密的模样，凭女人的直觉与察言观色她就知道这其中并不简单。
　　“娘～”大莲为难的拉了拉松氏的胳膊，她不喜欢看到佟小六受委屈，偏偏这个人又是她的母亲，她可以私下里任性，确不能在青天白日下忤逆于她。
　　“婶子，”佟小六不以为意，走上前依旧彬彬有礼的样子，“我想我应该跟您谈一谈了，不知婶子是否有时间听我一言。”
　　“谈什么？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松氏似乎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一样，直接拒绝了他的请求。
　　“娘，您就听听小六哥……”最后一个哥字还没出口，松氏一个凌厉的眼神瞪过来，吓得大莲一激灵，立时住了嘴改口道：“您就听听二爷怎么说呗！”
　　松氏心中虽然大为恼火，可为着她生的人，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强压住心中怒火，语重心长的对大莲说：“你呀！你是真不知当娘的心啊！
　　今日我若让他进了门，日后传入大帅府的耳中，你可在大帅府如何立足呦！”
　　“娘，兴许没你想的那么坏呢？”大莲继续游说母亲，只要争取到机会，就代表着还有希望。
　　松氏冷眼瞪着大莲，大莲不敢激怒母亲，只能悻悻的收回期望，佟小六也偷偷示意她不可激进，否则将功亏一篑。
　　“先生应该知道人贵有志，且要有自知之明，”松氏转头看向佟小六道：“先生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自己在意的人多想想，千万别因为自己的私心害苦了别人。”
　　“是，小六受教了。”佟小六虚心行了一礼，如此有礼貌的样子倒是叫松氏给他打了几分好感分。
　　“嗯！”松氏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愿再大庭广众之下讨论此事，再次拉着大莲就要往家走。
　　刚走两步就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对佟小六说道，这一次，她的面上居然带了笑容，使得佟小六与大莲皆是一惊，以为事情有所好转。
　　然而，松氏的话一出口，大莲与佟小六只觉周身寒气入身，犹如寒冬腊月的感觉。
　　“对了，大帅府来人了，日子就定在九月里，先生到时候记得来喝喜酒哦！
　　啊～不对，瞧我这话说的，那一日听闻大帅府请了先生去唱堂会，看来这喜酒先生得去大帅府喝去了。”
　　“九月里？怎么这块？”大莲惊呼出声。
　　“哪里就快了，再拖下去你就该成看姑娘了。”说完，松氏朝佟小六点头示意一下便托着大莲就往家走。
　　走了一小段路，大莲负气的甩开松氏的手，“娘，您刚才干嘛要那样说？”
　　松氏眼眉一抬，瞪向大莲，“嘿！你个死丫头，翅膀越来越硬了哈，好跟你娘我这么说话，我怎么说话啦我？我说的都是事实，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跟那佟小六有什么我看不出来，不过我也警告你，你们两是不可能的，我跟你爹是坚决不可能同意的，你就死了那份心吧，你也让他早点死了那份心，别再痴心妄想。”
　　“娘，既然您看出来了，我就不瞒你了，我确实喜欢小六哥哥，我想跟他过一辈子，我不要嫁给黎诺，我不喜欢他，我更不爱他……”
　　松氏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在松氏这样人的眼里，爱情这样的东西太过矫揉造作，根本就不切实际，饿了不能当饭吃，渴了不能当水喝，冷了不能当衣服穿，相对于这样不切实际的生活，她们这一代人更愿意追求实际的。
　　“什么爱不爱的？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整天把爱不爱的挂在嘴上，你不觉得害臊啊你？”
　　“有什么害臊的，爱乃人之常情。”大莲小声嘀咕，语气里满是不服气。
　　“敢顶嘴！”松氏戳了戳大莲的脑袋，“你个死丫头知道什么，谈爱情有什么用，能解决温饱吗？
　　那个唱戏的小白脸除了样貌还能给你带来什么？
　　丫头，贫贱夫妻百事哀，跟着佟小六你只有吃苦受罪。
　　娘知道你现在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你总觉得这个世界太美好，现在的你肯定也觉得佟小六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可是，丫头，多年以后当你的爱情渐渐淡下来了以后，你的生活得不到解决，你的孩子围着你要吃的，你就会知道爱情这个东西才是最虚空飘渺的东西，钱才是最实在的。”
　　“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让我嫁给黎诺嘛，我就不喜欢他啊！我不愿意嫁给他。”大莲赌气的嘟囔一句。
　　“丫头，你怎么就这么倔呢！”松氏从未如此耐心的对大莲掏心掏肺的说这么多，因此，此刻的她已经不耐烦了，“你啊，现在就是被猪油蒙了心，别跟我提什么爱情不爱情的，我懒得理你，
　　反正，你最好别跟你爹提那个佟小六的事，不然，你爹发脾气起来你是知道的，到时候我可拦不住。”
　　是的，她爹的脾气她再清楚不过，小时候没少挨他的打，只是长大了以后，他身子骨也不再像从前，可是从前的疼痛依旧记忆如新。
　　回到家，松老三依旧坐在院子里手不离烟，烟不离口，抽得如仙如醉，见大莲进门，眼睛翻了一下面上吞云吐雾的快活之色变得铁青一片。
　　“又死哪游荡去了？你一个待嫁的姑娘不好好在家学着绣花待嫁，整天在外面瞎溜达什么？”
　　松氏看了大莲一眼，转头埋怨松老三道：“整天就知道抽抽抽，都快给你自己抽进棺材里去了，少抽一点。”
　　今日松老三看起来心情不错，看向松氏面上带了笑容，亦事出反常的将烟斗磕了磕放在身旁的桌案上，“好，不抽了，今儿个就不抽了。”
　　松氏斜睨了他一眼，将菜篮子放在地上找来菜筐让大莲帮她一起择菜，小声提醒大莲千万不能让松老三知道佟小六的事。
　　大莲深深呼出一口气，心中实在压抑得她喘不过气来。
　　“唉！你啊！还真是好命，能被大帅公子看中，从今往后算是一飞冲天享福去喽！”松老三站起身活动活动身子骨，好久没这样活动经骨，乍一动还挺舒服，说话的语气也轻活了不少。
　　大莲更加烦闷，心中憋得如同塞上石头，硬硬的摩棱着她好痛。
　　“唉～我松家也是祖上积了德，能攀上大帅这样的亲家，这一辈子，我松老三也能抬起胸脯用鼻子看人啦！”松老三在院子里美美的踱着步子，双手背在身后，抬头挺胸，一步一步的练习人上人的走路姿势。

　　“好了，差不多得了，有什么可美的。”松氏害怕大莲再这样刺激下去会把持不住自己，这脾气一上来真不知道这爷俩会闹出多大动静来。
　　“嘿！我说你这个人，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我说什么你都要怼我？我这马上就是大帅府的亲家公了，难道还不兴我高兴高兴啦。”
　　“是是是，你应该高兴，这当初你不是还嫌弃我生的是女儿吗？要是不生女儿，你能攀上大帅府这样的亲家吗？”
　　“欸～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啊！要是我有儿子，说不定还能娶大帅的闺女呢，那岂不是更光耀门楣。”松老三立即反驳道。
　　“哼，生儿子？”松氏冷哼一声，“生儿子干嘛？像你一样开大烟馆？抽一辈子大烟？就这样还想娶大帅嫁闺女？”
　　“我说你这人，今儿个你就一定要跟我唱反调是不是？”松老三虽然因着攀上大帅府的亲戚美得不行也经不起松氏这样打击自己，更何况没儿子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说话也不再客气，“你自己生不出儿子还怪我家境不好，你若能生出儿子我会不务正业抽大烟。”
　　松氏一听立刻气得将手中菜扔在地上，站起身就指着松老三大骂起来，“明明是你抽大烟抽坏了身子生不出儿子你倒来怪我，活该你缺了大德没儿子，不然也是跟你一样是个大烟鬼。”
　　“你怎么不说是你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给我生了这么个赔钱货就再也生不出来。”
　　“赔钱货怎么了？赔钱货怎么啦？赔钱货也是你闺女。”
　　“谁闺女还不知道呢……”
　　“你说得什么话？你说得是人话吗？”
　　“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清楚什么了我？松老三啊松老三，好你个松老三，我今日算是看清你的面目了，你……”
　　…………
　　“好啦！”大莲听他们越吵越激烈，心中的小宇宙终于爆发，像春节放的炮仗一样炸起来，“你们不要再吵了，我现在就通知你们，我不要嫁给黎诺，我也不会嫁给黎诺，我心里只有小六哥哥，除了他，我谁也不嫁。”